昨天夜里的雨想来极大,地上残留着积水,枯叶被风卷下来时,都听不见落地的窸窣声。
轩窗里,茶香袅袅,居松关把一方梨花木雕花木匣向前一推,居云岫扳开漆金锁扣,看到里面的物件,眼眸一亮。
“见面礼,还是生辰礼”
木匣里装的乃是千金难求的乙瑛碑拓本,十四岁的生辰就
居松关已换上常服,一袭淡青色锦衣映衬着似玉容颜,笑意温润“满意,便是生辰礼;不满意,便姑且算是见面礼。”
居云岫自然不会上这当,下木匣,抱
居松关笑,眼神无奈又宠溺。
外面的风似大了,枝头枯叶簌动,蜷曲的梧桐叶漫天飞舞,居云岫抱着木匣从案前起身。
“我该走了。”
居松关眉梢微微一动“才来多久,就急着要走”
居云岫淡声“屋里还有没写完的字,再不回去,墨都要干了。”
居松关不多言,跟着起身,及至落地罩前,居云岫回头看他一眼。
“送你。”居松关解释。
“不用。”居云岫耳鬓微热,举步往外,“又不是不认得路。”
居松关眼梢
居松关抬头向院外方向瞄了一眼,眼底笑意更深了。
回廊里,树影深深浅浅,居云岫抱着木匣从斑驳剪影上走过,及至拐角,耳后传来一人声音“他每次回来都会给你带礼物”
璨月、琦夜二人一愣,反倒是居云岫眉目不动,脚步也没停。
“嗯。”
来人环胸跟
居云岫目光
璨月、琦夜规规矩矩地跟
居云岫眼神一黯,回目光,心里哼了一声。
先前
居松关的留青轩离香雪苑并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居云岫返回闺房。
书案上铺着一张宣纸,蘸墨的羊毫搁
先前
居云岫想起居松关说过,郎君
战长林的声音也比以前低沉了,可是又并没有变厚重,仍是明亮的,像是夏日里蓬勃生长的蔓草,恣意放肆,生机盎然。
细想来,他这个人也是,明明已是快跟父亲差不多高的少年了,可是笑起来时仍是一派烂漫,眉眼灿亮,虎牙尖尖,仿佛仍是当年那个没有长大的小狼崽。
管,他身形更挺拔,脸庞更英俊了。
居云岫想起早上他歪头朝自己笑的那一下,微微抿住唇。
正沉吟,璨月从屋外走来,禀道“郡主,长林公子求见。”
居云岫胸口“砰”一声跳,垂目道“不见。”
璨月似有些意外,一怔后,应声告退,居云岫望回宣纸上的字,取出木匣里的拓本,打开。
庭院外,战长林抱着一大摞物件站着,听完后,俊眉微耸“为何不见”
璨月同情地看他一眼,不知该如何回。
战长林点头,表示了然,道“那就麻烦姑娘帮我把礼物给她送进去吧。”
璨月看一眼他怀里满当当的礼品,惊讶又唏嘘。原来他先前突然从回廊里消失,是跑回去拿礼物了。
“公子放心,交给奴婢便是。”
璨月上前,便想着送礼物时再给战长林说两句好话,战长林抱着礼物避了避。
璨月疑惑。
战长林很不客气地一笑,道“劳驾,一样一样地送。”
璨月“”
居云岫翻开手里的拓本,伸指描摹着上面的碑文,璨月去而复返,道“郡主,这是长林公子给您送来的见面礼。”
居云岫意外,抬头朝璨月看去,她手里提着一个用红绳捆绑的纸包,像是糕点一类的吃食。
居云岫心头微动,没多言,示意璨月放
璨月颔首而退,不多时,又从屋外走进来。
“郡主,这是长林公子给您送来的见面礼。”
“”
居云岫手指掖
“放下。”
居云岫淡声,璨月点头后,又走了。
居云岫目光落
璨月又捧着礼品进来了。
“郡主,这还是长林公子给您送来的见面礼。”
“”
接下来,璨月往返于屋舍、庭院,来来回回跑了数次,
“是”
璨月如蒙大赦。
战长林阔步走进屋来,手里掂着最后一个木匣,一双眼
居云岫避开他的注视,淡漠地凝视着虚空,神情尊贵而高傲,战长林便没好意思再龇牙咧嘴,敛了笑容,很是端庄地
书案上已堆满各式各样的礼品,没有位置再放手里的木匣,战长林便抱着,道“怎么不拆啊”
居云岫于是回凝
“”
居云岫眉头微颦,战长林咳一声,招呼道“拆下一个,下一个。”
说着,便把那个半掌宽、一尺长的锦盒送过来,居云岫拆开,眼神更变得古怪。
锦盒里装着的并非什么金玉珠宝等装饰物,也不是她先前以为的笔砚、字画,而是一把形似龙尾、雕刻鳞纹的匕首。
战长林脸色一黯,不等居云岫评价,开口道“虽然你不喜欢兵器,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应该有些东西傍身,不然以后遇到坏人多危险。这把匕首嗯,你要实
居云岫默不作声,战长林心虚地瞄她一眼,又捡来下一样礼品,仍是锦盒,不过大许多,里面装的东西应该是本书。
战长林
居云岫这次开得很漠然,打开后,一本封面画着数十把枪戟的兵器谱映入二人眼里。
“”
“”
“我现
却说战平谷从肃王书房里出来,因获悉肃王要
战平谷
“他奶奶的,我给兄弟们买的东西呢”
正厅圆桌上,原本摞成小山的一大堆礼物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几块极单薄的玩意儿。
战平谷走上前,伸手一抹,数了数,一共九块铜板。
申时二刻,蔫头耷脑的战长林从院外回来,路过正厅时,被一人吼道“过来”
战长林虎躯微抖,掀眼朝正厅里一望,见得战平谷气咻咻地坐
午后
谁知道,那些礼品竟出自战平谷之手。
回想
战平谷拍桌,九块身形单薄的铜板
“知道不问你还自取一个礼物就合一块臭铜板你以为你取的是什么是屁吗老子一个屁都比这臭铜板值钱吧”
战长林痛苦地捂住耳朵,道“铜板只是定金,统共合多少钱,二哥算一算,我补上便是了。”
战平谷愤然一叹,盯着他“那就一百两吧”
战长林放下双手“什么”
战平谷望着横梁“原本该是二百两的市价,可你毕竟是我弟弟,我不忍心让你太破费,所以给你垫一百两,你还给我另一百两便够了。”
战长林点头,道“二哥给我五十两,我照原样给你买回来吧,保管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说着,手摊了过来。
战平谷诓他不成,恼火地要打,战长林缩手极快,认真道“二十两,不能再多了。”
战平谷骂骂咧咧,要不是晚上还急着会旧友,送礼物,真想狠狠宰他一顿。
“赶紧的”
这回,换成战平谷摊手。
战长林眼里有痛色闪过,闷声道“等我。”
说罢,转身朝自己院里走,回来后,交给战平谷的却不是二十两纹银,而是一张关于“某年某月某日战长林欠战平谷二十两纹银”的欠条。
战平谷很嫌弃地捏着那一张条子“”
战长林正色“最多三个月,我会还清的。”
战平谷疑惑“你的钱都去哪儿了”
这人可是军中有名的铁公鸡,私房钱不知有多少。
战长林不肯回答,耸眉“反正不是故意欠你的,还不上,脑袋赔给你当球踢。”
战平谷半信半疑,倏而想到某一件事,眼睛微微一眯。
便
璨月捧着一大摞熟悉的礼品走
战平谷的反应能力也不差,闪身一避,健步冲出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