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天下之大稽
祁陌微惊,拿着剑的手有一丝犹豫,却见莫忘不惊不惧,似早已料定会如此般,还
“只是功高震主,太得民心也不是好事啊”他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只是镇国公做得很好,总也装得放浪不羁的模样”
“你怎么了”祁陌微眯双眼,却未剑,“你自己服了毒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莫忘又喷出一大口血来,“我罪无可恕啊,就服了毒,本来是想让你一刀结果了我,怕出变故”
他到死也想得这般周到,怕戚若来了这儿,怕祁陌知晓了真相,到时候祁陌没法子动手了怎么办好
“你以为这样就能洗清自己的罪孽吗我爹的命,还有边疆那成千上万兵士的命,若是没人泄密,会有这么多人牺牲吗你以为你你当时没给人泄露万就是你仁慈了吗你知不知道战场上稍微一点空子就能要了多少人的命”
祁陌猛喘了口气,压下蠢蠢欲动的嗜血杀意。
“阿若到底
“思故楼。”莫忘没有隐瞒,“不知道他们这时候出城了没有,若是出了
就往大漠那边去了。若是若是你不解气,就直接动手杀了我吧我我没有骗你了”
“好。”祁陌往后仰了仰,深吸了口气,眼中满是恨意,“那我就成全你”
他眼中晃过自家父亲的脸,晃过他父亲为他挡剑时的模样,晃过那场惨烈的厮杀,还有惨叫声声声入耳。
他不再犹豫,一剑结果了莫忘,与此同时,
“爹”
他诧异回头,就见戚若披着一身雪白的大氅朝着他跑来,径直越过他抱住了躺
戚若扑倒
“爹,你不会有事的,我救你,我一定有法子救你的。你坚持住,我才刚认回你啊”
丹芷见状,慌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了粒丹药就要喂给莫忘,却是被莫忘躲过去了。
“丹丹芷,是我自己服了毒,与人无尤,不许不许让大祭司借机开战,听听见了吗”
莫忘嘴里不断冒出鲜血,止也止不住,可仍执拗地看着丹芷。
丹芷也禁不住落下泪来,将头撇去一边,终是点头应下了。
莫忘放心了,嘴角往上提了提,只是这满身满脸的血,看着霎是骇人,往日的温润模样全然不
“别哭能
戚若知晓,莫忘这是怕她怪祁陌呢。
而祁陌惊诧不已,难以置信地呆立当场。
“莫忘是你的生父怎么可能真是”他苦笑一声,“滑天下之大稽。”
戚若听得这话,闭了闭眼,哭得更是泣不成声。
是啊,滑天下之大稽。
她深吸了口气又再度睁开了眼“我该我该怎么救你啊你这样,爹,你这样,我该怎么救你啊”
“傻丫头,我这是去陪你娘呢,爹对不住你,往后,许多事,还得你担着”莫忘笑着伸出手,想要替戚若擦擦泪,到底是没了气力,只得放下,“爹为了复仇,对不起太多人了能
莫忘声音渐低,眼皮子缓缓合上。
“爹”戚若痛呼,“爹”
祁陌不知该如何是好,呆愣愣看着伏
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莫忘的尸体,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戚若带走,再回过神来,人已不见。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镇国公府,更记不清当日如何混乱,只隐隐记得戚若对他的告别。
“阿陌,我走了”
“啊”
他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一片狼藉,可是没人敢进来拾,他就躺
他该怎么办啊他们该怎么办啊
祁陌理不清,也找不到答案,他只能借酒消愁。
他就这样颓丧地过了三日,除了拿酒进去的小厮是谁也不敢进屋,还是阮宸强硬地将屋门给打开了,只是甫一踏进屋里就是一股子酒味,他不禁皱了皱眉。
再一细看,这人坐
“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你们当日
祁陌苦笑“想啊,为什么不想该怎么找说什么呢”
阮宸急了,上前捏住祁陌的双肩,厉声问道“当日到底
祁陌抬头看着阮宸,半晌,才伸手搭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眼眶湿润,笑得咳嗽了起来。
良久,他终于是止了笑声,笑眯眯地看向阮宸“你说好笑不好笑”
话罢,他竟是又笑了起来,活脱脱像个疯子
阮宸许久才消化了祁陌这话,从一旁提及一坛酒也仰头饮了起来。
“我陪你喝”
本是来劝酒的,到最后两人都喝得烂醉如泥。
待得第二日,阮宸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头疼不已,而自己还躺
他干脆复又躺回了地上。
“你这样算什么个事儿啊祁陌,西北边疆未稳,你该振作了。”顿了顿,他又道,“我也不信你能真正放得下她,到时候事情一了就去寻她吧。”
“她就
祁陌振作起来后就将夏荷和秋菊召了来。
“说说吧,你们是不是早已知晓了”
夏荷现今还未
秋菊见状,带着哭腔道“奴婢们不知,奴婢们只知晓夫人同莫尚书有些联系,还见过几面,当初”
她偷瞟了眼祁陌的脸色,见没甚变化,还是那般冷硬,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当初假流产的事儿败露,戚娘子要去找莫尚书,还是夫人拿了她最为宝贝的一个长木匣子去给他,才没捅到仁亲王那边去”
“你们为什么”不说。
祁陌
他突地想到了温氏死的那日,就是那日后她愈
祁陌恨,恨自己早早察觉了却一直不管不问,可有时候问也是错,不问也是错。
“阿若性子良善,你们也是忠心为主,我也怪不到你们身上来,去账房领了银子就走吧,不论你们去哪里。”
这话是说她们同镇国公府的缘分也算是到了头了。
夏荷和秋菊俱是惊诧抬头,只是夏荷心情沉重,还没生出什么旁的心绪来,倒是一边儿向来不会深谋远虑的秋菊惊惧的情绪来得快,忙磕头求着祁陌不要让她走。
“国公爷,夏荷和秋菊少时便
祁陌面色缓和了些“你们岁数也不小了,得了银子,出府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不要多大户的,对自己好的才好。”
他想,这话本不该他来说,该是他的阿若来细细叮嘱这些的。
“你们”他哑声道,“等你们夫人回来了,见你们过得好,她也是高兴的。”
秋菊无话可说,一边儿的夏荷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人给祁陌磕过头便去账房领了银子离开了镇国公府。
祁陌想,还有两个人呢。
孙秀才去一地儿当了知县,戚兰也跟着去了,一直没法子碍他们的眼,更没法子找他们的茬儿,也就算了,不同她计较了,可戚仁和宋氏他却是不想放过的。
他最后去求了皇上,让他们跟着赵家的人一起去流放了,毕竟一家人都是要整整齐齐的嘛
他都有些羡慕他们了,毕竟他还不知他的阿若
可他还不能去寻她啊,他先得去边疆将那群碍事儿的匈奴给拾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