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婀娜王朝 > 疏星渡河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自己衙门结案, 用不着费什么周章。南玉书是一把手, 先具好文书呈报他, 只要他那里用了印, 接下来就可以请十二处主笔开堂过审了。
可南玉书盯着状子看了半天, 又抬起眼打量堂下跪着的伙夫, 毒是他下的物证呢人证呢不能单靠一句话就定罪吧
他是有意和她过不去,要论控戎司以往办的案子,压根儿不讲究什么证人证言。只要是堂官认定的, 没溜都能给你理出丝缕来。南玉书这人,也是个没出息的,这件事上给她穿小鞋, 算什么本事。他是不知道, 这案子正是他主子做的,赶紧办妥了大家轻省。他却有意拿唐, 要是叫太子知道, 不踹他个窝心脚才怪。
伙夫认罪, 当然是虚晃一招, 她不能直接扣押高知崖, 这么着就彻底得罪简郡王那头了。必要让伙夫先认罪,到了十二衙门忽然翻供, 十二位堂官亲眼目睹的,她是回天乏术了, 才不得不牺牲暇龄公主的那位小情儿。回头抽个空, 上简郡王那里流两滴泪,他又要顾忌后头还有用得上宿家的时候,哑巴亏不吃也得吃。
可是这姓南的实
小吏点头哈腰道回大人,衙门里用茶厉害,经常是几桩案子连轴审。夜里要酽茶提神,一泡就是整吊子,用好茶上头不能批,衙门里的经费又有限,所以
她听完了,把手里茶盏往茶几上一扔,杯里的水泼得满桌是,哼笑道衙门里经费有限上太子爷跟前哭穷还犹可,
这么一闹,大伙儿都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了。堂堂的控戎司没有好茶,那是骗鬼呢,好茶都归了指挥使和他手下几个得力千户了,至于旁人,陈茶高碎爱喝不喝,哪儿来那么些穷讲究可糊弄别人还成,宫里出来的尚书,几时也没喝过那个下脚料。拿她当棒槌,实
那管杂事的随堂顿时一脑门子汗,边拿袖子擦汗边打圆场哎哟,可不敢,大人您息怒,卑职立刻着人去买好茶。十二处的主笔们都是御前红人,万不敢叫他们喝高碎
南玉书有些挂不住了,凉声道不大点事儿,宿大人也别太揪细了,咱们还是接着说案子。
有什么可说的她脸上带笑,话语间锋芒却如尖刀,按理儿诰命宗女的案子都由锦衣使掌管,我这头结了案,直报御前也成。可这是头一回上手,怕有不足之处,特特儿请南大人代为掌眼。既然南大人说不妥,那就再压一压,万一太子爷问起来,还请南大人替我周全。
她没急着和他争辩什么人证物证,以退为进反而让南玉书犹豫了。他和边上千户交换了下眼色,心里恨这娘们儿厉害。手指
宿大人办事一向稳妥,既然命案有主儿了,那就照宿大人查出来的结果呈报吧。一面说,一面调过视线来打量堂下伙夫,干笑道,进了控戎司,九成身上没一块好肉,这东西也算识相,齐头整脸见阎王,也免得阴司里对不上号。
星河听后一哂,示意金瓷把人犯带下去,抽出空儿来应付他,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大人听过这句话吧办案子和打仗一样,多用用脑子,成效比喊打喊杀大得多。
南玉书被她夹枪带棒的话噎得脸色
因为事关重大,堂审前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伙夫被押入单独的牢房,彻夜由徐行之等看管。星河站
她点头,只要你照我的吩咐办,最后不过是个证人,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可要是说漏了嘴记好了,外头三把刀,架
伙夫瑟瑟
残忍吗控戎司里
阴暗的大牢里,常年点着火把,松香易燃,不时有残留的燃料因烘烤
大概很少有她这样的,印象中的女人都像花儿似的娇弱明媚,是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们,回家后唯一的疏解和安慰。可这世上人人不同,这位锦衣使恰恰是其中异类。她弄权、结党、铲除异己,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摆布全司,也许用不了多久,这衙门就会是她的天下。太子宠爱纵容,固然是一方面,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是逐步攀登的阶梯。
星河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偏头问什么时辰了
金瓷跑上斜坡看了眼天窗,天将暗,酉初前后。
她点了下头,今夜辛苦你们,等案子结了,准你们休沐两天。
徐行之和金瓷相顾而笑大人主事前,咱们休沐了七八年,早歇得够够的了。大人只管放心,一切交给属下等,绝出不了岔子的。
她慢吞吞从牢里走了出来,迎面恰好遇上南玉书的几位千户,见了她顿住步子向她行礼。
她嗯了声,房有邻的案子今儿结了
蒋毅道是,已经呈报御前了。
是好事儿,她温吞笑起来,房有邻入了罪,她
她摆摆手,让他们下职,自己乘着官轿回宫。现如今早不是单单一个叶近春,外加四个轿夫的排场,官位坐踏实了,鞍前马后的,有控戎司番役护送,以保副指挥使平安。其实要论权,控戎司是真的大,五军各卫亲军分别值守内城东西北三门,唯有控戎司将军昼夜守卫承天门。承天门是皇城正门,怎样的信任才能得此殊荣,足见控戎司地位之高。
一步一步走得再稳些,总有一天她能掌控整个衙门。但南玉书这人,暂时还是不动为妙,女人要想独自当权,终究有难度。倒不如拿个人顶头,强似扳倒了姓南的,又来个姓北的。花大力气替人做嫁衣裳,倒是傻了。
她支起脑袋闭上眼睛,悠悠长出一口气。天将晚,这个时节的落日总让人感觉荒寒。一路行来听见街面上临摊儿的叫卖,卖半空了,贱卖多给喽这样有烟火气儿,即便擦身而过,也还是可望不可即。
心里还惦记着,今晚得上丽正殿看看去。和太子通个气,公主府的事她都安排好了,确保无虞。再者衙门里忙了好几天,宫务当真都撂下了,总有吃干饭的嫌疑。上那儿点个卯,哪怕是端个茶,递个水,也算了她的责任。
于是先回下处,换下了衙门里的衣裳。锦衣使的官袍虽较之男人已经颇显女气,但终归阳刚多于柔媚。女官的官袍却不一样,金银丝缠绕的围领,映着绛红的绸子,像佛像胸前的璎珞。花冠上有轻颤的步摇,脚下行来,穗子
拾妥当沿长街向前,到随墙门上拐进去,正遇上尚衣局送明天的衣裳。魏姑姑见了她,分外亲厚似的,奴婢来了几回,都没遇上宿大人,您如今高升了,忙也是真忙。
可不。她难得不绷脸子,随和地笑了笑,我眼下不常
提袍上台阶,刚踏上丹墀就看见德全和两个太监候
那两个太监虾着腰,陪着笑,垂袖行了个礼道回宿大人话,奴才们是敬事房的人,今儿上东宫记档。
这倒古怪了,她拿眼睛询问德全,德全讪讪笑了声,那什么咱们宫里新填了位女侍中,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