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三十二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十一月十四日大将军出殡,皇上下旨把他埋进皇陵自己的墓旁,并追谥号忠勇护国将军,古往今来绝对是头一份
出殡这天下着鹅毛大雪,文武百官全部披麻戴孝去送灵。
原本皇后和几位阁老都劝皇上今日别出去了,外面那么冷,他身体又虚弱,万一染上风寒就麻烦了。谁成想到皇上还是挣扎着穿好衣服,亲自去送了老将军一程。
随着礼官挥三声响鞭,拉着长音的一声“起灵”由三百将士抬着的大棺缓缓上了路。
徐渊做为七品官坠
“你不冷吗”温良恩揣着手冻得哆哆嗦嗦,这么一会已经打了四五个喷嚏。
徐渊从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汤婆子塞给他。早晨起来刘翠花怕他冷,特意灌了两个汤婆子,一个袖袋里装了一个。
“多谢,多谢”温良恩赶紧把汤婆子塞进自己胸口,顿时浑身舒坦起来。
“你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嗐,早上起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温良恩昨个跟娘子吵架了,被撵到书房睡了一宿,早上起来套上衣服就出来了,这种事没法跟旁人说。
从皇城走到西陵有十多里地,送行的官员浩浩荡荡往外走着。
刚出皇城,路两旁就有自
这气氛引得官员们也红了眼睛,大盛如果没有护国将军,恐怕早就被践踏
出了城前头的步伐明显快了起来,大概礼部也着急,再这么磨蹭下去该错过下葬的时辰了。
到西陵时已经巳时,钦天监算的时辰,由十六个将军抬着棺椁去陵墓下葬。西陵是历代皇帝的陵寝,天盛帝的皇陵前年才建好,旁边留了几个空的陪葬墓,护国将军便埋
下完葬再由礼部念悼词,之后是关墓门,百官朝拜,一通流程走下来已经到了未时。
徐渊冻的鼻子尖都红了,管贴身穿着两层棉衣,脚底穿着厚厚的靴子,依旧把他冻得不轻。温良恩更惨,冻得牙齿打架一个劲吸鼻涕,明天一准风寒。
从西陵回来还得去城内的祭安寺上香,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刘翠花见他头
“哎。”徐渊哆嗦着去了西屋,刘灵芝把木桶给他搬过来,正往里倒热水。
“冻坏了吧”
徐渊搓着两个耳朵道“还成,就是耳朵上的冻疮犯了,又痒又疼。”
“待会我让娘给你挖块猪油擦一擦。”
水兑好了,徐渊脱了衣服钻进木桶,温热的水把身上的寒气驱走。徐渊舒服的叹了口气“还是家里好,明天估计翰林院里得有一半大人来不了。”
刘灵芝帮他准备好干净的衣服搭
“嗯。”
洗完澡换好衣服,去西屋喝了碗热腾腾的姜汤,吃了碗热汤面
刘老汉叼着烟袋道“三百人抬棺,这棺材得多大啊”他大哥死的时候,十六个人抬棺,那棺材就不小了。
“嗐,别提了,我压根就没看见棺材什么样的。”他们七品小官站
刘翠花面色凝重道“大将军没了,金人别再又打过来才好。”
她一个妇人家能想到的事,朝廷自然更加重视,皇上连夜下了三道圣旨,西北增军
大将军刚下葬皇上又病了,而且这一病来势汹汹比上次还重,夜里高热惊厥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叫了过去
陈英是后半夜接到的消息,连夜坐着马车进了宫,如果皇上不好了,得提早做好打算,太子继位,这时候万万不能出差池
进了宫,马上有人接引他去了养心殿,来时六部尚书已经都到齐了,宰相,太傅和大学士也都
陈英走到平日交好的张万权身边低声问“里面怎么样了”
张万权面色难看的摇摇头,怕是不怎么好,太医一堆堆的往里进,还没见出来呢。
陈英揣着手叹了口气,护国将军前脚刚走,皇上就病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上这次怕是要难了。
皇后带着后宫嫔妃
太子
二皇子府上灯火通明,二皇子穿着整齐丝毫没有困倦的模样,
“庆湜,稍安勿躁,宫里还没传出消息,皇上应该没事。”
“舅舅等传出消息就晚了”
容大人老神
二皇子坐到他身边,端起茶水一饮而“舅舅,我已经等不及”那个位置他觊觎已久
丑时刚过,宫里传出消息,容贵妃送了只耳环出来。
容常平起身道“准备通知左护军参领”
大清早徐渊刚到翰林院,见院里零星只来了几个人,温良恩昨日果然冻病了今天告了假。
徐渊沏了壶热茶,拿出书刚准备研,屁股还没坐热,宫里就传来消息,召翰林院所有官员全部入宫。
这么大仗势徐渊还是头一次碰上,心里不由得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
他们一行十多个人跟
侧殿不冷,都升了火炉,身边有人低声问“皇上突然叫咱们进宫这是要干嘛”
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低声道“嘘,莫要打听,叫咱们等,等着就是了。”
过了辰时,太子和二皇子来到养心殿外,不多时被叫到殿内。
太子双目红肿,一进寝宫便跪
二皇子也跟着喊了声“父皇。”
天盛帝躺
旁边的太医连忙拿芦苇管,让内侍给皇上吸痰。
好不容易把痰吸出来,皇上终于哑着嗓子说出了话“庆隆,庆湜过来”
太子跪着爬到他床前,一把握住天盛帝的手道“父皇,我
“把眼泪擦掉。”天盛帝即便躺
太子赶紧擦干眼睛道“父皇您有什么事,管吩咐。”
天盛帝目光越过他,看向旁边站着的二皇子。
“庆湜。”
“儿臣
“朕曾给过你两次机会,你可知道咳咳咳咳”一句话说完皇上剧烈的咳了起来,消瘦的身体像一把干枯的树枝,随时可能断裂。
太医连忙过去帮忙施针,天盛帝摆摆手,让他把一粒药丸塞进嘴里,不多时他面容突然恢复血色,竟然靠着床坐了起来。
“庆湜朕
门外大臣冷不丁听见皇上的声音吓了一跳,张万权面色一喜拉着陈英道“圣上这是又缓过来了”
陈英却没那么乐观,上次天盛帝重病养了半年才将将养好,这次病得这么重,即便华佗再世也不可能一夜就给他医好。
寝殿内二皇子低着头道“儿臣不知道父皇说的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非得朕把你勾结金人,私卖盐铁的证据扔
太子惊讶的看向旁边的兄弟。
二皇子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句话“儿臣不知道父皇
“好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庆隆去替朕拟圣旨,废了他将他贬为庶民”
“父皇三思啊”太子拉着皇上的手祈求。
二皇子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道“我哪一点比不过太子您要是没有废太子之意,又为何给我希望”
天盛帝上次重病,让他和太子同时监国,助长了他的野心。
皇上冷笑“朕还没死呢,你便结党营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朕若不帮太子摆平道路,还不被你生吞活剥了”
二皇子涕泪横道“他是你儿子,我呢我不是你儿子吗从小他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就因为我没托生
天盛帝眯起眼睛“庆湜,你还记得八岁时,朕送给你和太子一人一只异族进贡的波斯猫吗”
二皇子擦了把眼泪,怒气冲冲道“儿臣不记得”
“朕记得,你嫌我给你的这只不如太子的漂亮,你便用钉子把小猫的一条腿钉
“那只不过是一只猫”
天盛帝道“是啊,一只猫你尚且不能善待,你若得势,死的便是其他人”
二皇子冷漠的抬起头问“一味地仁慈便能做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