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买了根热腾腾的玉米填饱肚子。
温琰决定先去学校看看,秋意还
温琰坐车到沪西,经过静安寺,出了公共租界,到极司菲尔路的校区。不出所料,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放假,空无一人。难道真的要去梁公馆吗温琰有些迟疑了。好歹她也是个姑娘,上过学过书的新青年,就这么丢掉矜持,丢掉骄傲的人格,为了一个男子,突然地找到人家家里去会被说得很难听的。
这些温琰不是没有顾虑。
但是,好想他啊。
已经两年多没见,好想他,牵肠挂肚的滋味,整颗心不上不下,像断了线的风筝,离上海越近,越是心慌。现
恍恍惚惚地纠结着纠结着,她已经辗转来到了法租界的贝当路。
优雅的梁公馆令人望而生畏。
温琰心里默默祷告,或许他真的去了杭州,正
但愿如此。
公馆的门房很会以衣衫取人,见她脸生,穿着又是小市民阶层,便瞬间有了优越感,好像
“你哪位”
“我找陈秋意。”
门房略不耐地重复“你哪位”
“我是他同学。”
“贵姓”
温琰没来由地慌乱,撒了个谎“我姓罗。”
门房道“等着,我进去问问。”说完“砰”一声关掉了小窗子。
不一会儿,窗子打开,那人说“大少爷早上出门了,还没回来。”
“他人
“这不是废话吗你明天再来吧。”
“他今天不回家了吗”
“谁晓得,黄小姐约他吃饭,说不定人家今晚
黄小姐是谁
温琰空落落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把,生出细微痛感,稍纵即逝。
她垂头靠
正当此时,一辆小轿车驶来,停
温琰预感强烈,屏住呼吸回身望住,车上下来两人,男的穿长衫,执手杖,苍白消瘦,略有些病态,那张清俊无匹的脸再熟悉不过了,陈秋意。
另一个年轻女子应该就是黄小姐吧她一身洋裙,戴大草帽,用手压着帽顶下车,站定了,仰头朝秋意笑。
温琰看呆。
贝当路清净,行人稀少,他们往边上扫了眼,温琰立即压下伞沿,转头离开,越走越快。
黄芷夏即将出国留学,知道秋意出院,特来探望,顺便请他吃饭。
“等我以后赚了钱,请你去最贵的餐厅。”
秋意说好。
“不知姑父回来没”
门房“先生还没有回来。”
秋意道“进去等吧。”
黄芷夏摇手“逢予和满月
秋意让司机送她。
门房“大少爷,刚才有个罗小姐找你。”
“罗小姐”
“她说是你的同学。”
秋意纳罕,圣约翰附中是座和尚庙,并没有女学生,他更不认识姓“罗”的姑娘,会是谁呢
此时此刻,梁公馆里,逢予和满月也
“喂,门房说有个小姑娘,会不会是他重庆的朋友来啦”逢予道“上回那个信里说哪天到上海”
满月从抽屉拿出信件“七月五号可没有提到姓罗的人呀。”
“管他呢,”逢予道“现
“你怕啦”
“谁怕那只肺痨鬼呀我是担心他向父亲告状上次黄芷夏的事,父亲整整一个月没有跟我说过话”
满月闻言怒道“就他会装可怜改天我也要生一场大病,让爸爸着急让他后悔”
逢予找来胶水把信重新封好,接着让佣人送去给秋意。
“就说中午刚到的。”
“是。”
秋意回房,正准备更衣休息。
小丫头进来送信,他拿到手就觉得不对劲,封口的胶水都还没干。
青蔓六月初寄的,怎会今日才到如果轮船航程无误的话,他们昨天已经抵达上海。
那么门房所说的“罗小姐”多半就是温琰,因为青蔓没有理由改名换姓。
秋意想到这,什么也顾不上,即刻马不停蹄地出去追人。
“罗小姐有没有留下电话和地址”
门房说没有。
秋意叫来一辆大照会的黄包车,沿着电车线路找出去,大太阳底下跑了好久,哪有她的踪影
于是又想,他们到上海肯定要租房子,但房子没那么快能找到,所以会先住旅馆,这几个都不算有钱人,多半会选择中小型旅社,即丙等和丁等,
秋意头脑
从下午到傍晚,他找遍了南市和老城厢,又从傍晚找到深夜。车夫想挣钱,也不怕累,但是看他脸色苍白,孱弱纤瘦的模样,真怕他有个好歹,忍不住劝道“先生,明天再找吧,我送您回去休息。”
秋意问“你几时换班”
“凌晨五点。”
他想了想“带我去你们车行。”
秋意这时脑子稍微清醒过来,找到车行经理,询问他们现有多少辆车。
经理以为他家有红白喜事,需要宴请宾客。
“我们是大车行,登记
“车夫呢”
“有的
“现
经理不解“您这是”
“我要包下你的车夫,替我找人。”
秋意要来纸笔,写下三个名字。
“上哪儿找”
“旅馆。”
“哪个区域”
“全上海,所有旅馆。”他说“今晚我不走了,就
话说温琰从梁公馆离开,坐上电车,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如同孤魂野鬼。抬头一看,不知不觉竟已天黑,上海灯红酒绿,街道四通八达,她忘了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只好走到外滩,凭着记忆慢慢往里找。
“小妹妹,外地来的”陌生男子上前搭讪“怎么一个人呀是不是迷路了我帮你去旅店开个房间吧。”
“不用。”
“免费的,不要你出钱。”
“我说不用。”
“诶,你个小姑娘晚上
“臭瘪三,听不懂人话啊”她霎时
一生气,国语夹着川音,再也不标准了。
男子瞥她两眼,扫兴地退开,边走边骂“外地来的土包子乡巴佬”
温琰双脚不知行了多少路,痛得要命,终于摸回旅馆,青蔓和朗华已经急得火烧眉毛。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留
她灰头土脸,蓬头垢面,鞋子也被踩得乌漆嘛黑,此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随便逛逛,哪晓得找不到路了。”
朗华看她无打采的样子,问“吃饭没得”
温琰表情懵懂,像是自己也忘了到底吃没吃。
楼下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有阳春面和桂花糖粥。
“我去给你买宵夜。”朗华说。
温琰浑身脏兮兮,冲完澡盘腿坐
“你们今天房子看得怎么样”
“没有找到合适的,不过顺便去了趟火车站,”青蔓说着回过头,胳膊搭着椅背“原来火车出
“这么赶”
“是啊。”青蔓语气含着笑意。
温琰也笑“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浪费钱,火车票最便宜的三等座都要两块五,我自己可以。”
青蔓继续写信,温琰沉默半晌,忽然开口,淡淡地说“我今天去找陈秋意了。”
听到这话青蔓愣住,屏住呼吸扭过身,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见到他了吗”
“嗯。”
“那他”
“他跟一位漂亮姑娘
青蔓拧眉,咬牙嘀咕“混账狗东西,亏我还给他找理由,当他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朗华端宵夜进来,大约
“明天继续找房子,”他坐到窗前的小沙
青蔓立刻回答“当然要啊,小小年纪不书干啥子嘛。”
朗华耸耸肩“等找到房子我要开始赚钱了,上海遍地黄金
温琰抬头,问“牌照这么贵”
“是啊,限额嘛,市价已经炒到七百多块了,买不起只能租。”朗华道“我现
温琰咬着筷子思忖半晌,点点头“我也凑一辆。”
朗华扯了扯嘴角“小气得很,二十块钱有啥赚头,房租都去一半了。”
温琰道“要考虑风险。”
朗华目光转向青蔓。
“不用看她。”温琰提醒“青蔓的钱都是有计划的,不能乱花。”
朗华觉得匪夷所思“诶,你们到底懂不懂啥叫钱生钱钞票不拿去投资,守着坐吃山空吗”
青蔓问“重庆也有人力车,你咋没承包下来”
“重庆的滑竿和黄包车都被袍哥垄断了,哪个敢动。”朗华叹道“你们两个铁公鸡是指望不上了,我看我还是去找秋意吧。”
青蔓愣住“都说让你别提这个人”
“啊”
温琰垂下眼帘,片刻后抬起,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挣钱要紧,陈秋意肯借的话,当然最好啦。”
青蔓不喜欢她佯装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心里难受。
“琰琰。”
晚上睡觉,房间关了灯,漆黑,青蔓喊她“不开心就说出来,我和你一起骂他。”
温琰“嗯”了声。
青蔓听那声音不对,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咬牙道“要不我帮你把他绑了,以前你说过,强扭的瓜也甜,不听话就打断他的腿、生米煮成熟饭、喜欢的人就要把他弄到手,总之用一切办法让他屈服”
“噗嗤”一声,温琰忽然失笑。
以前怎么会这么狂妄啊
事实上今天看见陈秋意,她甚至没敢上前打一声招呼。
“我现
温琰鼻子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他们三人起床,抓紧时间,准备继续出门找房。
更衣洗漱,一前一后下楼。
茶房迎面走来,笑说“温小姐,有人找你们。”
“找我们谁”
“一位先生,他已经
三人面面相觑,往旅馆外去,走出大门,旁边停着一辆黄包车,车夫蹲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要上楼敲门了。”他这样笑说。
温琰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