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雪不说话,云暮归的心就越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微雪,
沈微雪回过神来,冷淡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抬手整理凌乱的衣衫,毫不遮掩地将印着牙印的一侧手腕展示给云暮归看。
扣衣领的时候碰到锁骨上的伤口,他微微蹙了眉,半晌才道“无妨。”
“只是啃了那么些小牙印,不碍事。”
沈微雪刻意咬重了“那么些”几个字,看着云暮归难得露出一派无措仿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模样,心里终于舒坦了些。
要是这坏狼崽啃了他还敢当无事
“你怎么也跟着来迦兰”趁着大好局势,沈微雪想了想,干脆先
云暮归成了个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如果还是原型,大概就不是威风凛凛的大雪狼了,而是个蔫头耷脑垂耳朵的大狗崽。
他低声道“我
声音里说不出的难过。
沈微雪眸光微动,继续硬下心肠“我去药王宗休养,你不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晃,人影消失不见,一只毛绒绒的大白团默不作声地凑过来,直往他怀里钻。
沈微雪被迫抱了满怀温暖,霎时止声,雪狼犹不满足,脑袋使劲往他怀里拱,将他拱得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仰身子,背脊抵
雪狼置若罔闻,仰起头来,眸光清澈又湿漉漉地看着他,卷起尾巴绕
两只前爪勾着他的衣襟,将他刚整理好的衣领又拱乱了。
这就很过分了
这一言不合就放原型出来装乖卖可怜是从哪里学的
沈微雪低头,看见一动一动的耳朵尖,很想咬一口,也往上边留两个牙印,以报昨夜之仇。
他磨了磨牙,最终还是没下嘴,抬手将雪狼背上原本柔顺光滑的绒毛揉得一团糟,正待说什么,门忽然被敲响,小男孩的声音疑惑地响起“沈公子,你起了吗我来送东西了。”
小男孩儿进来时,错愕了一瞬。
他看着仍旧倚靠
他今天来太早了
不对呀,他今天不仅没来早,还因为被圣主找去叮嘱事情,晚了足足两刻钟才来呢
而往日里早早就起身拾掇好等他来的沈公子,今日居然还坐
沈微雪
他也不想这么失礼的。
但遭不住有某只大雪狼死活不肯再变回巴掌大小,勉勉强强缩至幼崽大小,就趴
沈微雪无可奈何,怕被迦兰人看见节外生枝,只能将他往被窝里一塞,支起一条腿,架着被子,替他打掩护。
好
放
沈微雪一半心神
然而这只小狼崽并不听话,他勾住了沈微雪的手,小心地将之拽到被窝里,才心满意足地抱住,将脸埋
手掌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沈微雪挠了挠小雪狼的下巴,心神渐渐就跑歪了,顺势将小雪狼翻过来,摸了摸那毛绒绒的肚子。
云暮归没有反抗,温顺又乖巧地任他摸。
小雪狼腹部的绒毛要更温暖柔软,手感极佳,沈微雪几乎立刻就上瘾,克制着揉了几下,才将手搭
稳健有力的心跳从掌心下传来,渐渐的,与他胸腔里的一声声同步。
一种奇妙的感觉。
“沈公子”
沈微雪回神,疏远礼貌道“我知晓了,不会乱走动的。”
他的视线落
小男孩迟疑了一下,
然而语调里不像是笃定,更像是祈愿。
沈微雪心里有了点数,他偏头看不远处的窗,
这不是什么大事,小男孩儿没有防备,应了声好,就转身去开窗。
昨夜沈微雪关紧了窗,还扣上了闩,小男孩儿抬起小木把,双臂一伸,将窗一推。
屋里霎时亮堂了许多,温暖金灿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照着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回手,见沈微雪没别的话,便很快离开了。
他的影子沉默着跟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沈微雪垂了垂眸,长睫轻颤,掩住了一丝若有所思。
说是“不许乱走动”,但沈微雪显然不会乖乖听从。
之前他碍于双方实力悬殊,不好轻举妄动,现
不得不说,虽然和云暮归的这次见面有些尴尬,但尴尬过后,沈微雪却是无端安心了下来。
好像独自行走多年,忽然有了个可以依靠的存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念头的时候,沈微雪着实愣了很久。
他
久而久之,沈微雪也学会了独立。
自己生活、自己上学、自己交朋友、自己到处玩有事自己解决,几乎不会依靠别人。
甚至更多数时候,他还会成为别人的依靠。
直到穿书而来。
直到遇见云暮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有了“等阿归来”的念头,等阿归来煮茶,等阿归来喊他起床,等阿归来披衣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微雪难得有些焦躁,恨不得下一瞬就能知道所有真相。
他不打算继续待
迦兰城只是一座不算很大的古城,人员结构简单,最紧要最有查探价值的,自然是圣主玉兔儿的住处。
沈微雪凭借过往记忆片段中,行走江湖飞檐走壁的经验,很快做好计划。
只是迦兰人生来敏锐,耳聪目明,轻微一个小声响,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沈微雪想要安然无恙,不引人注意地跑去圣主住处,只能依靠云暮归。
好
沈微雪被云暮归揽着腰身,轻巧地飞挪躲闪,避开迦兰人的巡逻,
被武力高强的男主抱着飞来飞去什么的还、还挺有意思的
好了打住,正事要紧。
沈微雪将歪到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拉回来,镇定地将半路捡来的一根小树枝递给云暮归,让他削成细细的一根后,三两下撩开了门锁。
两人无声无息地进了玉兔儿的书房。
迦兰人都很敬重月光化身的圣主,没人敢擅闯圣主住处,这儿反而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几乎看不见什么巡逻的迦兰人。
因此给了两人可乘之机。
出乎意料的是,玉兔儿的书房里,属于中原人的痕迹更重。
除却茶壶杯盏,桌案上还摆着笔墨纸砚砚台上端端正正刻着的中原字,昭示着它的来历。
还有盛着吃食的瓷器、随意搭
两人简单地扫过一遍屋内,视线不约而同地落
就这段时日所见,迦兰人思想简单,很少有什么留下文化传承的念头,平日里能说就不会主动去动笔写写画画他们深居大漠里,留下来什么来也无人得知。
沈微雪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画卷展开,果不其然,又是不属于迦兰城的东西。
那是一幅中原山水画,落笔写意,恢弘大气,是难得的佳作。
再展开一幅,仍是风景画,只是这回变成了江南一带的小桥流水人家,大开大落的笔锋一敛,化作无限柔情,
点点滴滴,随细密的雨滴落
沈微雪一连看了七八卷,都是风景画,看第九卷时神色微微一动这回终于不是中原风光了。
这画的是迦兰城的景象。
古老的城池静默地伫立
与月色近乎融为一体。
这一幕确实很美。
沈微雪片刻失神,展开画卷凝视着,久久未起,直到云暮归轻轻唤了声师尊,将单独摆
书案上的这一卷,也有些独特。
它绘着一个人。
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原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正经到有些呆,有些木。
还有些眼熟。
画这幅画的和画那些山水画的,很明显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副人像画笔迹拙劣歪扭,一看就知是初学者的作品,画技还生疏得很,不过上边也有很明显的修改痕迹,有人用巧妙的技术替他遮掩了许多不足。
然而沈微雪关心的并不是作画者的技术,而是
他紧紧凝着这人像,望得久了,那人像便飘了起来,
是大漠里固执着不肯化灰的白骨。
那轮廓,实
沈微雪视线缓缓下挪,看见了两道落款。
一道是歪歪扭扭的六个字。
迦兰城,玉兔儿。
一道是工整飘逸的六个字。
中原皇城,杨川。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沈微雪将这幅画卷起来,与那副圣主祭月起舞的图一并拿
云暮归忽然神色微凛,急促地打断道“有人来了。”
不消提醒,沈微雪也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下一瞬就要开门进来。
他眉心一动,迅速环顾四周,跑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手握着卷轴,一手拽住云暮归,齐齐躲进旁侧木柜之后。
这木柜近乎贴墙,沈微雪仓促之下,没留意太多,站稳了才
云暮归接过画轴进储物囊里,伸手揽住沈微雪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自然而然道“师尊小心。”
这距离太近了,几乎是紧紧挨着。
沈微雪有点不自
沈微雪抿唇,将话咽了下去,偏头从缝隙间望出去。
又是一声吱呀,光线消散无影。
门被关上,隔着缝隙,能看见玉兔儿站
一时之间,他居然也没
那灯盏转了个方向后,旋即响起机关转动的声音。
沈微雪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一空,面前的书柜缓缓挪移开来,他猝不及防地和玉兔儿对上了眼。
谁都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