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怎么了?”阮棠没否认自己的身份,而是略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宋柯。
这些时日里,阮棠虽然只是药宗陶镇分堂的杂役,却也听说了不少消息。
宋柯是宋副堂主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弟子,在分堂内的地位很高,没遇见过危险,应当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怎么瞧着,宋柯倒像是可怜巴巴的,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
“没……没什么……”宋柯也有些不好意思,哽咽着说:“我就是……就是……想家了。”
宋柯再也忍不住,眼睛红肿,潸然泪下。
他乡遇故知,遇到了还是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宋柯本来就不是个特别坚强的,心头压抑的全部情感喷涌而出,眼泪“哗哗哗”往下流淌。
宋柯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丢份,可他实在克制不住。
内心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样,千百种滋味混合在一起,泪如雨下。
在这个陌生的里世界里,宋柯战战兢兢,阮棠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故人,也是唯一一个故人。
他们守着同一个秘密,来自同一个地方,怎么能不感慨万分?
阮棠微愣,心中也升起了复杂的情绪。
不是多深,更像是吃到了一个没有成熟的李子,青涩的滋味弥漫在唇齿之间。
阮棠有些恍然,下意识去看自己面板上的倒计时。
眨眼间,她已经穿越里世界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的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逃荒路上,阮棠在为生存而烦恼,每日都得和层出不穷的劫匪、妖魔对抗。
进了药宗陶镇分堂,日子虽然安定下来,但陈壮和陈勇兄弟的存在是个隐藏的雷,她全心全意都在怎么往上爬,根本没心思去想旁的。
如此看来,她着实太不孝了些,表世界的父母恐怕不知道如何的担心她,她却很少想起家人的存在。
“会回去的,我们迟早会回家的。”阮棠看着哭成一团的宋柯,下意识放软了声音安慰。
但是得了她的安抚,宋柯只觉更委屈了,哭得愈发厉害。
他情难自抑,一把抱住了阮棠,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身体一颤一颤的,像是只两百斤重的孩子。
阮棠先是反射性地戒备,但逐渐放松下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无声轻叹,仰望着天边灿烂的阳光。
哭吧,哭出来便好了,一直憋在心里头也不是个事情。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宋柯这才回神,眼睛周围还红通通的,微微发肿,脸上满是泪痕。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满脸爆红,大脑都晕乎乎的,火烧火燎的滚烫。
“对……对不起……我……”宋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连忙后退,像是只手足无措的傻兔子。
我的天,他都做了什么!
阮大小姐人也太好了!就这么看着他这么冒犯,还好心安慰他。
真要说起来,他年纪比阮大小姐还大上几岁,还是个男子汉,本该成为阮大小姐的依靠,好好照顾她才对。()
如今,谁能想到,情形竟然正好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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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阮棠笑容柔软:“我和你的情绪是一样的,也想家,想亲人。”
“不过也不用担心太多,好好保护自己,时间过得很快的,再等上几个月,便能够从这里回去了。”
“嗯。”宋柯重重地点头,羞耻得无地自容。
瞧瞧阮大小姐,多么冷静,多么理智。
再看看他,简直是同辈之耻。
不过与此同时,宋柯心里头又生出许多隐秘的窃喜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阮大小姐这么近。
阮大小姐竟然并没有推开他,而是这么温柔地安慰着,像是柔声哄他似的。
“阮大小姐,我们都好好的,平平安安地一起回家。”
因为哭得狠了,宋柯的声音还有些哑,红肿的眼睛水润润的,里面却映着湿漉漉的亮光。
阮棠失笑,却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平安回家。
她辛苦算计这么久,为的其实也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里世界终究不是她长久停留的地方,和平安宁的表世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家。
那是她的故乡,是她的心灵归依。
蓦地,阮棠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稍显阴郁的少年面庞。
长长的额发总是遮住眼睛,灰眸却是澄澈剔透的,如水洗般晶亮透明。
“阮大小姐,你在想什么?”察觉出阮棠的走神,宋柯小声询问。
“没什么。”阮棠摇头,没有多说的打算,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叫我阮大小姐了,怪怪的,而且如果被别人听见,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你直接叫我名字吧,或者叫我小师妹也行,从宋副堂主这边的辈分算,你还是我的师兄。”
“那好,我以后就叫你小师妹。”宋柯试探着喊了一声,越喊越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嘴巴里含着一颗蜜糖。
小师妹,小师妹。
以后阮大小姐就是他的小师妹了,他们可以经常地待在一起,比旁人多了一层极其亲密的关系。
不是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阮大小姐就好像是天边悬挂的皎月明珠,他虽然没资格将这轮皎月拥入怀中,但能够稍微离得更近一些,已然是足够的心满意足。
见了阮棠,宋柯心神激荡,都没来得及和师父宋副堂主打声招呼,便冲动地独自留了下来。
现在认了“亲”,说好了以后联系的方式,再怎么舍不得,宋柯也只能一步二回头地离开了。
这边,阮棠刚回到杂役房,同宿舍的、隔壁宿舍的还有平时几个聊得来的,都一股脑地围了上来。
她们叽叽喳喳得说个不停,脸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八卦和羡慕的
()光。
“棠棠,你是怎么认识少宗主的?那可是少宗主!”
“还有宋柯师兄,在少宗主没来之前,他可是咱们分堂出了名的美男子。”
“棠棠,宋副堂主亲口说收你为弟子,那你现在是不是直接二级跳,从杂役升级为了正式药师?”
“棠棠你身份不一样了,应该这两天就要搬出去,以后可不要忘了我们,要常回来看看我们。”
阮棠的容貌和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落在杂役房当真是暴殄天物。
其他的杂役们早就知晓她的出色,知道这片地方是留不住她的。
因此见着她未来前程一片坦途,羡慕的有,嫉妒不平的却屈指可数。
大多都是抱着善意的,表达了美好的祈愿和祝福。
阮棠一一耐心地回答了她们的问题,语调不疾不徐,面容含笑。
杂役们开始时是兴奋,到了这个时候倒是产生了许多不舍。
等阮棠成了药师,就得搬到前院去居住,以后即使遇见,也只是打个照面的关系,再不能像之前那样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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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副堂主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又实在看重阮棠的天赋和能力,生怕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即将到手的良才美玉被别人给抢了。
因此没过几天,他便通知了关系不错的好友们摆了几桌,正式收阮棠为弟子。
宋副堂主的炼药能力在主宗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厉害,在这偏远的陶镇,更是无人可出其右。
任何人都不想得罪药师,尤其还是一名才华横溢、出身药宗的大药师。
抱着交好态度的人不少,阮棠作为拜师的当事人,可谓是收礼收到了手软。
问过宋副堂主的意思,除了那些实在不妥当的贺礼,剩下的大部分东西阮棠都收了,瞬间从身无分文变成了腰兜鼓鼓。
“杨堂主送贺礼——六百六十六两纹银!”
“王副堂主送贺礼——陶镇地契二张!”
“张药师送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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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棠拉着郁余,归拢着自己收到的这些礼物,漂亮的黛眉都浸润着喜色。
“这处地契是接近陶镇门口的一座小院子,家具什么都是现成的,咱们正好可以搬到这里去住。”
阮棠开心地晃着一张签字画押的地契转让文书:“那时候,我们出入陶镇都方便,也不必费心隐瞒舍友,炼体行动会方便很多。”
阮棠的提议,郁余从来没有拒绝过,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少年乖顺地点头,乖乖巧巧地端坐在阮棠的身边,脊背挺得直直的。
忽然,他的鼻子动了动,像是一只大狗一样凑近了阮棠些许,然后仔细地嗅了嗅,眉宇渐渐地拧起来。
“棠棠,你身上有味道。”郁余直白地说。
“啊?有味道?”阮棠蹙眉,也伸出手臂闻了闻自己。
“不应该。我每天都洗澡,一日得换上二
四套衣服,炼体一套、炼药一套,平日里又是一套,不应该还有味道。”
阮棠虽然没有洁癖,却也是个爱干净的。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衣服换洗得很频繁,本身也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怎么会有明显的异味?
“不,不是棠棠身上的味道。”郁余摇头,紧紧地抿着唇,眉眼里好像都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像是机敏的大狗摇头晃脑,发现了闯入自家后门庭园的警惕对象。
郁余整理着语句,回答说:“是别人身上的味道,是别的男人身上的味道。”
说到最后一句,郁余龇了龇牙,警惕地睁大了水润的灰色眼睛。
他直勾勾地看着阮棠,唇瓣微红,像是委屈,像是别扭,又像是一只求蹭求摸的灰毛大狗。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根毛绒绒的大尾巴已然悄悄摸摸地从后面缠绕上了阮棠的手腕,黏黏糊糊的,好似在亲昵地撒娇一般。
郁余对气息十分敏锐,对旁人的气息更是格外警觉。
他能够清晰地嗅出来,阮棠身上沾染到的气味是属于别的雄性的,还是个成年男人,必然和她曾经贴得极近。
想到这里,郁余身上全部的毛发好像都要爆炸开,心脏焦躁得很,却又没办法发泄,只是用尾巴把阮棠缠得更紧了些。
他扁了扁唇,不解地抵住了胸口,软声说:“棠棠,我好像生病了,我这里好难受。”
郁余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困惑,像是在可怜兮兮地卖萌。
阮棠:“……”
阮棠轻轻咳嗽了几声,有些莫名的心虚。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忙着拜师仪式的事情,和宋柯的交往难免多了许多。
她和宋柯都是表世界来的,宋柯对她有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不自觉的依赖。
宋柯经常说着说着,便下意识贴近了阮棠的身边,等意识过来,又爆红着脸往后退,像是只煮熟的虾子。
阮棠看见宋柯,便好似看见了预知梦里那个彷徨无助的自己。
茕茕孑立,孤身一人.
心底藏着孤独的秘密,被整个里世界排斥在外,像是个无所依赖的游魂,还不敢告诉旁人一星半点。
于是,不受控制的,阮棠对宋柯添了几分怜惜,包容度也随之高了不少。
说起来,这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必觉得不自在。
阮棠直起了腰,葱根般的白皙手指点在那张地契上,话音一转问:“郁余,你那边大概什么时候能收拾出来?”
“等你收拾好了,我们便直接搬过去,正好今日就可以请假过去看看,瞧瞧你喜欢什么地方,可以选做卧室。”
郁余是个很好哄的人,很快便被阮棠转移了注意力。
他坦诚地开口:“棠棠,我想住在离你近的地方。”
“正好,这两处卧室是挨着的。”阮棠笑道:“那就我们两一人一间,以后炼体
便可以到这宽阔的后院。”
“都听棠棠的。”郁余乖顺地扬唇笑,长长的额发也遮掩不住他灰眸中的喜悦之色。
阮棠没忍住,轻轻地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
等郁余懵懂地抬头看她时,阮棠眉眼弯弯地笑:“郁余,你数一数,你今天已经说了多少遍只听我的了?”
“那即将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不仅要考虑我的意见,也得参考你的偏好。毕竟,家,不就是每个人住着都觉得舒服的地方吗?”
郁余一怔。
他正想说什么,一个管事却匆匆而至,只说宋副堂主有事喊阮棠。
阮棠高声回应一句,随手将地契之类的东西都塞进郁余的手里,起身跟着管事离开了。
郁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出神地看着面前那张薄薄的地契,原本迷茫的心好像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他本来还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直到阮棠点明了,他才恍惚间意识到,这处院子是不一样的。
和逃荒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情况不一样,和分堂内闹哄杂乱的宿舍也不一样。
那是他们的家,是只属于棠棠和他的家,是他们即将共同拥有的地方。
郁余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鼻子也酸酸的。
这张地契霎时间变得重若万钧,沉甸甸地坠在他的心尖,充实、美满、幸福。
他和棠棠,马上就要有家了。
郁余的心头像是融化了蜂蜜,连带着五脏六腑和喉咙唇齿,都弥漫开蜜糖的味道。
——太甜了。
·
为了搬家事宜,阮棠和郁余特意请了一天假。
除了衣服铺盖等行李,阮棠还花费了不少心思,给这家院子来了个大改装。
“棠棠,你为什么要挖这么多的坑,还在里面插上这么尖锐的开锋刀刃?”郁余跟在阮棠后头打下手,疑惑地问。
“防人之心不可无。”阮棠手下动作不停,细细地解释说:“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太多了,行事还是小心为上。”
“要是有人光明正大地上门做客,那就是咱们的客人,自然把陷阱机关全部关了,客客气气地奉上茶水招待。”
“但如果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偷偷摸摸地潜入进来,那可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手下不留情了。擅入别人家宅院,就是杀了也不碍事。”
“棠棠说得对。”郁余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将寒光凛冽的利刃插进坑底,又好奇地问:“棠棠,你手里的又是什么?”
“这个是生石灰,如果有人踩到这里,这一大袋生石灰就会全部撒到那人脸上,紧接着就是一大盆热水。”
“便是第二境的强者,猝不及防之下受了这两波冲击,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阮棠一样样地详细介绍。
“至于这个,是我从师父那里要来的腐蚀性毒药,这些利刃虽然锋利,但连第一境炼皮强者的皮肤都很难戳破。”
“只是淬了这一层毒药便不一样了,这是师父精心炼制而成的,就算是第二境强者,也得吃上不小的亏。”
当然了,这些到底都是旁门小道,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很难伤及性命,就是做个提醒。
但这就够了,在千年份清月幽昙的作用下,阮棠和郁余都成了第二境巅峰强者。
阮棠有【强力自愈】金手指,郁余能转变为半妖形态,两人联手,便是第二境炼骨强者,也得要留下性命来。
这些不过是有备无患,权当是安装了警报器,反正也费不了太多的功夫。
“棠棠真厉害!”郁余竖着大拇指夸赞,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阮棠轻笑了笑,没再说话,眼神稍有些复杂。
这其实还是从预知梦里学到的技巧,只是那时候的她和郁余,远没有如今的底气十足。
住的也不是这样宽敞的院子,而是租赁的小房间,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丢了性命。
但现在,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她们会越来越好的。
阮棠坚定地相信着。
·
“大哥,我实在不甘心!”陈壮鼻青脸肿的,眼睛里面全是阴毒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