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的背影远去。
许久之后,学堂内还是一片静默。
他们从未被人如此严厉的训斥过。
宋问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将他们的尊严剐得干干净净。
气愤还带着羞愧。
因为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李洵两手捏成拳,垂
一口气不上不下,堵
他决计不承认,或者说不愿意承认,宋问说的话是对的。
傅知山走进来,有些困惑道“方才我怎么看见宋先生走了这课上的怎样”
无人回答。
傅知山点点头叹道“总归是年轻了些吧书院让他这样的人来负责授课,我原本就是不看好的。”
他当宋问是压不住火,被这群学生气走的。
傅知山说“若是你们实
孟为立马道“不成”
其余学生纷纷望去。
孟为怒道“
“不错。”一学子哼道,“说我等愚昧不堪,我倒要看看,事实为何。若他是一派胡言,定然撕破他的嘴脸”
“不错”
“他算何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莫非其中真有,未之言”
“去探探便知。”
李洵率先走了出去。
傅知山听他们所言,犹自疑惑,见学生都要散了,匆忙喊道“都不许走去哪里书院有书院的规矩,现
“先生留了一份功课。”李洵回头,冷漠道“我现
守
起身迎去,惊道“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被轰出来了”
“这群小子们道行太浅,我随意激了两句,他们就上道了。”宋问叹气道,“终归是历尚浅,做事喜欢先入为主,易被蛊惑。”
小六“少爷,您要笑就笑呗,这样子忒渗人。”
宋问扯着他的衣服,躲到墙后,朝门口张望。
小六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懵道“少爷,躲着做什么不回去啊”
宋问道“先等等,看看他们到底可教不可教,是良材还是朽木。”
未多时,她的学生从转角出来。
嘴上骂骂咧咧,走下长阶,结伴往城门的方向过去。
“咦”小六道,“他们怎么也出来了”
“肯定是来找我报仇的。”宋问睁眼瞎编道,“我刚刚问候了一下他们长辈。”
小六一惊,随后谴责道“少爷您这也太过分了”
宋问笑笑往前走去。
“少爷,离他们远点。”小六快哭了,“别去讨打了”
宋问领着小六,绕了条道,避开学生,然后去了城门前的酒馆。
酒馆伙计迎出来“客官,您来啦”
宋问甩去一串铜钱“我要二楼靠窗的位置。”
伙计朝上一看“不巧啊客官,有人了。”
“哦。”宋问说,“没关系,我只要窗子,我愿意和他拼桌。”
随后便自己冲了上去。
伙计一时不查,让人溜了上去,只能
二楼窗边,站着一名华服的男子。
身材削瘦,但身姿挺拔。
他和宋问的目的大约一样,正望着城门的方向。
宋问走过去抱拳道“兄台你好,借我半个窗子。”
兄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宋问是谁
直接当他默认,很自然的凑了过去,扒着窗台查看情况。
酒馆伙计躲
即没有争吵也没有喧哗,于是安心退下。
拉了正要上去的小六道“你家少爷让煎的药快好了,现
小六懵道“药”
“是啊。”伙计道,“大早过来,托我们煎的。”
小六愣愣道“那我同你一起过去吧。”
此时城门口,云深书院的学生,和守城门吏正陷入僵持之中。
真相为何尚来不及问清,所见却是直接颠覆了众人认知。
一群老翁幼童,个个看着羸弱不堪,只是跪
士兵死死把住门口,见人要进来,便手执兵戈凶狠喝退。
究竟哪边才是暴哪边才是错
先前还信誓旦旦要撕破宋问脸的众人,此刻真是瞠目结舌,难以形容。
一学子道“这与传言未免相差太大了吧”
另一学子道“不应该啊,前两日我路过的时候,也没这般凄惨。哪来那么多老翁啊”
“不会真是别有隐情吧”
“许不是装的博取同情”
“装装能装出这幅面黄肌瘦的样子”
“莫说前天了,我昨天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呀。那群农汉呐”
“不会是有人混
“切莫胡说”
他们这边人远远站着讨论,李洵先一步走上前。
守卫横出枪身,拦
李洵蹙眉,抬手一指道“他不舒服。”
所指老汉再支撑不住,软软倒
李洵匆忙过去,探手去摸,
学生见状,皆簇拥而上。
一直
他原本年岁就高,如今更是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真病了”孟为喊道,“去找大夫啊”
扶着他的人泪目道“城门都进不去,哪里找大夫”
李洵回身道“放他进去。”
“莫开玩笑了。”守卫道,“少管闲事,快回书院去”
学子起身喝道“你可知他是谁这位可是御史大夫的长子”
守卫听闻匆忙行礼“公子赎罪。”
孟为背起老汉,正要进去,却被众守卫齐齐拦住。
守将抱拳道“吾等受命
一学子激动道“那便眼睁睁看着他病死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这不仅是见死不救,更是不义不孝”
守将别过脸“军令不可违。此人不得进城。”
“老汉死便死了,听老汉说句实话。”那老汉抓住孟为的肩膀道,“冤枉,冤枉啊”
后面人戚戚跟着磕头喊道“冤枉啊”
场面叫人颇为动容。
守卫们没料到局势会
前几日叫嚣的人此刻全没了踪影。
不能如往常般进行武力镇压。一时间竟束手无策。
一方是学生,一方是官兵。
后面是凄凄低诉的百姓。
行人纷纷停步。
怕是从未见过,如此好欺的暴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