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淡淡檀香的香气, 和小和尚身上的一样好闻。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被笃地一下合上, 传来门板相互叩击的声音。阳光短暂地撒入屋内, 又很快被关
檀香的味道混着细细的脚步声从门口处走近, 听着衣料互相摩擦带动的声响愈大, 南无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了, 一下一下, 剧烈响动着。
就快要被拿起来了
小和尚走进屋室, 似是没听见空气中细微的声响，拿起桌案上的一串佛珠挂
经文低诵，细瘦的手指摩挲过一颗颗圆润的佛珠，指腹温软, 带着淡淡的体温。
“若多性可销亡，烁迦罗心无动转。”嘴唇微微翕动, 低缓的声音从口中流出, 湛怀念到最后一个字, 指端触到一枚微微
珠子
南无浑身打了个颤，热热软软的指腹从身上摸过去，将她推到手心里，整颗珠子又有点
她从半握的手心里滑出来，远离了热源，找回一条命般松了口气。
还要再等七十三颗，就又能碰到小和尚的手了。
南无是颗小佛珠，名字是自己起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
和小和尚的名字一样，也是两个字。
她满心欢喜，总觉得这样就离小和尚更近一些了。
屋室内，仅有屋外的天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白光洒
长桌案和蒲团就放
她随着小和尚口中念叨的一声声“南无”降到串珠底端，快要触到小和尚僧袍的时候，又听着一声声“南无”缓慢升起，看过长案的桌腿，看过桌腿上细细的雕花
檀香味儿重了些许，似乎是那双手总
南无偷偷瞟了眼小和尚清俊的脸，他的唇角似乎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像是每天
想着，她被拉入手心中之前，飞快地看了一眼桌案。但位置太低了，她只看见燃着的檀香，几枚果子，还有那成人一臂长的明黄色锦盒。
说来，这屋子里的东西她大多都看过，有时候小和尚不念经，会把她挂
唯有那致漂亮的锦盒里长长的一条，她不知道是什么，只经常见小和尚将它取出来摸一摸，或是清理，却从不打开。
门外忽然传过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响了门，“湛怀师兄，佛堂来了几位施主，师父请您去诵经。”
听见这个声音，南无四处乱飞的思绪断了，又要被小和尚摸到的兴奋劲也淡了下来，她知道外面的和尚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种事，南无曾经见过一回，是小和尚将她揣
她们都叫施主，和小和尚一样有身子和四肢，走起路来柔柔弱弱的，说话的声音也软软得很好听，穿着好看的衣服，还经常和人互相搀扶着。要小和尚跪坐
湛怀的指尖轻轻抵
“师兄”门外的小和尚犹豫了一下，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几位施主请的就是您湛怀师兄，我看那几位女施主有些特别呢，您还是去一趟吧。”
湛怀沉默了一阵，将经文合起，口中念三声“南无阿弥陀佛”后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站起身来。
“你且去吧，我随后就到。”
南无仰着头，费力地看小和尚的下巴，心中失落，一颗珠子都凉了下来，没什么神。
今天的香才燃了一半都不到，小和尚就要走了
虽然她是一颗成熟的珠子，已经长大了，每天可以独立一段时间，不需要和小和尚黏
但是今天不一样
小和尚提前走了
而且还是要去看那几个有头
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最多是让自己变得冰冰凉凉的，表达着不满。
和往常一样，南无被放
她做好了数数的准备，却见小和尚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摸了摸长盒子上的花纹，又把她拿了起来，
南无又“蹭”地一下子热起来，第二次忘记数小和尚的脚步。
小和尚袖筒里的感觉和手心里的也不一样，檀香味没有那么重，反而混合着另外一丝清淡的味道，两种味道混合
且袖筒里热热的，她好运地贴
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门前，之前来叫人的小和尚还
“师兄”
南无听见湛怀轻轻叹一口气，“走吧。”
他将左臂袖口一拢，带着身边的小和尚走到佛堂去，待走进屋了，才两手放下，取出腕上的佛珠双手合十，对着师父微微躬身，“师父。”
“湛怀，几位施主想听你讲经，你为她们讲讲吧。”
“是。”湛怀点头，一双眸子似古井般沉静，看向身边站着的几位女客，“几位施主，请这边来。”
他将佛珠重新挂到手腕上，进袖子里，听身后细微的哭泣声头也未回，踏出了佛堂。
南无
和每次小和尚念经的时候摸的感觉不一样
袖筒里，细微的“噼啪”声又响了起来。
大殿菩萨宝相庄严，唇角含笑，垂着眼睛看向下方跪拜的香客。
湛怀领着小和尚将几位施主带到了大殿一角，屋角放着一面红漆大鼓，鼓前的那块青石板中心有些
身边跟着的小和尚一见湛怀往那处去了，立即从旁边取了几个拜垫过来铺
为首一名穿着藕荷色衣裙的女子用帕子轻轻点了点眼角，红肿着眼睛对着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柔声谢道“多谢寂空小师父。”
“施主客气了。”
寂空红了红脸，同样双手合十
他说完对着湛怀点了点头，离开此地，将空间留给他们。
这一处没有佛像，殿墙高高竖起，也并未开个透光的小窗，光线阴暗，靠近的香客不多，连烛火味儿都没有大殿中心那般浓烈，很是清净。
南无
“璟言”
“施主请坐吧，贫僧今日只讲一卷涅槃经，听完后施主便下山吧。”
湛怀
一张脸
他面前的女子便是如此，一双眼睛泛着莹莹水光，仿佛含了千言万语，看了他半晌，终究还是退了一步，被身边侍女搀着
湛怀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经书将佛珠拨动一颗，而后不动了，只其中一颗捏
“大般涅槃经者，盖是法身之玄堂，正觉之实称，众经之渊镜，万流之宗极，其为体也”
小佛珠
太太太久了
怎么还不放手
再不放小佛珠就要裂了
面前的经书翻了不到一页，但加上小和尚的注释，就讲的足够久了。似乎是佛经通灵性点化，湛怀唇角细微地挑了挑，将佛珠拨到下一颗。
“如来性品分四相、四依、邪正”
“经中有妙义，不知师父方才从中悟到了什么，才心生欢喜”
一直默默听着湛怀讲经论的女子忽然开口了，他说那些佛那些道她通通听不懂，也不愿听，但并不妨碍她将全部的心神都放
挺直脊背端平双肩，端一副庄严姿态的人脸上忽然展露出柔和的笑意，她怎能注意不到
小佛珠“啪”一声，
那个叫施主说的，她也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