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师姐最喜欢她院子里的合欢,也喜欢大雪纷飞的雪天。
暮师姐自幼丧亲,从灭门之灾里独存,从此便是冷淡的性子,不像大多数的女孩子,她对诗书琴画都提不起兴致,对胭脂金玉更是了无兴趣,
当然,对他的时候例外。
小时候师姐总是对他格外好,虽然那种好是冷冰冰的,但是即便是最冷漠、最无情的人也会有令人觉得可爱的时候,即便是她
言修然的记忆里实
言修然有时候会问“可以吃师姐集的桂花糖吗”
那冷冰冰的面容上边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都给你。”
“可以玩师姐的剑吗”
“想要的话,送给你。但是那是我的宝贝,你要好好照顾它。”
“师姐师姐,你的宝贝有名字吗”
“无极。”
“师姐师姐,无极的名字是谁取的呀”
“我父亲。”
“师姐,你父亲是谁呀”
“死人一个罢了,不足提起。”

仿佛对她而言一切都很无趣,很枯燥,所以她才总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或者她也有喜欢或是珍视的东西,但是她总是不让自己陷得太深,及时抽身,所以一身轻松。
记忆里模糊地画面和面前的场景重合,仿佛晶透剔透的一块冰融了,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
朝如青丝,暮成雪。
楚留香和他那残废大哥明里暗里较劲的时候言修然还
言铁衣冷笑一声“楚香帅,你真是闲。”
楚留香方才与他较劲,不过是信手拨弄,如同
他也不答,只转头看向言修然,忽得笑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惊鸿一剑“青衣使的言公子,幸会幸会。”
他笑的奇怪,言修然避开那目光,陌生而又茫然地对他微微颔首。
谢孤帆赶紧过来拉住言修然,道“少爷,你太难过了,我们走吧,走吧。”
言修然深知不能
楚留香挡

言铁衣冷声开口“舍弟身体一向不好。楚公子,莫要强人所难。”
楚留香扣着他的手腕,头也不回地笑道“早听说言公子身体不佳,久病
他说着,手指向上,探入言修然袖子,将他的手拎起来,悠然道“可是我摸了言公子的脉搏,不似是久病之人呀”
言修然试图将他的手甩掉,对方抓的却紧,越是用力摆脱,那扼腕之力便越大。
楚留香依旧不肯罢休,逼问道“还是你根本不
言修然被他激怒,勃然喝道“谁许你这般说师姐你说谁丑陋”
他这一吼,手腕之上忽然迸
他欲要说话,手上却传来剧痛,低头一瞧,五只手指竟是已经断了三只。
他原本以为这小公子生得文文弱弱的,大约只是徒有虚名,却未想到他底子如此扎实,竟一时不备,被他击伤。
楚留香见势不好,转头变向屋子走去“无论如何,我是要看一看的。”
他一走,言修然即刻上前拦他,怒道“你敢”
楚留香从他身侧闪过去,见激怒了他,笑得却越是开朗,悠然道“我若是偏看呢”
眼看着言修然上前追去,院子里的黑衣人闻风即动。
言铁衣只一抬手,所有人立刻退回。
言铁衣道“楚留香早有盛名,你们且莫急于插手,看看修然如今功底几何。”
楚留香闪身进了死人的屋子,见言铁衣明显不想插手,立刻压低声音道“小公子莫要误会,
说罢,将手中信物一扬,道“老先生说你见了这玉佩便会明白”
言修然却不理他,出手便打。
言修然道“你要对我师姐道歉。说别人长得丑,不好。”
楚留香举着个玉佩还要
言修然出手毫不留情,显然不认得什么信物,只重复刚才的话“道歉。”
楚留香苦笑,他本也没指着这个小公子能这么快相信他,只是他之前来时,言长松和他说次子只是徒有虚名,且心智不全,从未提起他这痴呆的儿子武功这般了得。
楚留香现
言老先生到底给他托付了一个怎么样的麻烦
言修然手里虽然没有武器,出手却是快的很,他楚留香方才非要来看人家妻子的死况,只是想给言铁衣留下他们两个不和的假象,却不想一句话把小公子惹急红了眼,压根不听他讲话了。
楚留香急道“小公子,你我实力相当,这么打下去周围都要遭殃,现场被破坏了,如何看出凶手呢”
言修然当即站住不动了,却把楚留香堵
楚留香连忙道“好好好,我道歉”
言修然又说“和人道歉,要认真地看着别人的眼睛道歉。”
楚留香真是哭笑不得,这小公子武功这般了得,饶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怕是也惧他三分,只说话却像个小孩子,真是怪极了。
说起来,这个家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怪得不行
楚留香想起昨夜言铁衣
楚留香只得走到那死人面前去,恭恭敬敬鞠躬,瞥了那固执的小少爷一眼,道“
他这般说着,眼睛迅速
言修然又说道“你说了这许多,却没说对不起,你要对我师姐说对不起。”
楚留香气急,言长松之前说他儿子是个痴呆,方才见到的时候哪里痴呆,分明正常得很,这会儿他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哪里都正常,就是死固执
楚留香刻意激他“我不说呢”
言修然见他不说,骤然出手就揍他。
他打起人来,宛如小孩子打架一般的招式,只是出手速度极快,吓得楚留香连忙闪开。
言修然一身青衣,招式虽然乱,却是胜
见他要打,楚留香心生一计,心想与其和他解释,不如引他来追,于是楚留香快速向后退去,跳上房顶去了。
言修然见他跑了,茫然站了一会儿,摇摇头,也不去追,反倒
然后又小声说道“我虽然不很记得你了,但是我是个守信用的人。”说着,从腰际把无极剑解下来,认认真真放
楚留香站
他本意想引言修然去见他父亲,奈何言铁衣带着他数十名黑衣高手围着,这位小公子也奇怪,明明被困
看他的样子,似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是无情啊,几年前这小公子呆
那时候这小公子犹是个孩子,抱着他的脖子睡得那么香,害得他动也不敢动,就那么端坐了整一夜,如今见了面,这小家伙却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如今和他交流不行,激将不行,反正这个小公子就是不肯依着常理行事,现
他这么一跳,言铁衣何其聪明的人,自然看出他的意图来了。
言铁衣低声道“去,把楚留香带回来。“
九个黑衣人闪电般的行动,向楚留香追去,与此同时,言家各处不知从何处跃出数十黑衣人来,黑点一般密集着向他追去。
言铁衣望着蹲
那日他被人废了一身武功又折断脊梁的时候,他决心把自己以前信仰的一切都抛开,他要不择手段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通过任何方式,通过阴谋,通过诡计,通过杀戮甚至是通过他弟弟。
这么多年他把修然像木偶一样控制着,看着他
言铁衣道“修然,无极是你的剑,阿雪她送给你了,哪里有还回去的道理。”
他一开口,言修然陡然一惊,下意识将怀里的剑抱紧,警惕地抬头看他。
暮成雪死得突然,言铁衣虽然冷血,却不是全无感情,此刻即便是铁打的面具也出了一丝裂痕,戚然道“罢了,你要是非要放回去,就放回去吧。”
言修然死死盯着他,似野兽受惊,身体紧张地弓着,抱着剑无论如何不肯不松手了。
言铁衣明明是他血脉相连的长兄,可如今只要言铁衣一凑近,他便会极度害怕,周身如堕寒冰深渊一般酷寒。
虽然记忆已经清空了,恐惧却是本能的,逃也逃不掉。
言铁衣伸手,想像儿时那般碰碰弟弟柔软的头
言铁衣心脏猛地一抽,大急吼道“把他带回来,把他带回来”
几个黑衣人起身掠去,向那青色的影子追去。
犹自不够,言铁衣又冲身边的人吼道“你听不懂吗,把他带回来”
黑衣人道“可是大变突
言铁衣失控地吼着“我让你把他带回来他要是丢了,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去死”
眼看着所有人追出去,言铁衣剧烈的喘息才微微停止,心中竟不知到底是愤怒还是追悔。
可是他现
如果当初不曾逼他,他一辈子都会窝
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把自己得不到的一切都押
再或者,因为言铁衣自己清楚,弟弟是个乖孩子。
就是因为他太温顺了,才会忍不住这样对他
永远都那么听话,永远都追
他猛地转头看向怯生生站
谢孤帆吓了一跳”我我我什么也没说“
他生怕被打死,连忙道“大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大少爷永远都是对的”
谢孤帆暗自后悔,他就知道他不该提水牢那件事的他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言铁衣死死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他丢了,如果。”
“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谢孤帆一天之内接连几次受到惊吓,这次干脆两眼一翻,真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