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主血溅当兵场。
皇帝利落抽出剑,夜风卷起纱幔,如仙人居所,那妄图刺杀的人倒
侍卫上前拾尸首。
皇帝转身将剑回剑鞘,潇洒从容。
“陛下,她穿着不像冷宫里的人,她穿着公主的衣裙。”
侍卫之语犹如石破天惊。
皇帝还握着剑柄,听到侍卫禀报,反应不过来。
他
皇帝急步上前踢开侍卫,拧紧了眉头要看清那被他一剑毙命的人。
地上的人死状惨烈,整张脸都被割花了。
不会是她。
那种熟悉感,还有这一身衣裙,看得皇帝愈
皇帝脑子轰隆隆地响,一时站不稳,摔倒
他竟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不可能她怎么会
皇帝喝了血酒,浑身燥热,被汹涌的情绪这么一激,眼睛鼓胀着,充满了红血丝,耳朵也充了血。
纵然金戈铁马半生,手上沾了亲女儿的鲜血,皇帝已落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无法冷静下来。
还是灵夔道长开口“此事蹊跷极大,必不是陛下之过,还是早点暗查清楚才好。”
皇帝赶紧点头“不错,她的脸被谁划花了,为何到这儿来,都要查清楚不准惊动任何人,让宋观穹即刻入宫来见”
宋观穹
“这是”他似乎有点不敢认。
皇帝目光有些
见到宋观穹来,如见救星,手扣
宋观穹当然知道真相。
皇帝喝的不是纯粹的鹿血酒,而且云实花等药材加了血的熬制的,久服令人狂走,皇帝神志激愤之下,才会觉得拿刀的晋国公主想要杀他。
他特意将晋国公主多留了一天,放
晋国公主握着匕首突然出现
如今一看,果不其然晋国公主已经死了。
只是他没想到,竟是被皇帝亲手杀了。
宋观穹拿出寒鸦司办案的严谨“陛下,您当真看见了”
“朕亲眼所见,她手里握着匕首,高喊要杀了朕她竟要弑父。”
皇帝痛心又愤怒。
“陛下且安心,此事蹊跷,臣定会查明,只是陛下今夜为何会
这事灵夔道人替皇帝答了。
他们是不想让宫人嗅到气味,传出诡闻,才来观星阁这僻静之地饮用,谁知道晋国公主会突然闯进来。
“公主为何能闯进来”
侍卫赶紧跪下“臣等先拿住了一个闯阁的宫女,未料后头还有公主,门口空下,她才闯了进来。”
宫女还
宋观穹道“将那宫女带上来。”
待那宫女显出真容,嘴唇上是一道道缝线留下的印子,皇帝眉头皱得更深。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
“哼哈哈哈哈”宫女不说话,反而是笑,恼得皇帝又动气。
宋观穹道“容臣将她带回寒鸦司审问,一时三刻,就是哑巴也能招供出来。”
宫女笑完,自己就喊了出来“她缝上我的嘴,我就划花她的脸活该凌虐成性,死有余辜”
宋观穹道“她是公主,身边都是侍卫,你如何能对公主动手”
宫女奋力要挣开护卫的压制,激动地大喊大叫,“她将我像狗一样拴着,拿着匕首将宫人都杀了,自己还晕了过去,我才趁机捡起匕首,将她脸刮烂,跑了出来,谁知她自己就追了过来”
晋国公主将宫人都杀了
“陛下请先安坐,臣去莲华宫看看。”宋观穹雷厉风行,就要去查莲华宫。
皇帝也想去看一眼,但又想起灵夔道长说过莲华宫不详。
还是灵夔道长站出来“贫道代陛下前去看看吧。”
“好,你去吧。”
“你们去吧去了也是个死”宋观穹直接将人劈晕了地。
然而
那被劈晕的宫女原本躺
这个高度,不用看也知道摔死了。
皇帝眼睁睁见人跳了下去,又是一阵叹气。
宋观穹和灵夔道人去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陛下,莲华宫的人都死光了,而且死状诡异。”
他将画下的图交给皇帝看。
画中寥寥几笔画出了尸体,被摆成一个圆圈,流出的鲜血组成了诡异的阵法图案,光看就能想见如今的莲华宫是如何的恐怖瘆人。
灵夔道长说道“看起来是什么阵法邪术,邪异得很,贫道也不敢妄言。”
皇帝掐紧了纸,这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原本以为只是宫女惹怒十公主,致她误闯,谁料其中还有邪物作祟的可能,皇城之内出了这种事,怎能不令人担忧。
寒鸦司的仵作也被带过来了,晋国公主的尸首被验过,一剑毙命无
疑。
“公主后颈有一血洞,边缘
那枚毒虫被呈上来,灵夔道长看了一眼,
看着像蛊虫,苗人的东西贫道未曾见过。”
皇帝喃喃说道“十公主是
他竟这样想,真省了宋观穹引导他的话。
灵夔道长分析道“刺客的真正目的怕是刺杀陛下,公主遇刺必然回宫,中蛊失了神智,才会突然
“你的意思是,十公主被人种了蛊才有这些怪异之举”
宋观穹说得保守“这还只是初步查验,真相究竟如何,还须详查。”
皇帝甚至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不是误杀就好,不是误杀就好。
此事就是传出去,也是公主中邪杀人,不会损了他的名声,只是宫中这龙气聚集之所出了如此诡事,难免引得人心惶惶,绝不可声张出去。
“十公主刺杀一事不可外传,就说公主得了急病,回京求医,可惜医治不及,暴毙身亡。”皇帝恢复了冷静,吩咐道。
“遵命,说到苗疆巫蛊之术,臣想到了徐玟当初从苗疆请回的圣物”宋观穹将怀疑越引越远。
皇帝立刻警觉了“你是说,此事可能是当初徐玟与苗疆联手所为”
“臣只是有所怀疑,还请陛下容臣详查。”
何时查出来,就由他说了算了,到时皇帝还有没有命听都两说。
皇帝已经极为信任他“好,你去吧。”
宋观穹走后,皇帝令人将公主的尸骨殓了,既然是得急病死的,下葬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人都走完了,皇帝才颓然坐
“先前你说莲华宫不详,朕还觉没什么大不了,没想到如今”
灵夔道长当然不能顺着责备皇帝,他开解道“此事是人祸,陛下莫要自责,不如多做法事,让公主早起安息。”
“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晋国公主死前一日。
夏诉霜从清凉殿离开,有些失神地走
她以为夏诉霜是为公主羞辱之事失神,安慰道“夫人且安心,世子一定会给您讨一个公道的。”
夏诉霜突然问“你知道我是他师父吗”
“啊”女使睁圆了眼。
她不知道。夏诉霜又继续闷头往前走,如今回宋府,等着
方才她看着宋观穹骗皇后,皇后还觉得有愧,如今又骗皇帝去了,她和皇帝皇后有什么区别
总归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百般鬼话都说得出口,说不得能将此事编造成她的罪过。
夏诉霜已无需再听他“解释”,可又不知自己还能再去找谁。
曹世子她想起三宝提过的这个人。
“这位夫人是迷路了吗”温柔的女声传来,似乎
夏诉霜看了过去,是一位碧色衣裙的温婉女子。
曹知念看清了她的脸,皱起了眉“是你”
又一个认识她的人。
夏诉霜问道“你是个何人”
女使低声提点“夫人,这位是四皇子侧妃,也是许国公家的小姐,曹世子的妹妹。”
原来是她。
真巧,一日遇到了两个时靖柳让她注意的女人。
曹知念皱起了眉,这个人是假装不认识她
“我是定国公世子夫人。”夏诉霜直接挑破自己如今的身份,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曹知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是她听错了这事怎么可能
夏诉霜自嘲扯起嘴角。
看,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阿霁不该是夫妻,夏诉霜又想起杨氏初见她那震惊厌恶的神色,当时她的心里
“你为何会是宋世子的夫人,你们分明是师徒。”
夏诉霜只道“你猜。”
曹知念皱眉,这人身份、形容都这般怪异,真是蹊跷“你当真是不记得我,徐府宴会,你我曾有一面之缘。”
她有些不快,自己记恨了这个人这么久,她竟不记得自己,那未免太可笑了。
她很聪明,
而且周凤西亲口和她退亲当日,被阿兄带到平康坊教训,她就及时赶到,还
周凤西的突然悔婚让曹知念沦为京城笑柄,甚至差点连累徐国公府,她无奈,只能做了皇子侧妃。
曹知念心高气傲,要当主母的人却与人为妾,更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四皇子登基了。
此时见到“罪魁祸首”,曹知念已经盘算着怎么报复她了,可她竟不认得自己,简直奇耻大辱。
可夏诉霜仍旧说道“抱歉,隔了太久,实
骗人她不可能不记得她,自己可是周凤西曾经的未婚妻,她与周凤西有私情,周凤西都为她违抗皇命退亲了,这个女人怎可能不认识自己
曹知念眼珠子转了转“当日我洒了你一杯酒,还未同你赔礼,
夏诉霜道“无碍。”
曹知念勾唇一笑,自己何曾泼过酒。
眼前的夏诉霜好像忘了一点事
可惜这女人嫁的人是宋观穹,现今大靖朝最不能惹的寒鸦司司主,不然曹知念定要借机好好报复她一番。
既然暂时还
不能报复,曹知念很乐意给她一点不痛快我还以为夏娘子该
她为何要为表兄殉情
夏诉霜心悬了起来,她似乎又要摸到更多的真相了。
“周将军之死,我也不好过。”她道。
“只是不好过吗他可是为了你违抗皇命退婚,本来是流放,又改作追杀,听闻派去的暗卫一月未能将人杀死,
还是你同你徒弟去了,周凤西的死讯才传了回来,夏娘子,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一腔痴情的吗”
她不是和阿霁去西北办差吗等等一开始的夫妻身份就是假的,她怎么会随他去办差
夏诉霜额上渗了冷汗,勉强道“你怕是听错了,阿霁为了我,不会杀周将军。”
他分明说过,若是他杀了周凤西,怎么会跟自己说呢。
“听错了就听错了吧,这功劳却是让宋司主实实
曹知念只是
夏诉霜垂眸不语,她不会偏听偏信。
虽不知曹知念的话是真是假,但宋观穹说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既然她与阿霁不是夫妻,她也不会陪着宋观穹去西北,反而当时的她,承了周凤西的恩情,应该不顾一切去救他。
然而结果却是她失忆,周凤西死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和周凤西是一起应对暗杀,宋观穹带人将周凤西杀了,将她留下了
记起自己睁开眼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阿霁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何其蹊跷。
后知后觉的夏诉霜几乎想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