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北的屋子里,光线未免有些昏暗,霍明玉跨进门,一时间只能看到霍修侧对着这边的模糊的轮廓。
“哥”
霍修转身,背光的眼睛像是两潭池水。“程姑娘失贞之事跟我没关系,龙三半年前就到了京城,擅自替我做了这些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我们的母亲是被害死的。”
霍明玉眼圈儿一下子红了,她走到他面前“你有什么证据”
“母亲牺牲的时候那场仗,当时形如何你应该也听过不少次,那场仗本是不应该牺牲如此惨烈的,而母亲身经百战,经历过多次更险恶战势的她,更不可能会栽
霍明玉微怔“可是敌人也不弱,当时大梁将士接连大捷,
“别人或许会,但母亲不会。如果她会轻敌,就绝不会
霍明玉被他逼问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有话可用来反驳。
可是
“你再想想,母亲出事的当口,是个什么样的当口”
就
霍明玉重新运作脑筋,片刻后她却是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还不年幼不懂事,不太明白。”
霍修低哂“你自然是不知道。不但因为那时年纪小,也因为后来没有渠道得知这些。大梁安定之后,母亲本已解甲归田,放马南山,只想回到内宅安心当个贤妻良母。那场仗也根本就用不着再派她去。
“但是慈宁宫太后却几番游说,劝她为天下女子作表率,去打完这场有把握的仗,还允诺回来封她一个王爵,母亲才被她说动,重新披挂上阵。母亲当然不是冲着那个王爵去,而是为了那句给天下女子翻身做榜样。但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霍明玉讷然“你是说,母亲的死和太后有关”
霍修缓步踱过她身边,整个人没
“凭借母亲和父亲双方的功绩,一旦封王,霍家的地位声势会超过
“站
“你看,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有因由的,母亲死了,霍家实力削弱至少一半,再也不能成为陆家的威胁。有这个理由存
霍明玉退后半步,后腰抵住了桌沿。“可是太后,太后和先帝对我们都很好”
“能不好吗”霍修从那片阴翌里转身,“杀了头狼,谁还会
霍明玉咬紧了下唇,双眼已经变得通红了。
“你怎么能肯定这一切这全都是你猜测的吗”
“倘若没有证据,那我岂不是成了个莽夫”霍修缓缓坐下来,说道“当年她出事的时候,父亲就
“他留下了一些证据,如果你想看,我也可以给你看。”
霍明玉揪紧衣襟,眼泪流下来,声音不知不觉也变得低哑了“有没有可能,不是太后下的手,而是别的人就比如这次盗走甲衣的人”
“除了太后,还有谁有理由杀她她死之后,除了宫里,除了陆家,还有谁得到了好处”霍修抬起头,眼里迸射出锐光,“何况哪里有什么盗甲衣的人甲衣始终都
“你”
霍明玉倒吸一口冷气,瞬时屏息瞪大眼了,“是你”
“是我。”他淡淡道,“押送甲衣进京,以及甲衣被盗,不过是我能够回京复仇的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那是母亲的遗物,那上面还有母亲征战流过的鲜血,我怎么可能容它有闪失”
霍明玉看了他半晌,才急促地喘起气来“难怪,难怪你一点也不着急查案,难怪你你想怎么复仇难道你想造反吗”
霍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道“我对那个位子没兴趣,也不想做个祸国殃民的复仇者。更不想原本名正言顺的复仇偏离正道。我只是想替母亲讨个公道,让害死的人一一偿命,让她得回应有的尊荣。等事情办完,我就带你回南边。再也不回京城来。”
“那你还能怎么做如果不造反,那你就只有与陆家对薄公堂如今是陆家的江山,谁又能替咱们主持这个公道”
“这十几年她是怎么得意的,我便让她尝尝临了晚节不保的滋味。”
说到这儿霍修有些心浮气躁。他站起来,走到窗下,背朝屋里道“我没有做错,我只是心疼母亲。身为她的儿子,我有义务替她报仇。不过凶手是什么身份的人。”
霍明玉紧咬着下唇,随后也道“所以刚回宫那日,你就冲皇上下手了”
霍修背影顿了下,转过身来“那不是我下的手。”
“不是你”霍明玉愣了,“那会是谁”
霍修眉头紧皱“这是我也疑惑的地方。我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可以把手伸进宫中。而我即便有这能耐,乍回京我也不够时间布署。那件事的确奇怪。”
屋里一下安静起来。
过了许久,霍明玉不平稳的呼吸声才重新响起,然后她转过身,扶着门框,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门去。
门外守着的龙三待要去追她,被霍修唤住了“让她去。”
“郡主若走漏消息”
霍修瞪他一眼“走漏便走漏,我也没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若不是因为那人是身份至高无上的当朝太后,他何须为了保全自己和玉姐儿,而如此迂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