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很长,可供修剪的余量还有很多。横陈
汪盐有订鲜切花的周卡,每周送货上门。他们明间客厅里摆什么随心情而定,而爷爷那里,汪盐定期会送新鲜的百合过去,长久病气的人总要一些新鲜美丽的东西转移转移心情。
那天富芸芸修剪的百合就是汪盐送过来的。
眼下,她得了捧雪山玫瑰,却是意料之外的。
几桌人忙着分座。晚归的家主也去洗手,等着招待宾客。
汪盐把花交给阿秋,让她帮忙先送回他们院里。
那头,女宾首座都
今晚难得津明和秋红的老妈妈过来了,陈茵一听,更要长辈先来。
双方谦让不及,汪盐作主了,要津明母亲坐。“”尊老爱幼总不会错的。”
才勉强落座下来,陈茵就扽着盐盐的手,“没见琅华人呢”
阿秋去叫过了,说是对这些老嫂子们的聚会没兴趣。陈茵这回倒是没上心,知道孙家都是些嘴把式,“她也不容易,”说着朝主桌孙开祥边上的老太太瞥一眼,“摊上这么一双父母。嗐。”
汪盐夸奖妈妈,“您就这点好。反省反思,愿意进步。”
进步的人再提点盐盐一句,“你爸爸刚才还问呢,问你们搞什么名堂。这一屋子人呢,送什么花,不像话”
“我算是闹明白了。”汪盐神色很谐趣,有意卖关子的样子。眼睛里有光。
“明白什么”妈妈跟着问。
“明白你们俩,一个是唯粉,一个是黑粉。”
陈茵女士听不大懂这些词。
汪盐也不和她纠缠,只说把这一桌就交给妈妈了。她再去顾其他桌和厨房那里看看。
一家子和和气气一顿晚饭。主桌上男人堆,喝酒急了些,三房家一个与孙施惠平辈的堂兄弟,不知怎么,起了一身疹子。
陡然间,满脸都是。
喝惯酒的都
汪盐听说了,赶去他们桌边看,也吓了一跳。忙问,要不要去医院
孙施惠摇头,只叫堂哥哥把酒撤了,缓一会儿。
汪盐谨慎,看一眼孙施惠,因为酒桌上出事可大可小的,她朝他,“真不要紧啊。”
“不要紧,酒疹子,喝点茶,一阵汗过去就没事了。”他们酒桌上时常有这种情况,孙施惠是见有人难得今天愿意出来抛头露面忙女主人的差事,有意逗她几句,“和你上回吃错东西不一样。”
汪盐瞥他一眼,心想你还好意思说。总之,她有意提醒孙施惠,他的主场、请客,酒桌上,量力而行。不要劝酒,也不要把突
孙施惠见她言语保留的样子,思量几秒,说那就停下来,歇十分钟。“看看要不要紧”
酒桌上的人都是老江湖。开席前就看到施惠明晃晃的花了,这会儿,又因为老婆一句话,说停十分钟。一巡酒才下来,热了个场,要喊停。大家没法子这个新媳妇,就拿施惠玩笑,说怕老婆怕到酒桌上那可不行啊。
当着老丈人的面呢。孙施惠把话给他们噎回去,“那么,三哥哥出点什么事,我们通通跑不掉啊”
玩笑也是恫吓。
三房的堂哥膀子一挥,自己担保说没事,要他们喝他们的。一脸红彤彤的疹子朝弟媳妇,“不要紧的,你放心。”
汪盐被关公般的红脸看着有点跟着脸热,又得忍着笑,只叫对方千万别喝了,多喝点茶,观察观察,不行还是去医院保险。
本家堂哥跟着父亲跑船货生意,江湖莽气惯了,偶然听这种文化人,尤其女人的轻声细语的叮咛,很是受用。于是,朝弟媳妇爽利地点头,“好的,听弟妹的。”
一桌人哗然地笑。
就连汪敏行都有意地瞥两眼盐盐,仿佛怪她不分轻重地跑来乱点评。施惠和爷爷都
陪
桌上的人哪里肯,说这是罚吗帮帮忙,这明明是你施惠耍滑头,不想喝酒是吧。看你逃得过
嬉笑怒骂间,主桌恢复秩序,汪盐借着去找抗过敏的药又来琅华院子里看了看。
琅华一身居家的长裙,素颜,
明明朝汪盐摆手了,说没你要的药。偏偏,汪盐好性情地
坐
“我其实没有注意听。”
“鬼扯。”
“你要吃点什么吗我让齐阿姨给你准备。”
琅华点燃烟,扔掉手里的火机,面上悻悻,“女主人实习上岗了”
汪盐站累了,自顾自找位置坐下来,“其实如果姑姑今天愿意料理,我是可以偷懒的。”
“汪盐,你少给我卖乖。”琅华说着,吐了个烟圈。
汪盐稀奇极了,也觉得飒得很。反正前面乱糟糟的,她还不如
聊起本家里的闲篇,“我今天见到津明阿哥的妈妈咧。比我想得朴素神多了。”
琅华的烟离了口,夹
“汪盐,你想干什么”
“啊。我想干什么”她朝琅华反问回头。说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琅华和孙施惠生气跳脚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面上波澜不惊,实际,骨头里,山崩海啸。
有意思。
琅华才点起来的烟,又摁灭
汪盐这才笑出声,心间一时豁然开朗,好像日子这样过,也没多烦恼。她没和琅华挑明,只局外人地提点几句,“今天桌上有阿秋准备的白斩鸡,孙施惠说从前你们都很爱阿秋的手艺。难得她亲自下厨,去尝尝也是好的。过节就别置气了,自己吃点好吃的呢。”
琅华臭着一张脸,嘴里念念有词,“矫情。”
汪盐付之一笑,对她刚才能吐出烟圈的细支香烟很感兴趣,临走前,问能不能给她一支。
琅华连盒子都给她了。“快拿走吧”
汪盐却之不恭了。
宴席都一半了,琅华才姗姗来迟。
席上孙施惠已经敬过一圈酒了,正巧孙津明过来敬女宾桌上几位长辈的酒。
他母亲没多少文化,但说话很有分寸。原本津明想一杯到位,母亲不肯,怪儿子哦,你们那桌上,就一个一个地来,轮到我们女桌上就眼睛一闭囫囵个,不行
陈茵帮忙说和,说不得了,老妈妈当面教子了。
孙母反过来要亲家母千万别笑话,批评儿子,敬酒就该有个敬酒的样子。
孙津明不敢拂了老母亲的面子,只得受教,从来。桌上依着长幼次序,一人一杯。
他敬汪盐母亲,原本是喊着阿姨的。也被老妈妈纠正回来,不像话,依规矩,就得喊亲家母。
孙津明没辙,又好颜色地改了口。
琅华原本意兴阑珊的,她最反感这些婆婆妈妈的宴席。也讨厌一堆上了年纪的女人和她论资排辈,尤其裹脚布地劝她结婚生孩子的话。
今天难得听这些女人几句家常,还算顺耳。
她晃神了,连孙津明敬酒轮到她也没听见。
还是坐
孙津明酒气正盛,冲琅华举杯,眉眼熟络却疏离,当着一行人的面,温和从容,“说点什么祝酒词呢”
琅华连酒杯都没端。
只听孙津明出声,“端午安康吧。”
不等琅华伸手去端酒杯,祝酒的人已经一饮而了。随即,转身回席去。
汪盐坐的位置,只看到琅华的背影。她
小婶婶却一时走神,连帮他们剥的虾也弄错了,虾肉扔到虾壳盘上,虾皮递给他们谁吃。
孩子们当滑稽
只有成年人会各怀心思。
汪盐没意识地看了眼主桌位置,结果被某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孙施惠坐那朝她遥遥招手,一股子掌柜喊伙计过来的架势。
汪盐不理他。
没想到,主位上的人当着一圈人的面
几秒后,汪盐搁
狗你干什么了
他也这么问。
汪盐我干什么了
狗老姑奶奶肯出席,不是你捣的鬼
汪盐被他的老姑奶奶给气笑了。
汪盐喝你的酒。
十几秒后,
狗别也学你妈那些俗套,自己结婚了,就喜欢成双入对。俗
汪盐狗屎jg
狗下一秒回她不要弄巧成拙。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不准乱掺和。别到时候,原本能维系的关系都赔掉了。懂
汪盐看完这段话,再抬头的时候,孙施惠已经丢开手机,重新正色应付酒局了。
她好像有点懂了。
散席后,一行人陪着孙开祥、汪家父母聊了会儿,毕竟施惠也不大肯人轻易上门了。
汪盐惦记着她的花。坐了会儿,就先回院子了。
孙施惠是由陈茵搀回来的。
他没有醉,但是脚步也虚浮了。
汪盐刚修剪好花,妈妈就喊她,快把施惠弄回床上去。
孙施惠再三跟师母强调,他没有醉。他好得很,“我诓他们几个的,不乱,他们且和我闹。”
陈茵倒是反过来被施惠弄不清爽了。
只见臭小子往厅里沙
汪盐架不住他当着妈妈面这么腻歪,只能抽身去给他泡茶。结果,她刚起身,就被孙施惠一把扽回头,她是半回首,膝盖跌跪
问琅华的事。汪盐不肯他这样,去腰上掰他的手。
孙施惠不肯,箍得更紧了,浑然不怕岳母
“孙施惠”汪盐面朝里,也瞪他,不肯他这样。
懒洋洋舒展地靠
汪盐没当回事,刚想回答他。
孙施惠一脸冷淡,那种自持敛的冷。他臭脾气上来,就是这个样子。
“去医院的”汪盐干脆答他。
岂料,手机响了。
只听见铃声,汪盐没找到
边上的人不大高兴,垮一张冷脸,也觉得什么东西
只见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号码,归属地指向b城。
孙施惠懒懒递还给汪盐。
汪盐看了眼来电的陌生号码,一时心神不定,直接挂断了。
没十几秒,对方再打了过来。汪盐平常就不大
再挂电话就有点心虚了。眼神闪躲,要摘开他的手,走开接电话时,孙施惠敏锐地捕捉到点什么,当着师母的面,再一把紧些力道,人畜无害地问她,“什么情况做贼兮兮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