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病了。
下午来瞧宝玉的大夫是治跌打损伤的,住
雪雁急得哭了出来,飞快赶去禀告贾母。
老人家熬不了夜,雪雁说着说着,她的眼皮儿已然合上。
鸳鸯只好带了雪雁出来,给了她一块山庄进出的通行牌,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只有自个儿想法子了。
这几日因着宝玉的事,整个山庄氛围阴沉,各自都关起门来过活。雪雁哭哭啼啼地拿了牌子回来,紫鹃一眼就明白了,黛玉靠不住任何人,说不定巴不得没她才好。
反正也有由头讲,病来得急,又
紫鹃抹了把泪,迅速整理出思路,让雪雁再去找护院抬来轿子,将黛玉送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叮嘱雪雁伺候好姑娘,这点倒放心,雪雁平时就是近身服侍黛玉的丫头,又啰嗦了几句千万不能打嗑睡,雪雁边哭边点头,问“你要去做什么”
紫鹃“我找辆马车,去趟县里。”
雪雁道“天这样黑了,哪家药铺还能开着门怕是请不来。”
紫鹃“总得试试。”
雪雁哭得更厉害了“方才我去请轿子来,护院骂骂咧咧的,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你这一去,挨顿脸色都算轻的,若是请不动呢。”
紫鹃搓了搓自己的脸,狠道“好说不听就骂,骂不过就抢,大不了把大家伙儿都给弄起来,谁都别好睡”
她转身出门,雪雁急急跑来递上钱袋,看着她跑出小院。
闹了这一通,惜春醒了,
紫鹃鼻尖一酸,答了个“嗯。”
几个护院送完黛玉后又睡下了,紫鹃懒得同他们唇舌,直接牵了马,回忆着这段时间看到的套车方式,胡乱绑了几个死结。
头回驾车不甚熟练,又没有导航定位,只记得来时路上一直沿着官道走的,便朝着前方而去。
她的愤怒和担忧弥漫
紫鹃记不清跑多久了,见前方已现大片屋檐,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只有几点零星火光自窗纸透出。
马儿还算乖觉,她拉了缰绳停步,随意栓
见到药铺便上前敲门,头几家无人回应,可能不住
紫鹃走
那里有救护车,有急诊部,有24小时营业的店铺,还可以托跑腿的直接送药来。
自穿来后,她头一遭感觉这样无助。
“呯呯呯。”紫鹃麻木地继续敲门。
“嗒嗒嗒。”
“嗒嗒嗒。吁。”
“姑娘,这么晚了,你
“姑娘,姑娘。”
紫鹃这才听见,转过头来,只见一个人骑
马上青年见着紫鹃,惊喜道“你是紫鹃,还是雪雁”说罢这句,他翻身下马,东张西望起来,“林姑娘呢。”
紫鹃认出了他“顾山隐。”
“姑娘记得我呀。”青年点头笑了下,复又道,“林姑娘
紫鹃没说话。
顾山隐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瞧我这脑子,林姑娘怎么会半夜三更跑街上来,她又不是泼皮无赖。”
牵着马的马夫道“公子,没事骂自个儿做什么。”
顾山隐自顾自地啰嗦一通,这才
紫鹃“顾小爷,我是紫鹃。”
顾山隐见她说话了,回道“之前那回听宝二爷提起你,说林姑娘有个丫头叫紫鹃,很是会
紫鹃没理,看了看永远也拍不开的药铺门,道“林姑娘病了,找不到大夫。”
顾山隐瞪大了眼睛,急忙问“怎么病了,府里没请大夫看么”
紫鹃心里满是灰烬,直白地道“许多事一两句说不清,现下我们来山庄避暑,黛玉病得急促,我才赶来县里找大夫。”
“可没有药铺还开着门。”
顾山隐默了片刻,谨慎地道“紫鹃姑娘,我说个事,你别惊讶啊。其实我略通一点医术。”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时候家里把我放
紫鹃闻言,已经提上他的袖子,往马儿旁边扯去
顾山隐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的老师不管是人,还是鸡鸭猪狗都看的会不会不大合适”
紫鹃哪里还管得了合不合适,破罐破摔道“有总比没有强,快上马”
顾山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坐到马上,问她道“姑娘你怎么办”
紫鹃“我有马车,就拴
顾山隐的脸愁成了苦瓜“可我不知道林姑娘住
紫鹃急得重叹一声,说了句“跟我来”,迈开腿朝马车奔去。
顾山隐话挺多,一路上不停问关于黛玉的病况。紫鹃道“姑娘晚些时候痛哭一场,人直接昏了过去。”
顾山隐“
紫鹃摇摇头,想到
顾山隐“那就不是高烧惊厥了。”
紫鹃“人能哭晕过去么”
顾山隐“会罢。我住的那个村儿,有户人家死了一群羊,便哭晕了过去。”
紫鹃实
绝境之下,紫鹃迅速学会了驾马车,同时熟悉了路况,这次回去用的时间比来时短些。
看庄门的护院缩
那人一个打挺,紫鹃二话不说亮出通行牌,护院瞧了眼,挥挥手,她便带着顾山隐进了山庄。
来时路上就说好了,顾山隐是请来的大夫,马夫是药侍,好歹有个由头。
拴好马,紫鹃拿出上辈子踩点上班的架势,走得步步生风。顾山隐只好不顾形象地跟上。
到了小院,东厢房的烛火一直亮着,紫鹃直接推开门,见惜春坐
说罢,瞧了顾山隐一眼,跨出屋门。
撩开竹帘,雪雁坐
顾山隐走到黛玉床边,愕然地道“好阴凉的气息”
他能明显感受到此处空气比别处的冷上许多,心里一时有些
顾山隐将手背轻放
雪雁“姑娘似乎很冷的样子,这大热天,我又不敢给她盖厚了,怕捂出痱子。”
顾山隐从被子里将黛玉的手拿出来,试着探脉。
紫鹃和雪雁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过了片刻,顾山隐皱眉道“不沉不浮,不快不慢,脉象没问题,正常的。”
雪雁“那姑娘怎么一直不醒”
顾山隐想了想,道“紫鹃说林姑娘伤心过甚,或许是一方面的原因。其它的,我便不知了。”
雪雁急道“这可怎么办”
顾山隐看向黛玉,见她微蹙着眉,眼睫一丝颤动也无,仿佛与这个世界割裂了。
紫鹃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似下定了决心,说道“顾公子,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便当是胡言乱语。”
她神情凝肃,顾山隐点点头“姑娘请讲。”
紫鹃量委婉地道“顾公子可信每个人生来有命。好比我家姑娘,那样心思剔透的一人,照理说很多事能看开的,却时常流泪,并无知觉的那种。因这眼泪流的,所以身体一向不好。好比今日,她痛哭一场昏过去,公子说她脉象正常,却找不出原由,或许这就是命数。”
顾山隐沉默一瞬,看向黛玉,低低地道“我老师曾说,乐极生悲,悲极生乏。许多病因没有来由,无法妄断。你这般说了,我猜林姑娘应该是大悲伤身,魂魄震荡,有什么东西正
雪雁惊得说不出话,紫鹃问“可有办法”
顾山隐“林姑娘平时有什么喜好不伤神的那种。”
雪雁细数道“姑娘爱看书,写诗,插花,还经常
顾山隐答了个好,走向门外,对他的马夫吩咐道“我记得来的路上经过了一个荷塘,你立马去摘些荷花和荷叶来,要快。”
说罢这个,他回到内室,对紫鹃和雪雁道“你们同她讲讲一起经历过的趣事吧,只管说,什么也不用顾及。”
紫鹃忽地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想要唤起黛玉的求生欲,让她生出留恋之心。
方才顾山隐一走到黛玉床边,就说此处十分阴冷,紫鹃心里已有了猜想。
书里,高公续的那版写了,宝玉
而黛玉今日便是去与宝玉了断的,通灵玉同样看到了结局,离宝玉而去。
绛珠仙草还泪,亦是还命。
雪雁喝口凉茶,毫不顾及地用袖子擦了嘴,搬来凳子坐到黛玉床尾,开始讲起她初次进林府,被指派给黛玉做丫头,那时两人都还是个没萝卜高的娃娃,就已经
小姐不像小姐,一样玩泥巴过家家。丫头不像丫头,哪懂得什么主仆有别,吵闹起来,势必要分个高下。
紫鹃以手抱腿,挤
顾山隐听雪雁讲起黛玉抱怨教书的老夫子是个酸儒时,被林夫人狠狠骂了一通,罚去墙角站一个时辰,又被路过的鸟儿无情地拉了一坨
他轻轻走到黛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