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洛还没来得及说话,伯爵忽然警醒地竖起耳朵。
那对三角形狼耳尖得像是用匕首裁出来的。
薄,又雪白,惹人揉弄地抖了抖。
“等等”
伯爵扭头,视线笔直投向海岸方向,狼眼
双臂的钳制消失,安吉洛走开几步,循伯爵目光望去。
十几坨形状畸怪的胶质粘膜与血肉被墨蓝海浪推搡着,逼近崖壁底部的漆黑礁石。
正是安吉洛梦中的月球怪物。
里世界的病原体。
这些坨怪物还算是模样好看的,至少它们轮廓类人,头颅与四肢稍见雏形。
包裹住它们血肉的半透明囊膜上生有一簇簇菌团或苔藓般的鲜红刺突,密密麻麻涌动。
今夜并非满月,但显然平时也会有零零星星的落单怪物来交界处碰运气。
“我马上回来。”伯爵获救般起身。
他褪去睡袍,比雕塑更富张力与诱惑的光裸躯体坦呈于灰银月光与薄雪中。
倏地,他身形暴涨。
骨骼拉扯如青竹拔节,爆出咯吱、咔嘣的脆响。
肌肉与血管蠕动,覆盖新生的骨膜,音色浓腻胶着。
银白狼毫无声地遮蔽身体
安吉洛用几近贪婪的目光凝视伯爵的狼化,他不敢想象这一进程中隐
伯爵攀住峭壁,妖魔般自如游移,那尖锐指爪比登山钉更好用,轻巧楔入岩石又拔出。
安吉洛扒着悬崖边缘向下看,他可终于知道大雪封山后这群狼人是怎么下山的了
那十几只怪物心智低下,见有活物靠近,一拥而上企图蚕食,它们喷溅带菌粘液,向猎物投掷裹着寄生物的胞衣,而伯爵闪避的动作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他似乎不屑对这些迟钝弱小的生物使用战斗技巧,半人半狼的巨爪朝一只怪物兜头罩下,随手一攥,那畸形头颅就像颗被碾爆的浆果般“噗”地迸出一蓬碎肉,失去头颅的躯体软塌塌地跌
余下十几只伯爵也一并轻松解决,他宰杀活物时凶蛮狠戾,狼爪扳住活物下颚、握住腰腹,硬生生掰裂、拗断,再随手拧个结,掷成尸堆等低阶狼人处理,那些骨骼皮肉
半分钟不到,伯爵已解决了这队偷袭的月球怪物。
对常年看守月海与潮汐的狼人来说,这种小规模偷袭几乎每天都有,
倒是安吉洛扒
脓血飞溅,沾污了伯爵的银白毛
伯爵脊柱蓄势待
这副模样与搂着安吉洛耍赖撒娇的玻璃心大块头判若两人
他仰起狼头,朝崖边的安吉洛眺望。
似乎还透着一丝淡淡的怯懦与委屈。
“你上来――”安吉洛拖长声音喊道。
“你打我吗――”伯爵相当关心这个问题。
安吉洛清亮的嗓音响起“打――”
伯爵“”
这不对事情怎么能够这样
伯爵怂得哼哼唧唧,不肯上去。
仗着安吉洛爬不下来,他
月球怪物们很肮脏,伯爵顺势蹲
那条粗壮得堪比小半个人类的狼尾巴低垂着,怏怏不乐地小幅度摇着。海风如梳,凛冽尖锐,为他梳理被海水打湿成一绺绺的银毫,
他昂着头,对月长嗥。
那狼嗥忧伤哀婉,一折一折,充满抑扬与顿挫。
宛如一首月神的挽歌。
腐烂的月光浸泡着大地,使狼人
神o的庞大尸身环绕着地球,一圈一圈,来自宇宙纵深的陨石击打着k肿胀的皮肤。
诡异而哀伤。
k凝望着地面上的守护者,静默无言。
安吉洛望着这诡谲而神异的一幕,心灵被一种澎湃庞大,又黑暗沉抑的美冲击着。
心脏被揪紧,被揉成团,皮球一样
薄雪闪烁如银缎,他的黑
雪粒被体温融化,
纠结缠绕,银黑交织。
眼角沁出泪水,染湿面颊。
巅峰的瑰丽幻觉中,玫瑰盛绽,又被碾磨成嫣红汁液。
血液太烫,伯爵的胸膛太热,连霜雪与海风的寒气都被这些蓬勃热意抵挡
“你只是我的梦吗,大人”安吉洛哑声问,“为什么我会经常梦见您”
“我是你的梦”伯爵低喃,炙热地吻遍安吉洛每一根手指,不住逼问道,“你
安吉洛记得他点了头,还轻轻“嗯”了一声。
毕竟他抵挡不住那样热烈的攻势,伯爵像条讨食的大型犬,直白地向他索求爱情,直白得几近凶狠,安吉洛没办法,他都快被伯爵弄得融化了,而原来
这时,伯爵终于顺着崖壁爬了上来。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逃避解释这件事
他变回人形,乖顺地穿好睡袍,耷拉着尾巴和耳朵凑到安吉洛面前。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安吉洛确认道。
“嗯。”伯爵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
安吉洛回味了一番。
之前
“怪不得我总感觉睡眠不好。”安吉洛幽幽道。
“我很抱歉”伯爵小声嘟囔,仗着
他又解释了一些其他的细节,关于安吉洛之前为何没
那是因为即便
诸如此类的小问题。
它们充分地满足了安吉洛的好奇心。
终于,他没有其他问题要问了。
“你要打我了吗”伯爵强忍泪意。
“就打一下,就一下,这一下我忍了很久了”安吉洛安抚着,语调简直称得上温柔。
然而伯爵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神情仍旧哀怨。
“请你坐到那块大石头上。”安吉洛指向悬崖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
伯爵红着眼圈坐了上去。
安吉洛摆弄他的下肢,吩咐他放松肌肉。
考虑到打完这一下安吉洛就会原谅自己,伯爵决定忍受,他会默默舔舐自己受伤的灵魂与破碎的心灵,他会
就
出于原始的生理反射,伯爵的右腿一下就弹了起来,高高踢起。
“呼”
安吉洛惬意地、无比满足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叫膝跳反射。”他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