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府。
兵部尚书董大冉朝会归来,便立刻去了董青寒所居的锦绣阁。
锦绣阁位于兵部尚书府东南侧,翠松朱廊,曲径通幽,是一处难得的雅致之所。才短短十几日,董青寒已是清瘦了许多,面色透着不健康的青色,下颌尖得令人心惊。
董大冉疼惜的看着董青寒,以前那么活泼爽朗的一个人,如今却因为那恶意杜撰的流言蜚语,怕得有半个月没有出门了。上回派人去查,费了大把力气,也未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只能草草了事
董大冉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叹息一声,道
“你久未出门,可知瑞王殿下与覆芫芫解除婚约了”
董青寒的死水一般的眸子瞬间有了波澜,她愣愣道
“解除了”
想起同僚今日谈论之事,他缓缓说道
“也不知因何事,
董青寒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来,焦急的问
“殿下、殿下他他没事吧”
“只是禁足了,倒也没什么大碍。”
董青寒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流言蜚语满天飞,连府内的婢女小厮都
曾经董大冉也为自家闺女爱慕顾也礼一事头疼不已,可自打退婚事件
董大冉心中无比清明,他直视着董青寒的眼睛,问道
“清寒,你告诉为父,你可愿嫁予顾也礼为妻”
董青寒苍白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两朵嫣红,垂下头,羞赧不已
“我我自是愿意的可是瑞王殿下他”
董大冉摆摆手,继续道
“为父自有办法,你且耐心等着吧现
董青寒轻轻嗯一声,心里就像软绵绵的白云
长安府衙监狱。
这里阴暗潮湿,老鼠蟑螂还有不知名的爬虫遍地皆是。
白珍珍背靠着残破的泥墙,双手抱膝,缩成一团。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睡得并不安稳。
今日之前的白珍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入如此境地。
这里充斥着地狱般的绝望,耳边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哀嚎,阵阵凉气袭来,白珍珍打了一个寒颤,睁开了困倦的双眼。
惨白的月色透过狭窄的高窗投射进来,撒落
那日与顾也礼重逢时有多快乐,如今就有多凄凉。
突然,茅草堆里悚然的响起“吱吱”声,只见一只灰黑色的长毛老鼠钻出了来
“啊啊啊”
一道瘆人的女高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狱卒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将鞭子狠狠地甩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的嘴给缝上”
白珍珍垂下通红的眼眸,掩住了眼中彻骨的恨意
翌日。
太阳早已升起,牢房里依旧阴暗无比。蓬头垢面的白珍珍又饥又渴,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放置于门口的馒头和水。
馒头不知放了多久,已是坚硬如石头;盛水的碗也脏臭不堪,水面漂浮着茅草絮以及不知名的小虫尸体。
白珍珍从小被娇养着养大,何曾受过这种苦头,她气愤之下,一脚便踢翻了饭盘
隔壁牢房的女囚犯看着她这副张狂的模样,不禁摇头,心道
“新人啊多待些时日,便知道食物的珍贵了。”
监狱的时光总是那么漫长
白珍珍被关进这里已经整整十二个时辰了,她久未进食,又滴水未沾,脑子昏昏沉沉的,身子疲乏得厉害。
她的视线移向门口简陋的餐盘,那是狱卒方才送来的晚餐,还是一成不变的冷馒头和恶浊的水,她费劲的撑起身子,喝了一大口水,小口小口的将馒头咬开,强忍着不适,吞咽了下去。她边吃边哭,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就
只见其中一位高瘦的狱卒扔给她了一个包裹,说道
“立即换上这套衣裳,跟我们走。”
白珍珍打开了包裹,大红艳艳的嫁衣映入眼帘,她心中惊疑不定,正准备问询,那高瘦狱卒看她动也不动,便有些不耐
“赶紧的,等着呢”
白珍珍害怕极了,连忙点头,将嫁衣罩
她看不清前路,被两位狱卒架着走,不知去往何方。
走了极长的一段路程,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安静的令人窒息。白珍珍感觉自己就快疯了,眼前一片赤红,脚下似是染血的坚硬土壤,她就像被拖入了诡异的梦境,无法醒来,只能越陷越深,直至彻底迷失
监狱另一角,李遥呆滞的靠墙而坐。
今日他上了公堂,被判处流放幽州峪关,贬为苦役,永世不得回京。
想到明日便要出
隔了一会儿,一个长得矮胖、满脸油光的狱卒打开牢房的木门,走了进来。他拿出钥匙,解开了李遥身上的手链和脚镣,感慨道
“哎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啊坐牢还能享受温香软玉
没有了手链脚镣束缚的李遥一身轻松,他看着矮胖狱卒,一脸迷茫。
那矮胖狱卒看着他愣神的模样,忍不住唾了一口
“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啊。”
李遥低下头颅,跟着狱卒出了牢门。
那狱卒带领李遥往监狱深处行进,一路上哀嚎不断,还散
李遥心中惴惴不安,他低声问询
“不知老爷要将小人带往何处”
那矮胖狱卒暧昧的笑了笑
“自是大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事
明日他便要被押往峪关,这最后一日只想
一路无言,再长的路也会有头。
监狱的头竟是一间整齐洁净的普通居室,那矮胖狱卒打开了房门,挑了挑眉,示意李遥进去。
李遥心有所感,他跨过门槛,入了房门。
只见房间内简单摆放着一张木桌,两张矮凳,一架木床,床上竟端坐着一位身披嫁衣的清瘦女子。
李遥顿时恍然,怪不得方才那狱卒神色如此暧昧
他缓缓走过去,坐
李遥也不恼,他扯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心道
“这莫非也是覆芫芫的恶作剧不知这红盖头之下是怎样一张丑陋如夜叉的可怕面容”
呆坐了片刻,他还是没忍住,用手轻轻掀开了那似火的红盖头
只见眼前人一张娇小瓜子脸,眼角微微下垂更显柔弱之姿,娇小的鼻梁,樱桃小嘴,宛若一朵清正纯洁的小白花
“”
李遥震惊不已,他看着同样眼露震惊之色的白珍珍,忍不住提高音量问询
“你怎么会
白珍珍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是覆芫芫他们说我设计谋害她呜呜呜我没有啊我、我是冤枉的”
李遥看着她这副哀哀欲绝的模样,心疼不已。他恨恨的一拳捶
“覆芫芫这个毒妇”
过了好一会儿,白珍珍才停止抽泣,用衣袖将眼泪擦干。
室内针落可闻,两人相顾无言,尴尬的气氛无声蔓延。
李遥看着白珍珍身上鲜红的嫁衣,方才对覆芫芫刻骨的恨意,顿时土崩瓦解当理想照进现实,就算付出的代价惨痛无比,他依然甘之若饴。
夜色已深,李遥率先打破了沉默,呐呐而言
“要不先歇息吧。你睡床上,我
白珍珍敛眉,轻声说道
“李郎是嫌弃我吗”
李遥慌忙解释
“怎么会我爱惜你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于你”
白珍珍沉默不语。
李遥紧张的抓着囚衣的下摆,鼓起勇气直视白珍珍的眼睛
“那你可愿嫁我为妻”
白珍珍垂首,晦暗的油灯照不清她的表情,良久,才见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李遥喜不自胜的拥向白珍珍,她的脸颊飘过两朵红云,轻轻道了一声
“相公”
李遥呼吸一滞,再也忍受不住的吻上她柔软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