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松了口气,忙从那位夫人的床边撤开,向傅恒点了点头。
“是喜脉,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只是不辨男女”寻常大户人家的头胎都想知道是男是女,是以他第二句都说顺嘴了。
“无妨,我们不管那个。”傅恒果断地一挥手,叫李管家去从库房给他挑些重礼,没过片刻又问“但我夫人曾受过惊吓,如太医所见,还曾为歹人所害、受伤失血,这时怀孕有影响么”
“没有影响,还请大人放心,这一胎虽小,但却稳固得很”
“我是问我夫人。”傅恒双眉微微蹙起,有些不耐烦了,“不是问胎儿。”
御医愣了一下,与他锐利的目光对上,顿时打了个激灵,暗恼自己方才昏了头,怎么听不懂人话,忙补救道
“那、那也是无碍的
寂宽将御医请了出去,傅恒随后将床上的帘幕卷起,刚拉到一半,就见迎春坐直身子,露出一双晶晶亮的眼睛“春和,他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傅恒点点头,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叠棉花褥子,垫
“我们真的有孩子了”迎春又问了一遍,直直看向傅恒深邃的眸子,方才她一直
傅恒不厌其烦地点头,迎春这才敢相信是真的,一时间紧紧攥着他的腰封,心头欢悦与惶恐交织,杂乱得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紧接着却感觉额上一暖,是傅恒落下的轻吻,她微微支起身子,向他怀中靠去,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
“不用操心,万事有我。”傅恒说着,双手揽住她腰身,
要叫李管家拿点人参鹿茸去厨房,做成参汤给她补补身子了,他心中暗暗想道。
翌日天降小雪,
我夫人有喜了
话
再者,迎春怀有身孕还没到三个月,还不适宜过度宣扬。
“回皇上的话。”傅恒敛起笑意垂眸,答道“臣妻从南疆匪徒手中逃脱后,身子恢复得不错,前日御医说已无大碍臣每每想起此事,便欣慰不已,喜不自胜,皇上见笑了。”
皇帝知道尘无心闹出的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堂堂男儿,给朕有出息些,这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不过说到南疆,那群人也该拾拾了。”
皇帝挑出份南疆送来的奏报,叫傅恒跟他走进暖阁,往紫檀木椅上舒服地一摊,要递给他奏报时,又歪了歪龙首,饶有兴致地道
“朕还真想不到你动情是何模样。话说回来,你对你夫人的情意,能有朕对皇后的十分之二三,也算你是天下第一流用情的男子了。”
“”
跟皇帝拉多了家常,就是有这点坏处,有时候接话都没法接。傅恒本就不善于嘴上功夫,当下随意敷衍了几句,赶紧把话题扯到南疆正事上。
宫保鸡丁、虾肉三鲜炒饭、荞麦煎饼、芦蒿煮豆芽、葱丝海带、八宝烧鹅、白玉杏仁豆腐,还有一碗海味参汤,十多样碗碟
怀有身孕以后,她的胃口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嗜酸,而是变幻莫测,随心所欲;譬如今日,她就是想吃甜辣口的,一点醋味都不想闻,还好厨房被傅恒敲打过,用最短的时间送来了她想要的饭菜。
傅恒拒绝了皇帝的宫宴邀约,赶
“嗯。”傅恒踏进门槛,见她未理云鬓、未着粉黛,素面朝天,但那张小脸气色极好,白里透红,身上没系玉佩、香囊等物,只穿着银白色浮绣双鱼的中衣,却也十分耐看。
司棋与绣橘早就为主子摆好膳,识趣地去了偏院,傅恒拉着迎春
迎春才刚怀身子没多久,尚未有浮肿之感,也没有恶心呕吐,忙说自己一切都好,让傅恒不要操心。
傅恒看她喝下参汤,这才开始动筷。
外头天还很冷,不适宜走动,但御医说迎春也不可成日
于是饭后不久,迎春怀里抱着两只汤婆子,从头到脚用披风盖得严严实实,由傅恒抱着她,稳稳当当从回廊走进面积较大的正厅,一路上些微的冷风都没有吹到她一角;
等她
且说二人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养着胎,傅恒回府的时辰越来越早,等到三月之后,迎春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开,皇帝这才
“皇后。”冰雪消融的时节,皇帝
富察皇后听见“怀孕”二字眉头一跳,但也没有露出从前的怅惘,皇帝没有注意,只听她笑道
“春和以前满身凶戾,杀伐气太重,臣妾都担心他活不久,叫他多佛经来压着;现
“也是,他要有后了,自然跟往常不同。朕也盼着他子嗣昌盛些”皇帝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话音渐小,咽下情绪,低头去饮茶。
皇后转过头,
天师嘴上说口渴,要来坤宁宫讨杯茶喝,两只灰眸一闪,将太医正好堵
行云天师不常到后宫来,富察皇后其实也只与他见过寥寥几面。但她知道天师的本事,当下不敢怠慢,命人追回太医用钱封口,至此,除了信任的仕女嬷嬷和皇后自己,再没有旁的人晓得她有身孕。
说起那母家同辈,她早上还不晓得他说的是谁,方才听到傅恒家有喜的消息,这才反应过来,天师说的不就是迎春肚子里揣着的那个
眼下见皇上思念早夭长子,皇后也想起了聪慧可爱的永涟。皇上的眉头
她明白他心中剧痛,多想安慰夫君,他就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但想起天师字条上的告诫,她还是牢牢地管住了自己的嘴,转而说道
“皇上不知,傅恒那夫人虽是贾府出来的,但着实乖巧可爱,别说他了,臣妾见着都喜欢。之前还说要多召她入宫解闷呢,如今她有喜,也不能时常到臣妾这里来”
皇帝将茶盏放下,正要说“那朕多陪陪你”,就听皇后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但臣妾实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盘珠,一颗一颗地
富察皇后有些惊慌地抬起头。
怀有身孕不可以行房事,她说这话是要皇帝这段日子少来找她,免得露馅,但皇上心思居然这般敏锐,这就拿春衣开始试探她了。
“皇上说的是。”她避开皇帝似有所觉的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懂,“对了,淑妃妹妹前日还说起皇上题字的那个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