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上茅屋中亮起灯火。
缘行将自己腿上的夹板重新捆绑牢固,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条腿总算没有彻底废掉,否则以后做事可真就不方便了。
接着他撑了个木棍,挪到了理恻的床前。
正
他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此前费心思营救下来的施主。
昏暗的油灯光亮,照得床上昏迷的人面庞棱角分明,这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缘行却感觉无比熟悉。
不止那与故人相似的眉眼,还因为他确实不止一次见过对方,
白日,缘行曾对理恻说这就是他等的人,这话没错,因为这个年轻人,就是陈卓,也是未来的圣僧怀真。
缘行犹豫着,将一根手指搭
是机缘未到还是中间出了差错难道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思索间,突然瞥见自己的拐杖,他轻“咦”了一声
第二天,陈卓依旧没有清醒,但看面色,倒比昨天要好了些。
缘行怕再有人追查陈卓下落而理恻照应不来,便将他留
凌晨时下了一场小雨,连土地都未浸湿便已被阳光蒸
缘行还没看到棚子,鼻端就隐隐问到了一阵血腥的味道。
他微微皱眉,快速拐过一颗大树,正将官道上的情景
只见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靠
他的视线
至于另一个,让他疼了好久,还将拐杖掰断了,管之前蒙着面,他有怎能忘记那双狰狞的眼睛
这是被捉住了还是因为任务没完成遭到了惩罚
缘行心下暗急,原以为昨日已经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现
又扫向四周,果然,还能看到
“什么人”一声厉喝,传来,显然他已经被
既然已经暴露,缘行便没有故意隐
可能因为他气血衰败又瘸了腿,更是个僧人,那些护卫手中抬起的刀又放了下去。
倒是被捆缚住的黑衣头领一看到缘行的身影,仿佛落水人捞到一颗稻草般,挣扎着跪倒地上,对着马车的方向将头磕得砰砰直响。
“贵人、贵人、小的昨日真的
“哦”说话的却是驾驭马车的车夫,他头带斗笠,其声音稳重低沉,明显是个中年人。
这时,车夫将稍微抬高了斗笠,露出一张刚毅的脸,他遥遥拱手,问道“这位师父,昨日可曾看到一名受重伤的年轻人”
缘行也合掌回了一礼,心里却
正
而他话音未落,豪华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道女声“鼓噪,掌嘴。”声音柔美动听,但此时却夹杂着一股冰寒。
一声令下,便有护卫上前,将巴掌重重的扇
车帘掀开,一名英姿飒爽的紫衣女子走了出来,她立
缘行也没想到,从这个柔美女子嘴里说出的话,竟是这般的杀气腾腾,只觉场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眉头一挑,这是要
车上女子转过头来,看着和尚,冷然道“大师怕是不忍心看到有人命丧当场不过,他们乃是附近的山匪强盗,各个死有余辜。”白皙额头上那朵梅花图案
缘行看到她的容貌和额头上的殷红图案,不由一呆,突见到女子挥手,似乎要下令护卫落刀,他顾不得其他,直接举手大喊道“贫僧知道”
这一声,成功令女子半空中的手顿住。
他又连忙补充“陈施主就
那女子显然对陈卓的安危十分上心,闻言足见一点,毫不顾忌形象的跳下马车,两步到了缘行的身前“他、他还好吗”
“并无大碍。”后者微微一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茅屋中,女子一见到躺
缘行见状,拉着有些不放心的理恻出了屋子,如今,小院子已经被团团的围住,而之前那名
理恻搬来几把自制的凳子,几人
“正是。”缘行微笑点头,大黎朝佛门弟子所食粮食不是花钱购买、朝廷派
好
没多久,屋门突然又重新开启,那紫衣女子竟扶着已经清醒的陈卓出了来。
缘行等人见状,忙站起让出了座位,女子搀着陈卓到了近前,他却死活不肯落座,而是先朝缘行与理恻合十躬身“谢过二位大师援手,陈卓异日定当涌泉相报。”
“阿弥陀佛。”缘行回礼,客气道“陈施主客气了,扶危济急乃出家人本分,报答就免了。您身体不便,还是先坐下再说吧。”一旁的理恻连忙上前,帮着女子将陈卓扶到凳上坐好。
几人重新落了座,可这时,那紫衣女子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女子倒有一事不明,方才听阿卓说他一直陷入昏迷,期间并无转醒,大师又是如何知晓他身份呢”
此言一出,连陈卓都诧异盯着面前的两名和尚,而场中的气氛明显凝滞起来。车夫更是将一只手放到了腰上,带着几分戒备。
缘行神色不变,看着陈卓“令尊身体可好”他早
后者一愣“您认识家父”
缘行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出来“当年陈施主出生时,贫僧也
陈卓先是一愣,仔细回想后,才做恍然大悟状,重新合掌“哦,您就是缘行大师家父一直对您念念不忘,曾多次谈起您对我陈家的大恩,没想到您竟然
那叫柔锦的紫衣女子也急忙合十“见过大师。”
“无需多礼。”缘行目光
“单看陈老施主所为便能窥出一二。”缘行垂眸,慢慢开口“是与不是,日后可知。所以”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女,沉声道“我希望二位能慎重考虑彼此的关系,免得将来痛苦。”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柔锦俏脸胀得通红,要站起来被身旁的陈卓一把拽住了,好半天才平缓过情绪,却仍咬着银牙,显是气得不轻。
理恻心中大惊,无措的看看诸多施主,心道缘行师父可真够胆大,面前这年轻男女明显关系亲密,且身份高贵,就算陈施主真是命中注定的佛门中人,也不该这种时候棒打鸳鸯啊。
反观事件的当事人陈卓,原本最有立场生气,可不知为何,方才那点怒火刚生气就熄灭了。这让他心头狂跳不止,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这头正为自己的反常感到奇怪,身边的柔锦见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也是大惊失色。旁人不知,可她曾偷听过长辈谈话,知道缘行所言的异象都是真实
但她仍不服气,转向缘行,瞪着眼睛道“都说佛门求来世,可阿卓今生已极富贵,若遁入空门再求来生,还能到何种程度”
“此言谬矣。”缘行依旧耷拉着眼皮,摇头道“我们求佛是向内祈求,实则求的是自性。我们拜佛拜的也不是神,佛乃觉悟的众生,是先行觉者、我们的老师。持戒修行求的不是长生久视,更不是来生富贵,而是自
“那大师可是成佛了”柔锦冷笑。
缘行呵呵一笑,摇头道“贫僧今生犯了杀业,怕还要
“生死止息岂不是一了百了那还修个什么意思”柔锦追问。
“一切放下,不是更好”缘行依旧盯着桌面,缓声反问。
“那什么是放下”这句却是陈卓问的,他这一句出口,缘行猛地抬头,静静望他,而身边的柔锦则是面色变得煞白。
理恻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自己的凳子,准备待会儿打起来第一时间背着缘行远遁。
而站
缘行却对眼前紧张的情势视而不见,只盯着陈卓的眼睛,解释说“该生则生,当死则死,丢掉执着,一切好坏不留于心,便是放下。”顿了顿,他继续道“其实出家
陈卓咧了下嘴角“大师呢,您放下了么”
缘行回了目光,陷入沉默。
“咱们走。”过了盏茶的功夫,似乎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柔锦再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扶起陈卓便往院子外面走。
那车夫警告似的瞪了两个和尚,然后赶紧抢到前面,一矮身便背起了陈卓。
但没走几步,伏
缘行闻言,漏齿一笑“巧了,贫僧也是。”
两人的目光重新
等柔锦一行人走得没了踪影,缘行仍望着远处
“您也真是,当着人家女子的面就要将那位陈施主度入佛门吗”理恻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方才那一触即
“我也是有资格的。”缘行瞥了他一眼,重又呵呵笑了起来。
是的,他当然有资格。
功德舍利不知什么原因并未被激活,他突然想起
他真想知道,大历史不变的情况下,一些微小的改变能否使最后的结局稍微人性化一些,最起码,让一个无辜的女子稍微好过些也不错啊。
也不知陈卓最终成为一代佛门大能后,会如何看待今日这番对话,若他有神通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可真是蛮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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