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网游小说 > 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快穿] > 神代:反求诸己(二)(神代故事第二部分...)
星光, 自山顶洞口垂落。
天空被神像的冠冕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窄窄的一块,也成了光源。
“谁能想到
裴沐的声音
“也只有富裕强盛如扶桑部, 才能
大祭司站
他垂下长睫, 重又抬起;像雨云
“阿沐,你生气了。”他用一种阐述事实的冷静态度说出这句话。
“生气”裴沐有些诧异, 笑出声, “没有。”
大祭司只静静凝视她。
裴沐坐
大祭司仍直直站着, 只有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一点细纹。
“阿沐,”他顿了顿,掩去声音里一丝不恰当的祈求, “别气我太久。”
裴沐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生气。至少,阿谷的命总算保全了, 你虽然出手,却也并未用出全力。”
她说得心平气和,大祭司的目光却反而黯然了一些。
他忽然问“那你会原谅我么”
“你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就像我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既然没有做错, 又谈何原谅。”
裴沐仍是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更接近一种释然的平静“姜月章, 你是一个很好的大祭司,也是一个很好的领袖。”
他不置可否“是么。”
“无可否认。”裴沐平静地说,“从我来到扶桑部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一点。当我看见这里坚固的建筑、丰饶的土地、充裕的粮食,还有繁盛的人口以及人们脸上的笑容,我就知道这一点。”
大祭司也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你懂。这也是我选你做继承人的缘由。那么,你更应该知道,我们的决定不能仅仅依靠自己的喜好,而该考虑到人心所向。”
“人心所向”
裴沐慢慢咀嚼着这个词。她回忆起傍晚的场景,回忆起男人们那理所当然的鄙夷、对于女人反抗的那种默契的诧异。
人心所向,似乎的确如此。
女人不能接近星渊堂,因为她们会污染神木。姚榆和阿谷来了,不管她们是为何而来,那就是错误。
奴隶不是人,所以女奴就算被人奸了、杀了,也是“罪有应得”。
“人心所向究竟是谁的人心”裴沐缓缓问道。
大祭司的平静坚固如玉石“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人心。阿沐,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保全每一个人。当断则断,必须保护最多的、最重要的人和事。”
裴沐望着他。
“不错,你便是这样一个人。”她点点头,“但姜月章,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你想要的是让最多的人能活下去,可是我想要的是让每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祭司还是奴隶。”
“那是不可能的。”
姜月章走上前来。他弯下腰,半跪
“阿沐,为了部族的稳定
他放下乌木杖,双手捧着她的脸“我要护住的是扶桑这个部落的存亡,还有你。阿沐,你是能和我并肩的人,我知道你同我一样看重部族,你也不愿意看见扶桑陷入混乱。那么,
裴沐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贴
就像他眼中映着她的影子,看上去分明是温柔的,但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冷酷的星光。
她忽然倾身前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只一个轻吻,她便离开了。
“所以我们不一样。我更愿意每个人都好好的,哪怕没这么富裕和强大。”
裴沐对他微笑,松开了他的手“但是我想,我还是喜欢不,我还是尊敬并爱你的。你仍然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祭司。”
他有点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对某种隐晦难明的意味感到疑惑不解。
但他终究只是摇摇头,拿起放
“阿沐,你暂时待
大祭司退后一步。
一圈青绿的光符
他转过身,背影重又是那位高高
但临走之际,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他却再一次回头。
他望着已经闭目休憩的裴沐,重复了一句已经说过的话
“阿沐,不要气我太久。”
很久之后。
裴沐睁开眼,望着不同的星星闪烁的光。
“生气么谈何生气。”
她伸出手,张开五指,看那据说象征了天意和命运的光芒从她指缝漏下。
“只不过是你贯彻你的道路,我也同样如此仅此而已。”
大祭司并未禁止旁人前来探望被禁足的副祭司。
他自己都会每天去探望。
旁人揣测他的态度,便知道对副祭司的惩戒多半只是做给别人看,不能当真,是以对待副祭司仍旧恭谨,吃穿用度不敢大意。
还是裴沐觉得他们吵闹烦人,轻易不见这些熟或不熟的男人们。她现
不过,既然星渊堂只有男人能进,接下来的三天里,她仍旧见了三个大祭司以外的男人。
第一个来的是姚森。
他自称是受了妫蝉的托付,替她前来看看裴沐。
这位年轻俊朗的首领,站
“阿蝉和我,都认为副祭司大人做得对。即便是奴隶,但随意欺侮女人的祭司,只是不值得维护的畜生”
裴沐斜倚
姚森一脸真诚“这也是我的想法。”
裴沐冷眼瞧他“扶桑首领怕是觉得我遭遇挫折,正是拉拢我的好时候,才顺着我的心思说些漂亮话吧”
她一语点破,姚森也并不慌张,反而厚脸皮地笑起来“副祭司大人果然
“你们这些所谓的领袖”
裴沐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
“你同阿蝉将要出征,早些回去休息罢。告诉阿蝉,我并无大碍,不必挂心。”
姚森点点头,正要离开。
裴沐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闻你要前往驻扎的地方,离阿蝉不远”
“正是。副祭司大人是想问”姚森神情微动,似乎有所预料。
裴沐直言“我问你,假如这一次遇到了七年前的状况,阿蝉也陷入危机,而另一边有更有价值的人同样需要你的驰援,姚森,你会如何选择”
说到妫蝉,一直挂着虚假笑脸的扶桑首领,露出了肃穆的神色。他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思索片刻,方才郑重开口。
“不敢欺瞒副祭司大人,若是别人,我的选择与七年前相同。可是对阿蝉,”姚森笑了笑,似是自嘲,“我会让其他人去救该救的人,自己单枪匹马也要冲去阿蝉身边。如此说来,我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是一名优秀的部族首领。”
裴沐垂首,笑了笑。
“这样的问题,或许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有如何承受后果。”她轻声叹道,又摇摇头,“去吧。”
这是第一位访客。
第二个前来的,是一名陌生男子,不过有些面熟。
“见过副祭司大人。属下是青龙大人的随侍。”他跪
裴沐笑了“你们不怕被大祭司厌弃”
“青龙大人说,这只是他个人的答复,与青龙一系无关。”
裴沐失笑“知道了。”
这是第二位访客。他所带来的消息,多少让裴沐有些宽慰;这令她感受到,这偌大扶桑部中,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第三位访客是朱雀祭司。
他是
裴沐见了他就跳起来“你来做什么”
朱雀本来脸上还带着笑,显得他秀丽的容貌分外柔和,结果裴沐一跳起来,他也跳了“我来怎么了”
“你明天就要出征你来干什么”裴沐怒道,“你要是休息不好,指挥时犯浑,伤到了阿蝉怎么办快滚回去睡觉”
朱雀
他走到光符前,悻悻坐下“原来是挂心妫蝉。”
“不然还有谁”裴沐没好气回道,又顿了顿,“阿榆和阿谷如何了”
这个问题她昨天也问过青龙祭司派来的人,但那人过分板正,只说阿榆无碍,却并不知道阿谷这“一介女奴”的状况。
还好,朱雀果然是知道的。
“她们两人都没事。”他说,“就是阿榆颇为伤心。她原本想叫人医治阿谷,结果没人愿意,说她是杀了祭司的贱奴。最后,还是我来用巫术我分明不擅长治疗的巫术。”
他摇了摇头,又从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一样东西,隔着符阵递给裴沐。
“阿谷醒后,说要谢谢副祭司大人,就求我把这条手链送你,说是亲手编织的。”朱雀挤了挤眼,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我瞧她对副祭司大人很钦慕,反正她现
裴沐接过手链。这是一条靛蓝色的细链,虽然没有额外的装饰,却编织得十分巧,说得上是一门手艺了。
她将手链戴
朱雀痛快道“是我要多谢副祭司大人替我护住阿榆。”
对朱雀祭司而言,重要的是姚榆。至于阿谷,他大约也并无特别想法。
裴沐无意指出这一点。言语是无力的;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就只能自己付出行动。
何况,她还有其他一些事想稍微确认一下。
“朱雀祭司。”
“什么事”
裴沐含着一点笑,注视着他“你托人将手链送来就好,实
朱雀苦着脸“我有什么办法阿榆这几天心情波动太大,现
“是啊”
裴沐仍注视着他的脸,那张秀美的、柔和的、毫无心机的、依旧年轻的脸。
“朱雀祭司一直都是很重情的人。”她轻声说,“我明白的。”

他状似不经意问“你被困
裴沐顿了顿,也回答得漫不经心“我跟大祭司大吵一架,很不愉快,所以跟他说我这段时日都不要过去神木厅,叫他自己想办法。”
朱雀笑出声“不愧是副祭司大人,真敢同那位置气。”
他不再多问,转身离去。
裴沐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言。
之后,就到了朱雀祭司等人出征的这一天。
这一天里出
之所以必须按照顺序、特定时刻出
这是前所未有的规模的大阵,以千军万马为笔画,将无怀联盟包围其中。
虽然也因为大阵范围太大,导致军队之间驰援困难,但大阵一旦结成,无怀联盟便不过案板鱼肉,任人宰割。
何况,这是大祭司的决定。
扶桑部中,没有人会质疑大祭司的决定。
这是几年来最重要的一场战役。出征前,大祭司也不再隐于幕后,而是走到人前,站
烈山山下,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誓言声。
烈山之上,几日来都表现得懒洋洋,简直可说自暴自弃的副祭司大人,也
“终于来了。”
她喃喃自语,并走到符阵边缘。
她的青藤杖已经被单独放置
但此刻,裴沐站
守卫的两名祭司对视一眼,只有一名谨慎地走了过来,行礼道“副祭司大人有何事唔”
短短瞬间,就见副祭司纤细有力的手伸到了光符之外,只轻轻一勾,便轻易夺去了这人手中的祭司手杖
他尚未来得及呼喊,门口的同伴也足够敏捷、想大声呼喝――
可那属于副祭司的淡蓝风力,已经萦绕
让人沉眠的力量扩散开来,转眼覆盖了星渊堂中剩下的每个人。
奇怪的是,他们却都只是
裴沐轻巧地跨出阵法。她手中上下抛了抛祭司手杖,又随手塞回给那个倒霉鬼,自己则朝神木厅的方向走去。
手杖离手,风力却仍
符阵之内,风力与藤蔓集结,幻化出另一个“裴沐”――她正靠着墙壁,闭目休息。
看上去与本人一模一样。
副祭司大人背着双手,轻快地往神木厅走去。
四周的人们皆闭目沉睡,她一路畅通无阻,保护神木厅的阵法也为她让路。
而当她的身影消失
他们恍惚片刻,四下瞧瞧,只见处处皆然、毫无异常,便又安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神像之中,两名看守也晃晃脑袋,已然是将刚才片刻中
他们只见被光符困住的副祭司冷冷说了一句“你们帮我转达,今天我不想见大祭司”后,便顾自不言。
两人无可奈何,只得再行一礼,小心回到原位。
而神木厅中,裴沐已经站
属于扶桑部的神木枝繁叶茂、高可入云,以一种霸道的气势庇护着这里的人们。
与它相比,一旁属于子燕部的小树苗,是多么渺小、不起眼,哪怕被吞噬融合,也并不奇怪。

“真奇怪啊。虽说我是自己愿意成为副祭司,愿意认真学习扶桑部的技术、文化,真心诚意地想要和人们一起,让人类活得更好”
“但为何,似乎人人也都忘了,我只是为了让族人活得更好,才心甘情愿低头”
淡蓝的力量不断涌出,包围了参天的神木。
巨木似有所觉,枝叶警惕地抖动;但无数日夜里,裴沐为它梳理力量,也将自己的气息融入了巨木的每一枚叶片、每一寸树干之中。
神木枝条垂落,不言不语;剩下的半颗神木之心静静散
裴沐整个身影渐渐没入了神木之中。
她尊敬姜月章,尊敬他的品性和理想。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实力不如他。
扶桑大祭司的力量,一部分源自格外强大的神木;除开这一因素,他们之间,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总是有人低估我。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低估是轻率,而轻率就会大意,从而给予被轻视的一方以可趁之机。
裴沐沉浸
顷刻之间,神木厅中已经回归平静,似乎一人也无。
唯一让裴沐悄悄皱眉的事情是
“阿灵,阿灵奇怪了,明明说好,怎么却不
入夜。
大祭司匆匆归来,刚到星渊堂,便往神像走去。
到了入口,两名守卫就小心翼翼,委婉传达了副祭司大人那一番大不敬的话。
大祭司抿了抿唇,也不答话,只还想往里走――
“姜月章你走开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你”
光符闪动,副祭司气得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阿蝉出征你都不让我去看她。好,这副祭司我不当了,你要杀要剐都随便”
大祭司终于停下脚步,唇边忍不住溢出一声叹息,却又感到不出预料。他垂眸思索,迟疑片刻,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更多地惹他的少年生气。
“我明日再来。”他说。
副祭司大人理也不理,背影简直像头气鼓鼓的食铁兽。
大祭司内心里突然蹦出这个联想。他一时觉得他的阿沐可爱极了,却又不能表达,只能回身敛眸,遮去眼中笑意。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
“大祭司大人,大人――不好了,前线传信,无怀部大军
星渊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大祭司豁然转身,见到一张努力克制却还是惊慌失措的脸。
他沉下神情,折回往星渊堂前的方向。
“传令星渊堂,速往祭台集合”
“遵大祭司令”
一盏盏青铜灯,亮着永恒般的、不变的光芒。
祭司们聚集
后方神木厅则被密的阵法包裹,其中空无一人。
这里有大祭司的力量笼罩,外人轻易不得进入;若是强行入侵,便会导致尖啸长鸣,以作警戒。
悄然地,却有一缕焰色飘来。
它恍如一只火红的小鸟,无声无息地贴着墙壁飞来。

一点暗影贴
正好够这火焰凝结的小鸟飞入。
它飞了进去,洞口也
神木厅中空空如也,唯有风声与草木声
青铜灯也不亮,只丝丝缕缕的星光带来微弱的光明。
小鸟飞近参天巨木,化为一道人影。
他抬手虚虚贴
他也是费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功夫,才找到并学会这些巫术的。
当年,若是有这样的巫术
人影狠狠闭了闭眼,让自己不去多想这事。
他专心致志,小心操控。
很快,半颗
“剩下的半颗神木之心”
他的唇边不由露出一缕微笑。
只有多年苦苦忍耐、终于望见成功曙光的人,才能露出这点梦幻般喜悦、又略带一丝迷茫的微笑。
――阿荫,玄武,我终于能不辜负你们的死
“原来是你。”
黑暗中,乍然响起的声音让他陡然一惊。
而更让他心脏
这是大祭司的声音。
四周青铜灯一一亮起。
距离神木不远处,那孤傲冷峻的人影不是大祭司又是谁
大祭司的目光与平常别无二致,依旧冷漠而不起波澜,平静到让人心生恨意。
他说“五年前勾结无怀部掀起内乱,现
灯光颤抖,星光也
颤抖的光影中,朱雀祭司那纤柔秀美又不乏天真的面容,此时布满沉沉阴云。
他后退几步,手中紧紧攥住神木之心――大祭司的命脉。
“是我,又如何”他露出一个凶徒才有的、略显疯狂的笑容,“你再一次被背叛,现
“我对你背叛的原因没有兴趣。”
大祭司淡淡一句话,让朱雀的一腔激愤堵
“你”
“朱雀,你今夜偷窃神木之心,是想如何”大祭司平静得让人愤怒,“一旦让无怀部得到神木,我扶桑部上下,连带诸多盟友,共几十万人,都可能沦为无怀部的奴隶。”
“这就是你要的”
“不会,你以为我是你吗”朱雀怒道,“我早与无怀部有约,我会接过大祭司之位,我会护好所有人只有你,姜月章,你不能再高高
“我的决定,都有法度可依。你又要依据什么,个人的喜恶”大祭司摇摇头,漠然的面容上似有一丝不屑,“朱雀,治理部族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你可以选择现
大祭司伸出一只手。那姿态稳定得可怕。
朱雀死死盯着他,唇角抽了抽。
“不可能。”他说。
一缕暗影出现,倏然吞噬了那颗珍贵的神木之心。
短暂的沉默后,朱雀开始大笑。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角带泪。
“我早就知道,七年前,是你命令姚森舍弃阿荫他们,去救所谓更重要的祭司”
他的悲愤终于肆无忌惮地爆
“五年前,玄武为我顶罪,被你残忍杀死。姜月章,我早就
“愚蠢。”

“唔,不过,我反而要多谢你。”大祭司沉吟片刻,唇边泛出一点微笑,“你总算将我特意制作的标记送了出去。如此,也方便我去取回失窃的神木之心。”
“你,什么意思”
朱雀愣住了。
但他毕竟也是四大祭司之一,是大荒上顶尖的祭司。他回忆着方才
倏然,他瞪大了眼睛。
“不对,那不是神木之心你居然找到天生灵物,做了一颗假的神木之心骗我”
朱雀踉跄一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天生之灵何其难得,是以他虽然略觉古怪,却丝毫没往那里想原来如此,想必姜月章已经下了定位用的巫术,那颗假的神木之心反而为他指明了具体方位
为什么姜月章就有这个运气
朱雀狠狠一咬牙。
“那又如何”他冷静下来,惨淡一笑,反而从容了,“无非我死而已。可是你呢大阵阵眼的情报,我也告诉无怀部了。姜月章,你能拯救自己,难道还能力挽狂澜”
“没有我,无怀部不会停止攻击”
“愚蠢。”
大祭司感到乏味,移开了目光。他望着神木枝叶,还有枝叶间隙中漏下的星光;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上竟泛出一点柔软的、转瞬即逝的笑意。
这点不明来由的愉快,让大祭司多少变得宽容了一些。他原本不想多理会这叛徒,可现
“我给你的情报,自然是假的。”他秉持着这种宽容与耐心,淡淡道,“所以,无怀部攻击的阵眼,自然也是假的。”
“什么,你是说阵眼不
“我要是早知道,自会杀了你。”大祭司又觉得无趣了,心想为何不能人人都与阿沐一般聪慧贴心,但又立即想到,自然是不会有人同阿沐一般好的。
他不打算再说下去,便要抬手杀了朱雀。
可朱雀自己却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阵眼的位置,所有人手里的情报都是假的,而且各不相同无怀部攻击哪里,就说明哪个人有问题原来如此,姜月章,其实你根本不信任何人”
砰――
顷刻之间,朱雀已是被大祭司踩
“愚蠢。”大祭司第三次重复这个评价,这一回是带着点不快,“我自然有极信任的人,那却不是你能相比的。”
朱雀听着,却是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
“原来这样,原来这样姜月章,你喜欢你的副祭司罢你喜欢裴沐,原来你喜欢裴沐”
朱雀只觉压力陡增、剧痛加倍,可他不管不顾,呛着血也
“我以为战争很快会结束,所以我来之前,刚好派了妫蝉的部队前去支援琅琊可是,如果情报是假的,那妫蝉他们就会真的面临无怀大军。”
朱雀勉强抬起眼,迎接着大祭司莫测的目光“妫蝉他们对裴沐很重要你放我走,我还能让无怀部撤军”
“痴心妄想。”
大祭司从来冷淡如冰雪,现

“既然是战争,就会有牺牲。”大祭司平静地说,“此次战死之人,会被记入碑文,永世流传。妫蝉他们也不例外。”
朱雀愣愣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他大笑起来。
笑得断断续续、咳出血沫。
“姜月章,你果然是姜月章,一点人情也没有的姜月章被你喜欢,可真是悲惨啊,哈哈哈哈”
“――我倒不这么觉得。”
风,忽然起了。
神木枝叶间漏下的星光,被树上坐着的人影挡去。
朱雀再次愣住,大祭司更是豁然抬头
上方那悠然的人影,赫然正是本该被囚禁的副祭司
裴沐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她怀中抱着子燕部的神木苗,还有一样,竟然是刚才被朱雀祭司传送出去的“神木之心”
大祭司神色巨变,并不说话,转眼就要出手;可裴沐才是早有准备的那一方。
青藤杖光华流转,风力结合神力,一时竟压过了大祭司的力量。
“多谢你们为我讲解这一切,我听得很明白了。大祭司,你制作这神木之心所用的灵物就是裴灵罢”
裴沐手中的宝石光华散去,最后化为一个没打采的小姑娘。所幸,小姑娘还安安全全地坐
――呜呜呜,大祭司好凶,可怕,要死了,可怕,呜呜呜
力量对峙,两人隔着光幕凝视彼此。
这一幕,与初见竟然很像。
大祭司沉声问“阿沐,下来。”
“我下来做什么你早就
裴沐眯起眼,露出一点笑“姜月章,我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
大祭司诧异地
神木,竟然认同阿沐至此
他现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一定会死。就算死,我和他们也会一起死。这才是子燕部。”
裴沐站起来,高高地站
她抬起手,甩出一个什么东西――
青绿的镂空叶片,中间开着一朵扑拙桃花。
正是此前大祭司刻印
图腾听从她的指挥,化为屏障,进一步困住了大祭司。
“哎呀,这就叫借力打力么。姜月章,你的力量果真好用。”裴沐露出一点戏谑的微笑,“结果是用
“阿沐――裴沐我还是太纵容你了你是我选的继承人,你已经不能只看到子燕部,你必须为大局考虑”
他那副模样也不知是愤怒更多,还是惊慌更多。
裴沐扶着树干,回过头,深深地凝视着他。
裴灵飞
她隔着星光,隔着青铜灯的光线,隔着力量的对峙,凝视着她爱的那个人。
“大祭司,我仍然认为,对于某些问题的回答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她抱起裴灵,跌入空间旋涡。
“你选择保全大多数,而我选择救裴灵、救妫蝉、救我的族人,仅此而已。”
“――阿沐”
地面上,奄奄一息的朱雀祭司勉强抬起身。
他望着大祭司僵硬而慌张的背影,想,这真罕见不,头一次见到。
这个人原来也是有私情的
他没有趁机去偷袭,或者再做别的什么。
生命的头,朱雀祭司只是翻了个身,望着头顶无的星空。
世事变迁,唯有星空还像小时候见到的那样,无穷无、看不明白。
只是,那个时候和他一起看星星的人,已经不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想给未婚妻讨一个说法
他也明白大局,他也懂得道理,他也知道祭司更珍贵、更该去救
可是,当人人都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连青龙祭司――他身为阿荫的父亲,也是那样明白事理、绝不多说的样子
他就变得异常愤怒。
牺牲是必须的,但是对牺牲的漠然、如此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难以忍受。
慢慢地,就做出了那些事,还拖累最好的朋友为他顶罪
或许,他自己早就不想活下去了吧只是他想要的说法,到底存不存
只是,希望有人对阿荫他们的牺牲感到难过,感到对不起,感到一定要竭全力阻止类似的事情
朱雀模糊的视线,不觉投向了北方,投向了副祭司消失的方向。
如果是那个人,也许终究是会带来改变的
他闭上眼。
也彻底结束了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