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很奇怪。’

    夏洛克盯着那张查出来的照片,眉头在无意识时皱作一团。

    ‘这就是泰戈尔的母亲?’

    卷发侦探看着照片上笑的诡异,头上带着缝合线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对外的表现就是,夏洛克神情莫名,盯着手上的照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华生很好奇,居然有事情可以难住夏洛克?

    尽管很好奇,奈何他并不想打断夏洛克的思路,也就没有凑过去。

    于是华生抬头,将视线又投给这奇怪的三个兄弟身上。

    林越和16的那群人在忙地下实验体的事情,虎杖悠仁还没清醒,伏黑父子和野蔷薇被带走一起提审了,所以胀相三兄弟就留给了夏洛克和华生。

    胀相明显对夏洛克的观感不是太好(毕竟带走了他的另外六位兄弟),但也明显记得当时虎杖悠仁倒下时夏洛克蹲下询问的身影。

    所以到底也没有直接动手。

    而且,说不定他可以在这里得到一些关于威伯的信息呢。

    坏相则是一个劲地尝试稳定着看起来很难受的血涂,血涂是三者里最弱的,房间里的咒缚对于它来说就是灾难。

    大家都在专注自己想得到结果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出声。

    “咔踏。”

    也就是在这时,门外的人开门进来。

    只见来者手里提着一幅用黑布蒙着巨大的画框,撩起的衬衫将小臂上的青筋和干净漂亮的肌肉线条都暴露了出来。

    视线向上,直到可以看清提画之人的脸庞。

    是七海建人来了。

    “找到了?”夏洛克的眼神自打七海建人进来就盯着画看,“直接掀开吧。”

    他也需要观察胀相和坏相的反应,来识别这幅画像的真伪。

    “嗯。”

    金发咒术师的神色不便,单手将这幅画举起到与自己头顶同高的位置,拎起黑布的边角,将这幅画的景象徐徐展示到他们面前——

    画的绘制时间相隔已久,明显保存的不算太好,毕竟阿尔塔·兰开斯特是名义上的罪人,没有直接毁掉已经很好了。

    油画上很多位置已经裂开来,甚至脱离画布,不知所踪。

    好在画上人的脸足够清晰。

    一张完美符合欧洲刻板印象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与普通的贵族不一样,他的画像里有种类似国王画像里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眼睛也是直视画外的样子。

    头上的缝合线非但没有违和感,反而像是画上人的勋章,耀武扬威的叫嚣着。

    “阿尔塔·兰开斯特。”

    胀相眼尾血红的那双瞳孔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一字一顿,仿佛要把这个躯体早已死亡的仇人拆吃入腹。

    坏相的反应同时也加强了印证,只不过他的反应要比胀相要大多了,带着一丝失控的不理智。

    他身体背部

    的腐臭味也在此刻弥漫起来。

    夏洛克在此刻有点后悔把坏相和血涂也带进这个房间里了。

    血涂没什么智商,基本没法沟通。坏相一有什么刺激就放腐臭味,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

    不过,这幅画上确实有点线索嘛。

    ‘又是缝合线。’

    夏洛克站起来,接过七海建人手中的画框,将这看起来脆弱不已的画靠在墙边。

    紧接着,他又把调查出来的,属于威尔伯恩·泰戈尔母亲的照片贴在了旁边。

    最后是属于前些日子捕捉到的模糊影像,是确认死亡后,却又出现在美利坚境内的杰登·萨姆斯。

    三人无一例外的,头上都有一排整齐的缝合线。

    萨姆斯的图像太过模糊,倒是看不清什么。但泰戈尔的母亲和画像上的兰开斯特的缝合线实在是清晰,清晰到连缝合线的角度和针脚都一样。

    就算是同一个医生做的手术,也不会像到这种程度吧?

    “你之前说,”夏洛克突然发问,“住在萨姆斯尸体里的那个家伙的本体是什么来着?”

    “不是我说,我没见过。”七海建人先是澄清了一下自己没说过这话的事实,然后又回想了一下乙骨忧太直面本体的样子,“是长着獠牙的大脑。”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羂索是可以更换身体的咒物,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曾经他使用过的躯壳。

    不管是阿尔塔·兰开斯特时期的咒胎九相,还是泰戈尔母亲时期的虎杖悠仁,都是出自他操控躯壳的孩子。

    他们都是用来满足羂索的计划的工具。

    “原来是这种兄弟吗?”

    虽然不符合生理意义上的血脉兄弟,但某种意义上,九相的父亲和虎杖的母亲是同一个人。

    …

    “所以,谁能来告诉我。”夏洛克一本正经地问出了一个十分戏剧性的问题,“那个脑子,哦我是说羂索。”

    “他到底是男是女?”

    夏洛克的眼睛一眨,换了种说法:

    “或者…是雄性还是雌性?”

    ……

    七海建人愣住,久久无言。

    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请问,

    一个大脑怎么他妈分男女?

    要说躯壳,他男女都扮过,这怎么分男女啊?

    而心音里偷听夏洛克分析的其他游行者,更是笑的人仰马翻。

    尤其是五条悟,甚至笑完后,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问题,我觉得应该是女的吧?’

    他笑得十分幸灾乐祸。

    “毕竟是英雄母亲嘛~”

    英雄母亲脑花酱!

    怀挺~

    ——

    胀相和坏相能透露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些受肉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是一个诅咒

    师抓了几个将死的人,”胀相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诅咒师的话术,“或者说被实验折磨的快要死掉的人。”

    “实验?”夏洛克追问道,“是当时在地下洞穴里人与咒灵的实验吗?”

    “不是。”坏相的表情里的厌恶快要溢出,他始终记得那个男人带给母亲的痛苦,“更像是……操控?”

    “操控人互相攻击?最后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试图把他们融合在一起?”

    这句话说的有些意识流,可事实就是如此。

    第一个被受肉的人是胀相,他或许没看见后面的场景,但坏相却完完全全的记住了所有。

    他深刻记得,两个被选定为血涂受肉的人在互相缠斗,直至有一方被杀死。

    那死者的身体扭曲缩小,不停的向胜者那里爬行。缠绕在存活者身上,嘶吼着想要钻入皮肤里。

    “不过他们失败了。”坏相想起那副场景,竟然觉得恶心,“那死者缩到一半就没动静了。”

    七海建人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不就是想利用操控别人灵魂的「傀儡操术」达到改变别人灵魂的「无为转变」的效果吗?

    压缩死者灵魂使其缩水这个改变形态的动作不已经很明显了吗?

    只不过,融合灵魂?

    是羂索开辟的「傀儡操术」新用法吗?

    “那个诅咒师就是羂索。”

    夏洛克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犹豫了一下,为这三兄弟补充了一句。

    “也是阿尔塔·兰开斯特。”

    多么讽刺,被自己的仇人父亲受肉带到世界上,最后又因为他的谎言而站在了所恨之人的阵营。

    “他竟然敢——!!”

    胀相的手握住实木桌子的一角,硬生生的将其掰下来一块儿来。

    他皱起的眉头以及目眦欲裂的模样狰狞不已,看起来恨不得活吞了羂索。

    “他竟然敢!!!”

    伤害了母亲的人,最后却让他们站在了另一个弟弟的对立面。

    这不就是摆明了让他们互相残杀吗?

    不可饶恕。

    胀相的内心已经被愤怒充斥,完全无法思考其他东西,恨意透过皮肤,化作血液,从背后弥漫到全身。

    夏洛克却持反向态度。

    他认为,羂索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兄弟相认」这一计划。

    兄弟残杀可能,但兄弟相认绝无可能。

    咒胎九相图是羂索现存的、最后的挡箭牌。在受肉的胀、坏、血三相全部死亡,或是发现真相之前,羂索必须要让他们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足够多的时间让他部署下面的计划:

    充分利用夏油杰的尸体、利用「傀儡操术」给自己留更多的筹码等等。

    羂索需要填补的漏洞太多太多,因此绝对不可能让胀相三人和虎杖相认,最后反过来一起对付他的。

    所以,掌握≈gt;主动权

    的人是——

    夏洛克抬头望向七海建人。

    只是他的眼睛被护目镜遮盖,看不清楚情绪。

    掌握主动权的是威尔伯恩·泰戈尔。

    或者说,掌握的主动权的是游行者。

    …

    推理到这里的夏洛克反而觉得有意思了起来,明明有能力自己清除障碍,为什么又要让他们参与进来呢。

    为了合法吗?

    不,咒术师这个职业本身就干了太多太多不合法的事情了。

    或许——

    只是为了建设「恐惧游行者」这个组织。

    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很明确。

    将隐秘的咒术的世界观带给他们,再将其对抗的本事也交付他们。

    为了人类正确的死亡?

    或许是一部分目的吧,但更深层的,是更多的人参与进祓除咒灵的队伍里。

    然后认可、尊敬、或者从心里肯定游行者这个组织。

    是这样没错吧?

    此时此刻,游行者的各位,压根没想到我们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看透了他们,甚至已经把老底都掀了。

    虽然说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甚至心知肚明,为了民众们的利益和未知的危险,他们选择默契的不说出来。

    你说对吧,蝙蝠侠?

    对吧,钢铁侠?

    …

    “所以为什么要站到咒灵那边呢?”

    夏洛克问出了最令他疑惑的问题。

    明明胀相也知道那诅咒师明显没安什么好心,坏相也目睹了他们的实验行为,却还是加入了咒灵方。

    “……”

    胀相稍微冷静了一点。

    “因为我认为,我的弟弟们在咒灵方会活的更好。”

    这话确实不假。

    坏相和血涂在人类这边完全是被防备或者被清除的怪物,反倒在咒灵那侧会活的更好。

    况且,他们也没有很忠诚的站在羂索那边啊。

    当时在盘星教时,要不是眼看着坏相和血涂处于那样的边缘,胀相可能根本不会去。

    后来也是夏洛克主动带走了六相,才发生了地下洞穴里的争斗。

    谁想不开给别人卖命,胀相只想要弟弟们平安。

    “真是好哥哥。”

    毫无感情与灵魂地夸赞了一句,夏洛克没有丝毫留恋的推门而出,离开了这里。

    该问的,该知道的,他问了,也全都明白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他的同理心暂时被理智压下,因为夏洛克现在更想知道事情的从头到尾的真相。

    …

    风衣在转角处划出好看的弧度,以及半个犹豫着想要回头的侧脸。

    侧头的弧度也仅有半个,紧跟着出来的华生就已经跟了上来。

    那么接下来,先从泰戈尔的母亲查起吧。

    …

    「奥黛丽·泰戈尔」

    名字很常见,但干的事情却并不常见。

    “泰戈尔的父亲是美国人。”华生将资料扔到桌上,示意夏洛克去取,“而奥黛丽女士……却是个法国人。”

    别误会,这里没有说法国人和美国人不能通婚的意思,只是有些诧异。

    法国人和美国人真的能聊到一起吗?

    “看起来是一位很爱慈善的女士呢。”

    华生仔细翻了翻纸张上记录的生平,发现她经常向一个名叫「超能力受害受害者协会」的民间组织捐助钱财。

    “no.”

    华生不知道,但是夏洛克知道这个女人是羂索的事实。

    而且这个「超能力受害者协会」,完全是兰开斯特家用来洗钱的组织嘛。

    夏洛克打开了这个协会的网站,发现他们的页面老到不知道怎么进一步了解详情了,只有一个简单的组织介绍和捐款窗口。

    可以说是十分敷衍又不走心的网站。

    谁会给这个破组织捐钱啊?

    紧接着去找这个网页的其他东西,果不其然,发现了左上角的协会名单。

    看协会会长的名字看不出来什么,但只要你往下查,就会发现一串人的名字之中,显眼的兰开斯特脱颖而出。

    “不出意外的话,克里斯琴和埃利乌斯也有同样的洗钱网站。”

    祓除咒灵的钱面额一般都不小,且不直接走银行那块,有洗钱网站倒也正常。

    “啊?”

    华生的思绪突然跑偏,想起这位女士和画像上之人一模一样的额头伤疤,加上这段时间突破他想象的咒术事件……

    是复生?

    和伏黑甚尔一样吗?

    不。

    华生又想起七海建人描述的獠牙大脑。

    “是借尸还魂了吗?”华生对自己这个推理还是很有信心的。

    “准确来说,”夏洛克的眼睛对视上老搭档的,“是替换躯壳。”

    他顺手将这个洗钱网站转发给了麦考夫,虽然什么备注都没有标明,但麦考夫那边还是回了一个类似于知道了的信息。

    「sh: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没查出来。」

    「sh:吃太多甜品会影响智商吗?」

    「:埃利乌斯自己交了。」

    意思就是没查,除了现存的埃利乌斯自己主动求合作的时候上交了,剩下两家都没差。

    好了,麦考夫笑料x1。

    福尔摩斯兄弟之间何尝不是兄友弟恭的日常呢?

    嘲笑完麦考夫后,夏洛克接着这个洗钱网站继续查了下去——

    嗯?等等。

    在奥黛丽死去多年后,这个组织曾经派人去拜访过一个休斯顿的的私人医院。

    拜访曾经多年自助他们的女士的家人:

    …

    那个说出堪称诅咒的“在众人拥簇下死亡”,年老垂暮的老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