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笑起来, “又小气又争强好胜,应该容不得谁欺负熠航,还是你照顾他吧。”
顾云筝的双眼立时变得亮晶晶的,忽略了他的打趣, “好啊。”又抱怨道, “分明没答应大嫂,偏生与我绕圈子。”
“闲得
“”顾云筝不再理他,转去更衣。
霍天北则转去西面小书房, 唤来徐默“去告诉大夫人, 她说的事,不妥当。”
徐默称是而去。
霍天北原本是有一丝犹豫的。大哥
但是,顾云筝的话一针见血,不好听,却是事实。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保护不了的女子,能不能因前车之鉴护得熠航周全, 谁也说不准。再说一个常年深居简出的人,能让熠航分享的,也只有孤单寂寥,
还是维持现状吧。他这小妻子会哄人也会拾人,
顾云筝更衣之后,才有闲情打量室内。
因窗户镶嵌的是一色透明玻璃,室内光线明亮,湖蓝色窗帘以银钩束着,阳光
厅堂、东次间、西次间的陈设与含清阁大同小异。东次间添了个半圆形多宝阁架子,陈列着雅致或名贵的小摆件。西稍间用槅扇掐出了暖阁。
寝室设
东耳房外面两间是茶水间,挨着寝室的一间是盥洗室,与东梢间打通。
西面三间耳房布置成了书房,霍天北诸多
去外面买小吃的丫鬟回来了,顾云筝查看之后,亲自送到了熠航居住的东厢房。
东厢房窗明几净,熠航坐
连翘静静陪
顾云筝点一点头,初见时便留意到她与堇竹一样,双眼神光充足,行走时脚步声轻微,定也是习武之人。或许就是因此,霍天北才会让堇竹、连翘贴身照顾熠航的。
“四婶。”熠航唤着顾云筝,记着霍天北与贺冲教给他的规矩,要下炕行礼。
顾云筝拦下了他,笑着落座,“叫人去给你买了小吃回来,想不想吃”说着话,将手中托盘放
“蜜供,荷花酥”熠航眼中有了喜色,随即却是若有所思,像是想起了什么。
顾云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没给熠航思索的时间,“尝尝吧,我特意让人买回来的。”
连翘见顾云筝亲自送来吃食,神色语气都分外柔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这段日子照顾熠航,早已生出了情分,自昨晚就开始担心,怕顾云筝出于各种原因不能接受熠航。此时连忙笑着帮腔“五少爷多少吃一点儿,离用饭还有近一个时辰呢。方才还正愁给您上什么点心呢。”
熠航轻轻点头,抿嘴笑了笑。
蜜供香甜酥脆,荷花酥香嫩可口。
“好吃”熠航对顾云筝笑着,拿起一块蜜供,递给顾云筝,“四婶也吃。”又怕被拒绝似的加了一句,“这么多呢,你也吃。”
“好啊。”顾云筝笑着接过蜜供。
连翘比顾云筝还要高兴,悄悄退下去沏茶。
顾云筝一面与熠航分享食物,一面和他闲聊“这文房四宝是四叔给你的”
“不是。”熠航答道,“是大伯母给我的。”
顾云筝故意道“是么大伯母对你很好啊。”
熠航的眼神明显不赞同这说法,却没说什么,咬了一小口蜜供,“我爱吃这个,四婶以后还会给我买吗”
不过四岁的孩子,竟已学会了隐
“嗯”熠航漾出甜甜的笑。
顾云筝便又说起她以前喜欢的小吃,见过的好玩儿的玩具,熠航听得津津有味。
事实证明,顾云筝投其所好这一步走对了,熠航初时待她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态度略有缓解。
午间用饭时,霍天北见两人相处起来多了一点随意,心生笑意。两只馋猫聚
饭后,熠航对他道“你陪我睡午觉。”
“行啊。”霍天北捞起熠航,去了寝室,边走边将熠航抛高、接住,惹得熠航连声的咯咯地笑。
顾云筝与连翘、堇竹俱是一笑。随即,顾云筝吩咐道“连翘去服侍侯爷和五少爷吧,堇竹去歇一歇。”
两人自然笑着称是。
顾云筝
过了午睡的时辰,霍天北才换上官服,惹得熠航直嘀咕“要不就一天不去,要不就一天都去,怎么半天半天的”很是费解的样子。
顾云筝听得直笑,低声加一句“说的就是呢,怎么这么不着调。”
霍天北对一大一小无心或有心的揶揄不置可否,穿着官服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捏了捏她的小下巴,“忙就先别做针线了,累眼,本来你眼神儿就不好。”
顾云筝又气又笑,抬眼相看时,他已大步流星出了门。心里腹诽着也不知道是谁连人穿没穿耳洞都不清楚,居然好意思说她。
原本下午她要去太夫人房里,却听说秦夫人过来了,正
知道熠航喜欢荡秋千,当即唤连翘去唤几名小厮过来架秋千,来的却是徐默和贺冲。
贺冲穿着深灰色粗布袍,整个人透着冷漠,看到熠航时,神色立时柔和下来,目光都暖了起来。
熠航看到贺冲,甜甜唤道“贺叔。”
贺冲微笑颔首,对顾云筝行礼后,摸了摸熠航的小脑瓜,“贺叔来给你架秋千。”
“谢谢贺叔”熠航扬起手臂,拉着贺冲的衣袖走向西墙角,“四婶说
“行,那就
徐默则留
顾云筝有些意外。郑师傅定是兢兢业业地经营铺子,可如果没有徐默帮忙或者说没有霍天北这样的后台,别人不会这么捧场。她笑应道“我好好儿想想,只挂个郑氏的牌子的确是不像样,你若是得闲,也帮我想想。我这几日实
徐默也知道,这四夫人又是接手中馈,眼下又要照顾熠航,换个人早已忙得焦头烂额错处不断,由此也就笑道“夫人信得过我就好,来日请郑师傅给我做两套衣服就成了,平日铺子的事我会力打点。”
两人说完这宗事,徐默去与贺冲搭建秋千。
顾云筝命人搬了椅子到廊下,看着熠航
春桃过来通禀“秦夫人求见。”
第一次拒之门外,第二次于情于理也该见见,否则,不识大体、小家子气的就是她了。顾云筝道“请她走侧门去花厅,就说正屋还
春桃称是而去。
顾云筝并不急着去后面花厅,先询问连翘“侯爷说有两名药膳师傅要来府中,我怎么还没见到人”
连翘笑道“两个人现
顾云筝点头,“自然。到时候你安排,她们就住
征求连翘的意思,自然是要她日后陪着熠航去往东小院儿,连翘听了忙道“夫人说的极是。”
顾云筝又询问了熠航平日一些习惯、喜好,和熠航交代了去向之后,才去花厅见秦夫人。
秦夫人看起来与太夫人年纪相仿,体态瘦削,眉宇透着端宁凌厉。见到施施然进门的顾云筝,她目光微凝。
面前这定远侯夫人,容颜清丽绝尘,宛若绽放于空谷中的兰花;脸色洁白莹润,双眸灿若星辰,双唇是一抹淡淡水红色;高绾了随云髻,斜插垂珠簪,一袭荼白衫裙,步履从容,意态优雅高贵。
这是与她膝下庶女完全不相同的一个人,完全不
纷杂的念头飞速闪过脑海之际,秦夫人已起身,挂上了笑脸。
顾云筝落落大方地见礼,“劳秦夫人久等,还请恕罪。”
秦夫人笑意更深更诚挚,还礼时道“是我不请自来,还望四夫人海涵。”
秦夫人笑起来的时候亲和力十足,初见时的凌厉之色一扫而空。顾云筝与她分宾主落座,想着这样就好,初时还以为这人是过来找她吵架的,那种事就算是对方挑衅,传出去也有损名声。武痴的帽子要摘下去不算难,被人扣上凶悍泼辣的帽子却也容易没法子,自那一世就是如此,内宅女子对自幼习武之人大多有点儿偏见,莫名其妙认定习武之人凶悍不讲道理的不
秦夫人啜了口茶,为上次登门的事解释道“早就想来府中与四夫人一同坐坐,可是平日里琐事缠身,自己都说不好何时得闲。偶而得半日空闲,临时起意去拜访亲友,不乏失礼之处,也就有了上次的唐突行事,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人家把话说到了这地步,顾云筝自然也不会不领情,体谅一笑,“不瞒夫人,我这几日也是深有同感。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您是我婆婆的嫂嫂,我们自然该常来常往。日后若是我有无礼之处,也请您看
常来常往的原因,只说是她与太夫人是姑嫂的原因,提也不提秦姨娘。秦夫人哪里听不出来,却只是笑着称好,“我也听你婆婆说了你主持中馈的事,她说你是个百伶百俐的,我看着也的确如此。想一想,还是你婆婆有福气,儿媳个个能干,不似我,膝下儿女媳妇没一个成器的,一把年纪了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顾云筝笑语盈盈“侯府人口简单,您却是家大业大,旁人不历练些年头,怎能如您一般练达”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热热闹闹,却是谁都不提秦姨娘。近申时,秦夫人起身道辞“天色不早了,就不叨扰你了。好
“好啊,到时再聚。”顾云筝亲自将秦夫人送到院外,这才转身回房。
晚间请安时,大夫人也去了。霍天北与顾云筝俱是有些意外。
太夫人对大夫人也不知是伪装不出还是不屑做戏,神色有些冷淡。二夫人那边,她这几日也实
由此,太夫人愿意亲近些的,就只剩了一直乖巧听话嘴甜的顾云筝,笑眯眯的将人唤到身侧落座闲聊。
顾云筝趁机询问寿辰当日要太夫人决定的事。
太夫人见她尊重自己的意思,大有做到善美的意思,很是高兴,和她细细商量着做了决定。
大夫人
太夫人无意一瞥,看到了大夫人的反应,心生笑意。是因此,饭前吩咐了杨妈妈几句。饭后,
顾云筝自然乐得接受,脸上却显得很是不安,“这怎么行我还不曾心服侍您,就拿您这么多东西,实
太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如今不就数你最孝顺么日后多陪陪我就好。我知道你也不缺这些,只是我看你这几日实
顾云筝甜甜地笑起来,“那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哪日得了拿得出手的物件儿,一定送来孝敬您。”
太夫人又瞥了一眼大夫人,催促顾云筝,“快回房吧,早些歇息。”
“嗯”顾云筝屈膝行礼,“您也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陪您说话。”
太夫人连声说好。
大夫人眼中已是讥嘲。
二夫人脸色
霍天赐、霍锦安俱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只有霍天北,神色云淡风轻,看着顾云筝的目光有着笑意。
大夫人与霍天北、顾云筝相形离开太夫人的院子。
正房位于太夫人院落的前方,大夫人却住
大夫人对顾云筝笑道“四弟妹与太夫人倒是相处得融洽,对婆婆当真是恭敬孝顺。”
语声温和,语气却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顾云筝不动声色,语气柔和“太夫人对我也很好。”
大夫人嘴角微微一撇,语声倏然转低,“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云筝笑,意味深长地看住大夫人,“可不就是,
大夫人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深意,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等
等的是刻意落
顾云筝缓步前行,暗自摇头。与太夫人沾边的事,大夫人就全没了淡泊世事的样子,太沉不住气,连奚落别人的事情都做得出。不论有多大的怨怼甚至仇恨,烧香拜佛或者喜怒形于色都是没用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所谓常年礼佛,不过是个幌子。
因着耳力好,大夫人与霍天北的交谈,清晰落入顾云筝耳中
大夫人对霍天北开门见山“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不同意让我抚养熠航”
霍天北沉默片刻后才道“关乎一条人命,我不得不谨慎。熠航
大夫人提醒他“她只是个与锦安差不多大的孩子。”
霍天北不解,反问“年纪与为人处世有何关系”
大夫人笑,笑声有些冷,“这话倒是说得对。你十六岁的时候,若不是公公压制你,你说不定
“一定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么说这些又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霍天北语气空前的冷凛,甚而透着暴躁,是顾云筝所不曾听到过的。她由此看出,他极为反感别人提起他以前的事。
大夫人一时沉默,好半晌才讪讪地道“是我失言了,这也是话赶话,四弟别放
霍天北不予置评,大有快速结束这话题的意思“熠航的事我既已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心迹。”
大夫人犹不死心,语调哀伤“四弟,你想想看,我这些年来,可曾求过你什么事”
顾云筝已可确定,这件事不论大夫人再说什么,霍天北都不会答应。
大夫人从开始就错了,抚养一个孩子,不是动之以情的事,是最为实际的事。用带有情绪的言语试图打动霍天北,全无作用,甚至会惹得他反感。毕竟,男人面对事情的时候,不会如部分女子一般感情用事。霍天北权衡的事情之一,是大夫人与顾云筝如今
想通了这些,顾云筝笃定结果,也就没心情再听大夫人白费口舌,略略加快脚步,回了正房。
留
大夫人诉诸心迹“我是想着,能入你眼的孩子,定然是天资聪颖,来日定能大展宏图。我这才起了过继的心思”
霍天北耐心地解释“我也只是暂且将熠航养
“就是几年也好。我孤身一人,便是过继孩子,也不能给他什么产业,如今动了这心思,不过是想有个人与我做个伴。”大夫人婉言道,“我这也是为了那孩子安危、为了给你分忧。孩子每日跟随四弟妹,迎来送往的,没个清静日子。我看着四弟妹又是性子活泼不谙世事的,哪日一个不小心,熠航出了闪失可怎么好”
霍天北耐着性子道“堇竹、连翘的身手不输徐默,保护熠航不成问题。”之后还是想结束谈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大嫂若是想过继孩子,选别人吧。”
大夫人的意思是顾云筝不适合照顾熠航,霍天北却不接话,她不由冷笑,“四弟这是何意为何避重就轻”
霍天北蹙了蹙眉,只好把话说明白“我就是要熠航过寻常人家的热闹日子。云筝
“可是四弟妹与太夫人走得那么亲近,你如何笃定她不会受太夫人唆使害你与熠航”
换个人的话,霍天北早就甩手走人了,偏偏面前人是他必须以礼相待的,只得压着心头不耐,继续应付几句“你惯于将喜恶挂
大夫人站
随行的安夏见这样也不是个法子,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道“大夫人,还是先回房吧。夜里风凉。”
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正房,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向后花园。一面走,一面叹息“没想到,一番打算还是落了空。”
安夏虚扶着大夫人,宽慰她“日后您再选个孩子就是,想来侯爷会出手相助的。”
“选谁”安夏服侍大夫人已久,大夫人很多话也就不瞒她,“娘家是指望不上的。我不问世事已久,他们见我什么都帮不上忙,哪里还会管我的事。”
安夏沉吟道“可是,侯爷不是也说了,那孩子只是暂时养
大夫人却道“就因如此,我才起了这心思,拉下脸来求侯爷成全。”
安夏满脸困惑。
大夫人轻叹一声“若是随意抱养个孩子,孩子资质愚钝该如何到时不能帮我,反而会成为我的累赘。熠航能入侯爷的眼,资质就不需说了,出身也必是非富即贵。听侯爷的意思,是他亲人皆已不
安夏这才明白大夫人的打算。是啊,侯爷既然能说出让熠航认祖归宗的话,就意味着他会助熠航一臂之力。而若是出身于寻常官宦人家,又何须认祖归宗这样想来,熠航定是生于高贵显赫的门第。大夫人若是能将熠航养
想通了这些,安夏就更为大夫人可惜了,“可惜,侯爷竟是如何也不答应。”
“顾氏能哄太夫人高兴,自然也能哄侯爷。定然是她不同意,说会力照顾熠航,
顾云筝回到房里,刚落座,熠航就由连翘带着到了房里。她的笑意就到了眼底“吃饭没有”
“吃了。”熠航甜甜笑道,“今晚也吃了桃花面。”
连翘解释道“今日问五少爷想吃什么,他说起了桃花面,奴婢便询问了春桃姐姐,要小厨房里的人做了一碗。”
“喜欢就好。”顾云筝招手唤熠航到了面前,将他抱起来安置
熠航则寻找着霍天北,“四叔呢怎么没与四婶一起回来”
顾云筝解释道“他跟你大伯母商量事情呢,等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等着他。”
“好啊。”
熠航迟疑片刻,“我今晚还能跟你们一起睡么”
连翘眼中现出了犹豫。夫人与五少爷亲近一些固然是好,可夫人与侯爷也该多一些时间相处。她之前虽
顾云筝略一思忖,目光微闪,笑着点头,“好啊,我还给你讲故事,你四叔不会反对的。”
熠航哪里知道连翘与顾云筝的各自的计较,只为了心愿得偿而欢喜。
连翘见顾云筝已经答应下来,自然不好说什么。惦记着两名药膳师傅随时会从东院过来,便笑着退下,转去安排。
霍天北回来后,径自去了书房,唤徐默、贺冲等人问话。
熠航一直乖乖地坐
安姨娘过来请安,见到这情形,打量熠航的眼神透着好奇、喜悦,“夫人,这位就是五少爷吧”
顾云筝笑着说是,又对熠航道“这位是安姨娘。”
语声刚落,安姨娘已恭敬行礼,又道“奴婢白日里就听说了,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说着话,取出一个翡翠吊坠,“一点心意,还望五少爷不要嫌弃。”
熠航大大方方地接过,礼貌道谢,小脸儿上的笑意却淡了许多。明明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还是会因陌生而戒备抵触。
安姨娘没有久坐,似是不想让熠航不自
这一晚,霍天北与顾云筝早早歇下,熠航躺
霍天北倚着床头看书,耳边萦绕着两个人的语声,觉得这日子前所未有的平宁。
第二日,顾云筝去请安的时候,大夫人与二夫人已到了太夫人房里,她想着两个人兴许是有话要跟太夫人说,坐了片刻就起身道辞。
太夫人却唤住了她,打
两个人只得起身告退,看着顾云筝的眼神,有些不善。
顾云筝不以为忤,留下来陪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回正房。
见了管事之后,三夫人过来了,先给了熠航见面礼,又笑盈盈道“已由三爷陪着去沈大夫那儿看过了,正
顾云筝见她满脸喜色,也很为她高兴,“这可太好了。”
三夫人语声真诚“若是能如愿以偿,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你。”
“又跟我客气。”顾云筝笑起来,又道,“我已关照过厨房的管事,平日你想吃什么,只管让她们做。”
“我看出来了。”三夫人握了握顾云筝的手,“四月十五当天,你肯定特别忙碌,我房里有两个办事还算稳妥的丫鬟,到时让她们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顾云筝见她心诚,也就没推辞,“行啊,那天肯定有不少人带着闺秀过来,女孩子心性活泼,少不得要看看后花园的景致,到时就让三嫂的丫鬟帮衬着思烟照看一二。”
能帮到顾云筝,三夫人打心底高兴,“好啊,我让她们早些过来。”
正说着话,二夫人过来了,三夫人的笑意敛去了七八分,低声叮嘱一句“四弟妹对她留心一些”,便起身道辞。
二夫人过来是为了秦姨娘的事,开门见山“我刚刚去了秦姨娘的房里,这才知道了原由。”意识到自己语调有些生硬,喝了口茶,缓了缓才继续道,“侯爷不让你安排妾室侍寝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云筝反问“这种话是我能乱说的么”
“那你该劝劝侯爷才是。秦姨娘可是秦阁老的掌上”
“二嫂,”顾云筝笑盈盈打断了她的话,“你比我早了十几年进门,我平日是该听从你的提点;可是
二夫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可是侯爷不同于二爷,我已跟你说过了,秦姨娘”
顾云筝再次打断了二夫人的话“我房里只有正室、妾室的尊卑之分,没有哪一家的掌上明珠。霍府也只有一个要守规矩知进退的秦姨娘,没有二嫂嘴里的什么秦家大小姐。秦家想要女儿扬眉吐气,当初就不该同意她为人妾室。”
“你”二夫人瞪着顾云筝,“尊卑之别我自然清楚,可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苛刻秦姨娘,会使得秦阁老对霍家生出怨怼,到时候倒霉的可是整个霍家。你要记得,现
顾云筝神色平静,笑若春风,语调低缓“侯爷晓得我如何管教妾室,且不反对。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秦夫人都不敢提及的事,二夫人却揪着不放,着实让她腻烦。况且秦府要的只是与霍家的裙带关系,哪里会
二夫人凝眸审视着顾云筝,竟不能将她与以往那个眼神单纯、笑容纯美的女孩子联系到一起了。那个女孩是怎么变成现
顾云筝予以谅解的笑容,唤李妈妈送客。
路上,二夫人询问随行的丫鬟金钏“吴妈妈与梁妈妈有没有按我的吩咐行事”
金钏忙道“夫人放心,她们是跟随您多年的人了,自然唯命是从。”
“那就好。”二夫人冷冷一笑,“给她们二十两银子,十两用来十五一早交到四夫人手里认罚,余下的十两是我赏给她们的。到时候四夫人必会乱了方寸,分派不出人手去请那些没到的人你准备好送请帖的人,要找些能说会道的。”
这样一来,
金钏却觉得二夫人绕的弯子太大,仗着胆子道“若是如此,倒不如
“闭嘴。”二夫人斥道,“厨房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用不得。再说,就算她们听我的话,饭菜出了差错,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时太夫人只会怪我不识大体,
金钏连忙告罪。
转眼到了四月十五。
早间,顾云筝将房里的大丫鬟唤到面前,包括堇竹、连翘
思烟与别人一样诺诺称是,心里却依然疑惑不已吴妈妈与梁妈妈的事情,夫人一直也没做出安排,难不成是想
正这样想着,小丫鬟
别的管事应该是被吴妈妈、梁妈妈怂恿着过来的吧思烟偷眼看向顾云筝,心说你要是应对不当,这一大早就沦为笑柄了。怪谁呢早就提醒你了,是你不知轻重。
吴妈妈、梁妈妈挂着笑,施施然走进门来,跟
顾云筝坐
吴妈妈笑意更深,笃定顾云筝便是气急败坏也不会喊打喊杀,今日可是太夫人的五十大寿,稍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触霉头。只要说完事情,走出这正房,她们就能去二夫人的铺面里当差了。
梁妈妈与吴妈妈想的一样,道“奴婢两个这几日做事颇觉吃力,使唤不动下面的丫鬟婆子,每日着急上火,头脑不清,竟忘了将夫人交给我们的请帖送到各家内宅。我们知道这是犯了大错,急赶急地准备好了银两,前来认罪。”语必,取出一个钱袋,交给春桃。
吴妈妈连声附和着,也取出一个钱袋送到春桃手里。
春桃气得眼冒金星,恨不得用手里的钱袋子砸死她们。
“是为这件事啊”顾云筝慢条斯理地道,“还以为你们要到晌午才会到我面前说明呢。”她看向气得粉脸通红的春桃,安抚地一笑,指了指站
四个管事先是被惊得直冒冷汗,眼下则是喜出望外。她们哪一个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听顾云筝的语气,如何看不出吴、梁两人的打算落空了,只是真没想到,跟着来这一趟,会得到这么大的好处。由此连忙上前行礼道谢。
堇竹往顾云筝身边挪了两步,握紧了拳头,骨节声声作响,“四夫人,这两个混账东西”
“先关到后罩房去。”顾云筝担心她压不住火气动手打人,“今日是太夫人的寿辰,不宜惩戒,明日你再
“奴婢明白”堇竹与连翘对了个眼神,齐齐动手,将吴妈妈、梁妈妈拎往后罩房。
吴妈妈、梁妈妈已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声说着“夫人饶命”,却已无人理会。
顾云筝看看时辰,站起身来,对众人道“你们不必提心吊胆的,将手边的事做好即可。”
如常温和的语气,落
原以为会看到一场闹剧的思烟脸色有些
顾云筝如常到了太夫人房里。
大夫人与二夫人已坐
顾云筝行礼之后,从春桃手里接过一个锦盒,送到杨妈妈手里,又对太夫人道“今日是您五十大寿,儿媳祝您年年安康岁岁如意。”礼物她是让李妈妈看着挑选的,看都没看是什么,是相信李妈妈的眼光。
太夫人笑眯眯地点头,“你有心了。吃饭了没有今日你定是最忙的,当心身子骨。”
顾云筝巧笑嫣然,“吃过饭了。今日是您的好日子,我沾了您的福气,就是再忙再累也没事。”
太夫人被哄得笑意到了眼底,“看看,看看,真是个开心果。”
杨妈妈则笑道“四夫人既是开心果,又是解语花,太夫人当真有福。”
太夫人连连点头。
二夫人坐
顾云筝笑得意味深长,“二嫂觉得能帮我什么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二夫人听话锋不对,又急着回房去,索性笑道“是我自不量力了,我哪里能帮得上你。”随后甩了甩帕子,快步走了。
顾云筝看着二夫人的背影,弯唇浅笑。二夫人是那种得意时勉强能够进退有度的人,失意时不等别人
二夫人回到房里就命人去打听,还没等到回信,杨妈妈就过来传话了
“太夫人已经听说吴妈妈、梁妈妈的事情了。二夫人也别找她们了,已被四夫人关到了正房的后罩房。太夫人说,二夫人便是有意要与妯娌争个高低,也不该选
杨妈妈面无表情地说完,甩手就走。
二夫人愣了一会儿,才完全消化掉了那一番话,又是气愤又是羞惭,不由红了眼眶。
巳初开始,贺寿的女眷登门。
以宾客人数来说,太夫人这寿辰不算大操大办,可如果以宾客的身份来说,就非常人能及了。
京城中的公卿世家、名门贵胄都请到了,朝中重臣除去一直鼎力支持霍天北的柳、徐、孟三位阁老都
也是因此,顾云筝就更不能出一丝差错。出了错,之前一切就全百忙了。
待客之处选
二夫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