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延一定要回去, 叶重锦没有法子,只好派遣宋弈暗中跟着他。
叶重锦一向心思深重,此时也不例外, 他不相信以陆子延的手段,可以从安启明那里逃出来, 既然出来, 那必定是安启明故意放他离开。
那人是咬定了子延不忍心弃他而去。
叶重锦恨得咬牙。
可那二人是血缘至亲, 他实
他交代宋弈“不要被那些人
“主子是如何得知的。”
叶重锦哼笑道“他们既然敢闹皇帝的大婚典礼,自然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 而且还放陆子延出来一遭, 可见, 是想要金蝉脱壳。”
宋弈心悦诚服, 道“主子英明。”
叶重锦道“你潜伏
“属下明白。”
等他离去,叶重锦立刻传唤道“把叶三叫来见我。”
叶三是当年先皇赐给叶岩柏的侍卫, 只听丞相一人吩咐,但叶重锦传唤,他是不敢不来的。
“二公子有何吩咐。”
叶重锦道“外祖父留下的古玩字画,数搬来福宁院,一样都不许少。”
叶三道“库房的钥匙
叶重锦抚着下巴,笑道“跟我母亲说,我要从中挑几样喜欢的带进宫,问她是答应不答应。”
叶三嘴角一抽,夫人溺爱二公子谁人不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应诺一声,去办事了。
叶重锦刻意将事情闹大,惊动了整个相府。
西院。
沈明握紧仅存的左手,那样东西关乎复国大计,不容有失,哪怕拼上性命,他也要拿到。
入夜,四个红木箱子凑齐。
叶重锦命人将里面的物件一样一样摆出来,还把莫怀轩跟顾悠一并叫来。
人家夫夫两个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偏把人叫来做事,莫怀轩本是不愿的,只是悠儿一听阿锦要他帮忙,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来了,他只好也跟上。
趁着顾悠不注意,莫怀轩低声问道“叶二公子,这种把戏您还没玩够吗。”
叶重锦道“莫大人稍安勿躁,这次不是为了捉弄你,而是有要紧事。这些东西里,有一样是前朝乱党不惜行迹败露,也要夺走的。”
莫怀轩神色一凝。
“竟有这种东西。”
叶重锦颔首,他随手拿起一个翡翠玉盘,看了两眼,又放回去,道“我看古董,只能看出值不值钱,内里的机关暗门,却是不
莫怀轩道“论机关暗门,天底下有两人最擅长,莫某堪堪排
叶重锦挑眉。
莫怀轩笑道“其一,是叶二公子您的师父,金光寺住持,空尘大师,其机关造诣乃世之罕见,传言金光寺后山遍地布有机关,无人可解。”
叶重锦道“我师父如今不知身
莫怀轩道“这其二,不是别人,正是二公子您的兄长,叶恒之。恒之公子十三岁被困金光寺内的桃花林阵,寻常人走个一天一夜也未必走得出来,可恒之公子,只用去一炷香的时间。”
这件事叶重锦也有所耳闻,可他问哥哥,他只说自己运气好。
叶家世代研习孔孟学问,不曾沾染旁门左道,叶重锦虽是异类,族中对他颇有微词,但总归他身子不好,一家老小护着,谁也奈他不得。可他哥哥不同,叶重晖是长子嫡孙,将来是要承继祖宗家业的,容不得行差踏错一步。
他摇头道“莫大人,我哥哥他只是运气好,流言当不得真的。”
莫怀轩轻轻一笑,也不拆穿,道“既是如此,莫某只好力一试了。”
“感激不。”
安老爷子留下的这批东西,都是真正值钱的物件,近一些的,有前朝名家字画,久远一点的古董,能有千年历史。
每一件都瞧着似有玄机,可仔细查看,却又找不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莫怀轩也爱莫能助。
他道“既然这里面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妨全部运进宫里。”
叶重锦摇头,道“后日便是大婚,那些人不知埋伏
莫怀轩脸上也显出几分阴郁。
“如今敌
叶重锦幽幽道“让他们露面,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夜色已深,顾悠已然酣睡,
莫怀轩弯腰把人抱起,小心背起,低声道“就按叶二公子的法子来办。”
他脚步一顿,道“对了,有一件事很有趣,叶二公子想来有些兴趣,公子的那只白虎
叶重锦眯起眼眸。
莫怀轩笑道“据他们所言,那人青天白日,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形如鬼魅。”
叶重锦扑哧一笑,问“莫大人信了”
“莫某以为,即便是鬼,也要附
叶重锦道“正是,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总是能抓到行迹的。”
两人心照不宣。
次日一早,叶重锦被安氏从床上叫醒,因着是男子出嫁,许多规矩从简,唯有拜别宗谱这件事,却是马虎不得。
叶重锦换上一身月白锦衫,腰间悬着一块暖玉,脚上雪白的绣金蟠龙靴,风姿绰约,
安氏
叶重锦自然点头应好。一进宗祠,最上方坐着须
为了今日,叶氏族中许多长辈特地从津州赶来。
这些人见着叶重锦,各个面色不善,叶家人不出仕,不参与权谋争斗,乃是祖训。
若是换做别的脉系,早已被扫地出门,只是这一支是嫡系嫡支,当初入仕,又有着许多身不由己,而且叶老爷子名声斐然,是文人学子眼中的圣人,叶氏一族的顶梁大柱,故而容忍至今。
可如今叶氏嫡系子孙,受诏嫁入皇室,虽然是个男子,注定留不下叶家骨血,但于宗族而言,已是大不孝。
何况以男儿之身,嫁为人妻,名前自然是要冠以夫姓,百年叶氏,清流世家,丢不起这个人。
故而今日,拜别宗谱,叶重锦自此逐出叶氏一族,再不是叶家人。
当初一家人不愿答应这门亲事,除了怕他进宫受委屈,也是因为这个,族中那些老顽固,一向看不惯他遛虎逗鸟,学那些旁门左道,败坏门风,如今得了机会,绝不会松口。
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叶重锦并不后悔,也不想叫祖父和父亲为难。
他跪
叶重锦垂下眸,接过那支笔,正要
场上众人皆色变,叶老爷子别开眼睛,压根不看,叶岩柏则是一言不
叶重锦笑道“哥哥,这可不是胡闹的地方,回头爹又要罚你跪祠堂了。”
叶重晖道“这切结书上,只有一件事说对了。”
叶重锦问“哪件事”
“阿锦你实
叶重锦只笑,并不答话,叶重晖握着他的手,低声道“阿锦,哥哥最后问你一次,你可后悔。”
叶重锦轻轻地,却极为坚定地答道“不后悔。”
不是叶家人,他还是爷爷的孙儿,是哥哥的弟弟,是爹娘的乖宝。
可他若是做不成顾琛的妻,那个人即便委屈,也只会埋
历经两世,他只想,成全一回那人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