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林知安被绑已经过去三天。
霍修跟消失一样。
每天中午的十二点和下午六点,黑西装会敲响她房门,给她送吃的,除此之外房间里安静得无生机。
林知安偶尔会推开窗往外看一眼,底楼站着的人就会按下耳朵里的仪器,警惕地盯着她。
她只好坐回桌子旁,心想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到底凭借多大的力量,才会
不过幸好,她社恐,从小就爱将自己关
她
霍修这栋别墅具虽冷清点,不常住人,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前几天她心不静画不出东西,现
这次她画的是真实的人物。
从前有个小姑娘,住
他杀人,她敲钵。
他砍柴,她做饭。
后来杀人的放下屠刀,敲钵的握起长剑。
刺客问她你还是要报仇么
她说是的,这是我毕生所求。
刺客心甘情愿闭上眼,耳边刮起剑划破空气的厉风
林知安停下笔。
故事是假的,人是真的。
她是那个小姑娘,苏佋就是那名刺客。
她自问,如果小姑娘最后没有杀掉明明是仇人的刺客会是什么原因
很简单。
因为小姑娘爱上刺客。
北港的春天偏干,不像南方那样时常下雨,临近傍晚时,晚霞像手指推开的油墨,橙一块红一块,拉成一条一条挂
林知安敏锐地听见外面有人走动,似乎还
“我不管,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弄一张机票和一份假护照。”
“我艹他妈的霍司佋,举报老子偷税漏税,让警察来调查我。他要真有骨气过来,老子坐牢也要把他腿弄废。”
“怕有什么好怕的。他老婆
“让人
一瘸一拐的走路声逼近二楼房间。
嘭
一道巨响。
门被用力地推开撞到墙上。
林知安吓一跳,笔还没来得及放下,扭头怔怔地看向门口。
霍修两眼布满血丝,不知道多久没睡。
他冷而阴鸷地看着她,“真不该说你聪明还是蠢,确实,你的小谎言给你老公争夺不少时间,但你还
“我我不明白你
林知安懵懵。
她完全和外界失去联络,所以确实不清楚苏佋做什么让霍修气成这样。
霍修逼近她,那张和苏佋有一两分相似的脸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还
林知安怔
酸的甜的,苦的涩的。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任何颜色也表达不她现
这件事如果是苏佋对她说的,她或许会存下一两分疑虑,除非见到帆帆不然不会全信。但如果是从霍修嘴里说出来反倒全是真话,特别是现
林知安无奈地弯起唇,挤出一个苦笑。
他做事总是这样,不管不顾,黑白混合。
就像吃生莲子。
剥开咬第一口,清甜的,让人心生欢喜。但第二口便要吃到莲心,整个嘴巴
莫名的,林知安出去的欲望更强,她想见他。
霍修将她细微的表情进眼底,讥笑“你确实很快就能见到他,我让他把你换出去。今天我和他,总有一个走不出这栋房子,当然,我觉得是他,我会让他变成像我一样的残废,你觉得呢”
霍修柱着拐杖,其中一只脚干瘪地点着地。
林知安眨眨眼,视线从他的腿移向他的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静,“霍修,其实你比很多人拥有的东西都多,你拥有财富,地位,你父亲爱你。你的腿只是肉眼可见的苦难。但更多人的苦难是看不见的,譬如吃完一顿没有下一顿的贫穷,生下来因为各种原因得不到爱的孩子,还有更多生病不能正常生活的病人。“
“这个社会很善良。只要你足够强大,除你自己,没有人可以把你变成残废。”
林知安边说边慢慢地靠近他,试着把他的拐杖拿出来。
“你瞧,你不是能像普通人一样站着吗”
“
她笑一下,笑声像飞进晚霞,
林知安是紧张的,她去拿拐杖不光想给霍修举个例子,还是为自保。
她抬眸,眼神清亮“放我走,然后好好生活,可以吗”
很多年后霍修再次想起这句话,才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刻他动摇过,或许她再说多一点,他可能就会放走她。
可是她没有,而他也再没见那么美的晚霞。
两个人挨得极近。
霍修比林知安高半个头,有压迫感,林知安不敢动,害怕惊醒他心里的怪兽,又开始
然而他手里的手机却没有如她的愿。
嗡嗡声将霍修的思绪拉回来,他夺过拐杖,瞪她一眼,一点不顾忌林知安会听到什么,按外放。
“老板,二少爷来”
霍修眯眼问“他一个人”
“现
“可能可能有警察之前他一直
霍修挂电话,双手撑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很明显霍修输。
商场上霍修
这一次他
霍修轻轻地笑,他捏起林知安的下巴,“你老公永远那么清醒理智,永远那么游刃有余,永远知道采取什么措施是最简单有效。我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似乎就是完美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彻底乱掉阵脚。”
“上一次我绑他他没有证据,这一次你
“他真的是要整死我啊。”
他话音一转,“不过我很好奇,他这么心设计,到底
窗外传来车轮碾过碎石子的声音。
林知安心口突突跳,她有预感霍修想做点什么,咽咽口水盯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后背靠上窗台,冰凉的触感爬上她的脖颈。
“只是可惜”霍修眼神迷离。
即使霍修废一条腿,但他终究是一个男人。
男人天生力量比女人大。
林知安挣扎着被提上窗台,挣扎中,她看到男人从宾利驾驶座出来,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的白衬衫扎进修长笔挺的西装裤里,冷静庄严,眼底有两块青黑,瘦点,看起来十分疲惫。
苏佋。
她动动嘴唇。
像是接受到她目光,他缓缓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眸猛地卷起从未出现过的漩涡,像暴风雨肆虐的风口,要将世界推翻。
“霍修,你动她试试。“他狠声道。
霍修摇摇头,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你自己”
“看来你真的爱她。”
霍修心中燃起一股肆虐的快感,他松开手,将林知安狠狠地推下去,像之前
他用唇语比三个字
毁掉你。
楼层不高,下落的速度很快。
但就
他冲过来想接住她。
可是太快。
一切都太快。
那天他要给她看什么来着
林知安闭上眼想。
嘭
鸟雀四起,飞入晚霞。
苏佋有片刻失神,眼眸灰下去,像死水一样灰下去。
安安。
他唇齿机械式碾动,梦一样无声呓语。
他忽然看不清路,视野变得朦胧,闷痛从心脏开始破碎,攻击他的腿,他的手,让他四肢不听使唤。
他跪下,跪
躯干犹如木偶。
幼年时他过狄兰托马斯的诗。
他看东西很快,一眼就能背下,但不会深究其中的意思。
太无趣。
里面有一首是这样的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西沉的月亮融为一体;
骨头被剃干净,而干净的骨头又消失,
他们的臂肘和脚底一定会有星星;
管他们
管他们沉落海底却一定会重新升起;
管情人会失去,爱情却永生。
这一瞬间,他忽然懂这首诗。
如果如果。
有如果的话。
一个月后。
北港中心医院。
专属病房钻出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医生说我每天能画两小时画的,你把画板还给我。“
“自己下来拿,或者闭眼睡觉,选一个。”房间里男人嗓音偏冷。
小姑娘气鼓鼓道“你就是欺负我现
“原来安安还知道自己腿断”
林知安哀怨地盯着手绘板,顿几秒又朝苏佋看去。
听医生说,她昏睡快两周,她摔下的楼层不高但头着地,流很多血,几乎救不回来,还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苏佋几天几夜没合眼,整个人疯一样,寸步不离。
她忽然有些好奇,“苏佋,如果那天,我真的死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我好纠结,删删减减写了好几遍。
想想还是不要太虐他们了qaq接下去就是甜甜啦
手动感谢“煎饼果子”“余右”“梨子爱吃栗子”的营养液抱抱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