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嫂子,张家是城里户口,吃商品粮,你孙女嫁过去,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他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疙瘩似的,上头四个姐姐都嫁得好,弟弟结婚,她们每个人都会出两百块。只要你孙女答应,他们家里六十条腿、三转一响都备齐,还愿意出四百块钱礼。说实话,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媒,还没见过这么阔气大方的男方,条件比他们家还好的我也见过,但是娶媳妇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说明他们对你孙女的喜欢和看重。”一个长着三角眼、嘴唇薄成纸的老妇人拉着一个另一个老妇人亲热地说道,她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媒婆罗米香,一张嘴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被拉着手的马老太听得眼睛
“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来让我说媒呢。”罗米香笑眯眯地说,“你放心吧,我说成的媒,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绝对不会说瞎话。你孙女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四百块钱礼你看谁家这么大方过”
“要得,要得,我同意了。那就麻烦罗嫂子费心了”马老太被四百块钱礼迷了心,压根连男方的基本情况都不问了。
“你们答应了,那我就回去跟小张家里回复了。”罗米香看了旁边一言不
一直出神
马老太和罗米香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了,马老太一巴掌拍
凤宁扭头看着马老太“你只听说他家礼高,你不问问他什么情况张玉刚今年二十五了,比我大了九岁,还是个劳改犯,因为盗窃公家财产和故意伤人坐了五年牢,刚从牢里放出来。”要不是
罗米香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想到凤宁居然知道张玉刚的底细,她可是一个字都没提“哎呀呀,姑娘,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他都已经改过自新了。政府也惩罚过他了,你不能还揪着老问题不放吧。”
凤宁看着罗米香“你走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马老太用力去拧凤宁的胳膊“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哪有你说话的份我跟你爸都同意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丫头一向胆小听话,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了,竟敢反抗自己了
凤宁起身躲开她的手,瞥她一眼“我的婚事怎么没我说话的份了现
凤宁拿起罗米香带来的东西塞进她怀里“你走,以后再也不要登我家门。就跟那姓张的说,我不同意这世上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会嫁他。”说着将罗米香推出门,并将大门给关上了。
罗米香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现象,她为了谢媒钱,什么缺德媒都做过,自然少不了被人埋怨,但第一次上门就被人这么轰出来还是头一回“妹儿,那小伙子条件好,个子高,人也长得俊,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男人大点会疼老婆啊”
凤宁隔着门“我不嫁我说了,我家的门你以后都不要登”
罗米香听见这话,也没脸继续说下去,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才转身离开“这么好的条件你都看不上,我倒要看看,将来你能嫁个什么样的。”
这边马老太拿出她惯常打人的竹枝条要上来抽凤宁“小蹄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那么好的条件你都不嫁,你以为你天姿国色,能嫁皇帝嫁太子你敢不同意,我就抽死你”
凤宁直接迎上去,一把抓住马老太的手腕,从她手里夺过竹枝条,直接折断成几截,扔
马老太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顶撞过,气得手
凤宁不理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给拴上了。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这是她从小睡到大的房间,眼前这熟悉的一切让她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楼上摔下来,竟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张玉刚正好来她家提前的时候。虽然她还没弄清楚现
她现
凤宁看着摆
1985年,是凤宁生活
当时凤宁正
凤宁就此辍学,母亲去世了,没人支持她上学,也没人给她出学费。家里财政大权被马老太把持着,凤宁用自己的辍学,换得妹妹能够继续上学。

这是凤宁一生悲剧的开端,张玉刚是个劳改犯,他
有如此惨痛的经历,凤宁绝不会再重蹈覆辙,跟张玉刚再有半点瓜葛。
马老太还
凤宁的爷爷就是因为不堪她的羞辱,三十多岁时就跳河自了,留下凤宁的两个姑妈和她爸。马老太没有改嫁,把三个孩子拉扯长大。
两个姑妈早就嫁出去了,不用再受马老太的辱骂。凤宁她爸凤金宝是唯一的男丁,他则是始终都生活
凤宁出生时,她妈已经和马老太吵了好几架了,她妈希望家宅安宁,所以才给凤宁取名为宁。结果凤宁出生后并没获得多少安宁,马老太的刻薄变本加厉,因为她是个女孩。
重男轻女的马老太自己也是个女人,也生了两个女儿,却对生了女儿的儿媳妇百般刁难羞辱,这种情况到凤宁的两个弟弟出生后也并没有改善。
凤宁母亲才知道根源并非重男轻女,而是婆婆就是个刻薄恶毒的女人。
那年头几乎没有离婚一说,凤宁母亲为了几个儿女忍受百般的折磨,最终还是忍受不了,撇下几个孩子自己走了。
上辈子凤宁恨马老太,但又怕她,管她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但她没有选择的权力。甚至还想过结婚也许就能躲开马老太,结果离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如今不一样了,她重活一世,过去三十多年的经历重塑了她的人格,她知道,女人靠自己一样能活得很好。她也不再畏惧马老太,要靠自己的双手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马老太没听到凤宁的回应,一边踹门一边大声谩骂“小娼妇你翅膀硬了,今天敢顶撞老娘,你给我死出来”
凤宁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打开门,马老太一脚踹空,仰天倒
凤宁伸手去拉她,却被她拍开了手。凤宁回手,这样的人果真不值得同情“是我推的你我可一根指头都没碰到你,别想赖我。”说罢转身出了门。
凤宁的父亲凤金宝背着一个装满猪草的背篓,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提着捆干枯的竹子正从外面回来。
凤宁看见父亲,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的父亲二十一岁就生了他,到现

她爸以后就没再娶,像头沉默的老黄牛一样埋头干活,伺候老娘。他四十九岁那年,独自去隔壁镇买小猪仔,回来的时候违章过铁路,被突然启动的火车轧断了两条腿,失血过多而亡。
凤宁永远也忘不了身体断成几截的父亲,她恨他的懦弱无能,但也同情他无法选择父母,如今看到年轻健康的父亲,不由得鼻子一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