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 正是石榴快要成熟的季节。
石榴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加之开花时红火热闹, 很受工匠们的喜欢。皇宫里栽种了不少石榴树, 平时行色匆匆,林桑青很少去看它们,今日偶然一瞥, 她才
她是
这一年过得真是一言难。
未着宫人通报,林桑青旁若无人地走进箫白泽所
彼时箫白泽正
说着,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便爬上林桑青的后背,轻轻替她揉捏着,试图帮她缓解几分酸痛。
林桑青忙推辞, “不不不,哪能让咱们皇上做这种事情,您是九五之尊,一双手是用来握玉玺的,不能沾染脂粉香气。”却还懒洋洋趴
箫白泽将双手往右挪了挪, “这儿”
林桑青连连点头,整个人舒适成了一滩水,“对对对,就是那儿,肩胛骨缝儿里头,酸死了。”
箫白泽忍不住挑唇微笑。
明媚日光透过窗子洒进殿内,为桌前两人镀了一层金边,宛若画中幻影。冰轮中的冰块受热融化,冒出肉眼可见的袅袅烟雾,合着殿中的龙涎香一起,将偌大的书房熏蒸成了一处人间幻境。
魏虞进殿来正巧看见这一幕。
心里当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缓缓蔓延,他不知该不该张口说话,怕惊扰殿中如幻如画的这一幕。
他
怕这一幕有损箫白泽威严的形象,林桑青“呼啦”从椅子上起身,忙把箫白泽按着坐
她的动作堪称神速,不过电光火石间便交换了和箫白泽的位置,魏虞眨眨眼睛,有些怀疑方才是自己看错了。
这才迈步进殿,魏虞吞吞吐吐道“那个,我来是想问问白泽,是否现
箫白泽坐直身子,难得开了个玩笑,“不打扰,若你喜欢,可以站
魏虞欲言又止地瞥他一眼,转身走了。
遥送魏虞的身影消失
萧白泽摇头道“不清楚,他的嘴巴比鸭子还硬,要他承认喜欢谁简直比登天还难。”
林桑青笑而不语。
良久,她隔着椅子趴
萧白泽坐直身子,“好,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第二日晨起,萧白泽下了一道圣旨,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圣纸宣完毕之后,贤妃被御林军押解着去往寒夜宫。
她将会被幽禁
早饭的时辰刚过,这则消息便
直到
天下一时哗然,要知道前朝与后宫向来息息相关,贤妃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着季家。百姓们都说,恐怕假孕的点子不是贤妃想出来的,而是她身后的季家想出来的。
只因季如笙想出这个看似高明实则拙劣的点子,季家平白无故背了一口锅,名声一时跌到谷底。
如果萧白泽和林桑青都迷糊一些、酒品再差一些、多互相猜疑一些,也许季如笙的计策会得逞。
季如笙已爬到了四妃之首的位置,手里又握着协理六宫之权,后宫里无人能奈何得了她。怀胎十月期满,只要季如笙想办法从宫外抱个男孩进来,皇后的位置肯定是她的。
哪怕太后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顶多气她一阵子,而后为了大局考虑,太后会默认她的做法,甚至会帮着她一起隐瞒此事。
就像当初太后对所有人隐瞒季如霜真正的死因一样。
只可惜,季如笙挑错了对手,林桑青和萧白泽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萧白泽,那位主儿连睡觉的时候都多长着一只眼睛,识破季如笙的小计策更是不
听闻贤妃季如笙被萧白泽打入寒夜宫幽禁之后,太后着实懊恼不已,心口疼的毛病再度复
当年她怎么就
她仍旧记得,昔年看上去体弱多病的少年郎是如何信誓旦旦向她允诺的,“我与皇后一样厌恶着周氏皇朝,尤其厌恶圣熙和她的女儿昭阳,若不是她们,我不可能落下如今这一身病症。若皇后扶植我做帝王,我会以您的话为箴言,谨遵不忘,新朝是我的新朝,更是皇后您的新朝。”
白眼狼拥有张蛊惑人心的好面孔,她当时误以为他好操控,这才从那么多出色的孩子里挑了他这个出身最平庸的认作义子,力排众议,扶植他登上皇帝的宝座。
刚知道萧白泽对她隐瞒昭阳尚存活于世的事情那会儿,太后的初心是假借生病为名软禁他,等心里那口气儿消了,再放他自由。
可萧白泽私下给林轩递了消息,后者带人闯入启明殿,硬是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不得不放萧白泽出来说话。
从那时开始,她逐渐
短短数日,她见到了萧白泽曾妥帖
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容忍下去了,镇安军不出三日便会抵达皇城外围,届时她要亲手把箫白泽从皇位上薅下来,她要他和昭阳那个小贱人一起上路去西天。
眼下镇安军还没过来,她要先做一件事情去见箫白泽,看能不能把季如笙从寒夜宫捞出来。
既然都已经决定造反了,季如笙算是颗废子,没有什么用处。可她那张脸着实是好东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留着她日后说不准还有什么旁的作用。
要是捞不出季如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去见箫白泽的主要目的不是捞季如笙,而是想赶
挟天子才能以令诸侯,这些年箫白泽明里暗里培植了不少势力,季家造反的事情一旦败露,箫白泽培植的势力一定会殊死抵抗。
若把箫白泽囚禁起来,当成一样筹码,那么他培植的那股势力定有所忌惮。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她
把治胸口疼的药喝完,太后慢吞吞从软榻上起身,叫上几个季家军假扮的太监,她迎着正午的日光走出内殿,准备去启明殿找箫白泽。
没等她出门,守门的太监突然来报,“太后,宸妃
太后的眉心快速跳了跳,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折返回会客的正殿,她沉着声道“传。”
她倒要看看昭阳那个小贱人主动找她来做什么。
穿过假山重叠的园子,跟着领路的太监走进永宁宫正殿,见太后脸色难看地坐
呼,还好,她到的时间赶巧,若是晚来一步,只怕会坏了大事。
她提前猜测到,当太后听到贤妃被打入寒夜宫的消息后,肯定会去启明殿找箫白泽,她要做的便是拦住太后,不让她的阴谋得逞。
双手整齐叠放
太后冷眼斜睨她,几个月前的敦厚和蔼不知放到了何处,如今眉梢眼角都透着对林桑青的讨厌,“是宸妃啊,你来做什么”
没说让林桑青起身。
时已至此,维持表面上的恭敬温和已没什么意义了,没有得到太后的允许,林桑青自顾自挺直脊背起身,给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母后急着要去哪里吗”身子整个陷入软绵绵的椅子中,林桑青迎着亮光晃晃指甲,“臣妾来同您商量如何处置贤妃妹妹。您该是知道的,贤妃妹妹佯装有孕,蒙骗了皇上以及天下臣民,如此重罪按律该株连同族。可贤妃的身份特殊,她原先是江南水乡长大的普通人,本没有机会成为妃嫔,只因为认了季大人作义父,她才有机会成为贤妃,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了今日锒铛获罪的下场。”
眯着眼睛,她冲太后笑道“太后您说,如果真正按照乾朝律法行事,那么是该株连贤妃远
太后沉眸不语,那张留下岁月痕迹的脸上阴晴不定,大有准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