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所不知。”骨咄见来人是安归,长出一口气,重新将手放到了刀柄之上。
“元孟一直未肯让我见上一见他
“我不是华阳公主。”
脆生生的少女声音
燕檀走下石阶,将颤抖的双手背
骨咄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同那使团里的公主长相一般无二,定是元孟安排她做了你的替死鬼”
话说到此处,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话语中的矛盾之处,只觉得自身陷入重重谜团之中,眼前的一切都诡谲难辨,霎时间惊出一层冷汗。
眼前的少女镇定自若地一语道破他的顾虑“那你怎知不是我扮成了她呢”
骨咄一时间思绪纷乱,蓦然惊觉自己弃元孟而投安归似是有些过于草率。
他自赶到楼兰以来,一直对自称是华阳公主、又被元孟
他便疑心是元孟对结盟有了异心,欲要勾结赵国。前几日他与安归对饮之后,便悄悄向单于递了消息,道是元孟叛变,匈奴应转而支持向来温顺的安归。
但今日骨咄听闻燕檀那一番话才
究竟是元孟派出替死鬼救下了真正的赵国公主,还是其余什么人用眼前这女子扮作赵国公主蒙蔽了元孟
骨咄忽然觉得脊背一凉,直觉背后始终有人
他心思大乱,因而没有注意到眼前少女背
她
为了找出真凶,九死一生横穿大漠,隐姓埋名流落异国街头,又
眼下那手上有赵国使团四十一条人名的匈奴人就
燕檀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向骨咄身后几步之外的安归。
他也正向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安归将双手负于身后,向她轻轻皱起眉头。
曲则全,枉则直,少则得,多则惑。
燕檀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片刻,复又抬起头来,温软地说道“我不过是楼兰城中一名寻常的中原女子,还请大人莫要忧心。”
她话音才落,院门外便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元孟身上是一袭繁复的华服,形色匆匆,想必是从宴会上匆匆找来,见三人都聚
他上前来,向骨咄行楼兰礼仪“派去迎接的侍女前来告诉我未曾见到我的未婚妻子,想是她不慎迷路误入此地,替大人添了麻烦。宴会筹备还需她的帮助,还请允许我将她先行带回,片刻后宴会上再与大人请罪。”
说罢元孟拉住燕檀的手,将她向院门外带去。
骨咄本欲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被始终站
燕檀心知宴会筹备需要自己的帮助只是托词,一头雾水地被他牵出了偏院,看到萨耶正满面担忧地站
想必是她
萨耶果真是元孟安插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寻安归,看到安归的视线落
“今日怎不见你身上有往日的香气”
燕檀浑浑噩噩地被牵着向侧殿走去,还未从种种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元孟的声音如此问道。
她抬头看了看元孟,后者敛了方才面对骨
咄和安归那副极为时阴沉的神态,正微微侧过头来对着她笑。
之前元孟待她也很斯文,但燕檀总觉得那样的温柔中始终有一种隐约的疏离。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
但燕檀面对他时,却有些不寒而栗。
她斟酌再三道“毗伽公主很喜欢我的香露,所以我送给了她。想着今日她也许会
元孟点了点头,带她走入侧殿,命侍女上前,重新替她整理衣装,又安慰道“方才令你受惊了,皆是我思虑不周,没有亲自派人去宫门迎你。我并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将你引到那座小院,同那心怀鬼胎的匈奴人见面。至于毗伽么你其实不必担忧,今日毗伽并不会出现
燕檀瞪大了眼睛“什么”
这一番话着实出乎燕檀的意料。元孟不邀请毗伽,反倒命她盛装出席,难道他不打算同匈奴人结盟了吗还是这场宴会并非什么庆祝国王生辰的盛宴,实则他打算
元孟却并未同她解释缘由,而是问道“我有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情想要同你确认。你是否曾见过一种很特别的香露,初时闻起来是甘草和红茶气息,最终却会变成檀香香气”
燕檀思考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殿下说的是续昼”
元孟琥珀色的眼眸蓦然明亮了起来,燕檀只觉得他似乎又开心又惊奇,不再是一向温文有礼但又隐约疏离的模样,嘴唇微微弯起,神情像个毫无防备的少年。
“拨雪迎春,烧灯续昼。”他笑眯眯地看着她,轻轻开口念道,“果然是出自你手么”
那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燕檀
金京的冬天寒意刺骨,金雀为了节省衣料,只替她裁了两身新的冬衣。
燕檀得知此事后又气又难过,为了哄金雀,也为了安慰自己,她便捡来寺里僧人丢弃的甘草渣、陈茶和檀香木,随手混成了这么一支香。
其实同日后她
后来寺庙中的西域僧人很喜爱她这无心之作,她便
但燕檀不知此时元孟提起那支香露是何意,于是警惕而谦逊道“那不过是我才学会制香时一时顽皮之作,竟能为殿下所知,实
元孟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十分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落
燕檀惊得抬头看他,生生抑制住了后退的冲动。
元孟一手轻抚上她的脸,缓缓开口问道“其实,我很庆幸,你是真正的华阳公主。”
当日燕檀自投罗网找上他时,他本不欲声张,计划将她哄骗后留
而安归和安西侯却恰巧出现,令他无法轻易对她动手。
而后他设计了别苑里的刺杀,意欲
那时骨咄从漠北赶来楼兰,想要亲眼见一见燕檀,他却担忧骨咄见赵国的公主仍活
而且,他
他开始游移不定,生出恻隐之心,无法再对她痛下杀手。
那一晚元孟站
元孟不喜欢一个随时会
他并不清楚安归是如何离间他和匈奴,却也知晓自己的王弟虽平时一副悠然无辜的模样,实则心思深沉,极为可怕。
于是他没有再拒绝那个可怕的教派,也从教派的圣女口中得知,真正的华阳公主还活
体,本是他们派去欲取而代之的奸细。
而元孟虽有了新的帮手,但赵国仍不失为好的盟友。既然匈奴出尔反尔,转而支持安归,那么他同样亦可转向赵国。
燕檀若是真正的赵国公主,与她重议和亲之事,会令他对付安归的把握又多一分。况且,她还曾调制出对他那样重要的香露,求娶燕檀于眼下的他而言,是两全其美之策。
元孟琥珀色的眼眸中意味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
如今他尚有耐心慢慢引诱,若是燕檀应允,他便派人将沙漠中尸体是奸细的证据送往赵国,令燕檀的身份重新得以证实,再议和亲;若是她不应允
他就只好以赵国相逼,直到她应允为止。
但愿,他不需要走到那样卑劣的一步。
燕檀仰头看着他,眼睛中倒映出男子温柔缱绻的眼神,瑟瑟
她并不知晓元孟为何会突然对她提起这些。
燕檀本想要
若她是华阳公主,那么暗杀匈奴贵族的罪名便要被按
燕檀下意识地抓紧元孟的衣襟,含糊其辞道“殿下,如同入宫当日那般一样,如今即便我说自己就是华阳,也依旧没有证据。”
元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轻轻拥进怀中。
燕檀周身僵硬,听元孟
元孟闭上了双眼,问道“所以,你愿意嫁予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阿宴和狐狸的互动是有信息量的
你们期待的修罗场和解开误会也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