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天色将明,山彦刚刚回府。
据上次世子让他再去查那姑娘已经过了几日,他本以为又像从前一样,查不出什么与郡主契合的东西。
山彦从前也见过几次小郡主,并不觉着上次那姑娘同之前那些有何不同,都只是有些像罢了。
可细细一查,竟
这时间点同九年前小郡主走丢恰好对上。
山彦将一切禀告给云至后,便是一长串的静寂。
云至半晌才脱了力般挥了挥手让山彦退下。
从前没有线索时他拼了命般去找,现下终于有了点进展,却开始有些迷茫。
若李清便是从小走丢的阿归,她已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记得,更遑论是他这个义兄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失忆,已经分离了这么些年,五岁之前的事情她又能记得多少呢。
他该如何去同她相认,告诉她她是云国的小郡主。
当初便是因着王府势头过于强势,已经威胁到了皇威,才被强行揪了过错,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王爷被捕入狱,不久便被斩首示众。
王妃也日日忧思最终成疾,不堪痛苦上吊而亡。
现如今,她虽不如
再告知她亲生父母已经双双身亡,似是有些残忍,也没什么必要。
云至眉头紧锁,头一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或许他的本意,只是想要知道阿归还好好活着。
那些仇恨,不该担
这一日,李清很早便被叫起来拾,天还未亮便和府中一众人等一同等
今日,是李兴昌回府的日子。
王氏站
清站
她脸上
是显而易见的期许,满是身为一个妻子对许久不曾归家丈夫的想念。
李清倒是并不想念父亲,她甚至巴不得他
可这愿想总归没有实现。
王氏一见着人便扑过去哭了起来,梅姨娘和柳姨娘也凑到前头,李清低垂着脑袋,听李兴昌时而不轻不重地宽慰王氏,时而问上李清婳几句家常话,怀里还抱着那小儿子,极有耐心地逗着,一片喜气洋洋阖家欢乐的模样。
仿佛局外人除了那些丫鬟婆子,便只有她一人。
直至大家伙儿都入了府,小厮将成箱成箱的布匹珠宝搬了进去,府中一阵子的乱才稍稍平静下来。
可李清一颗心始终提着,
李府的书房装得十分奢靡,架子上摆了不少书籍,却皆是崭崭新新,一看便是经常被打扫,却从未被翻。
李兴昌靠坐
也极有压迫感。
李清小手
“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李兴昌摆弄着桌案上的毛笔,这语气其实算不得多坏,但李清心里还是实打实地突突跳了下。
慌乱道“谢公子,谢公子他,不喜欢清。”
不喜欢
李兴昌微微抬眼瞧她,别的不说,若是她有心接近,光是这张脸他就不信谢知恒那花花公子真能不感兴趣。
他腆下老脸去托人叫她上那学堂,为的便是叫她靠着那些个同窗去结识谢家公子,到头来,她来句人家不喜欢她
手中的毛笔“啪”一下被按
李清浑身紧绷,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李兴昌从不打她骂她,可总是态度冷漠,一言一行都能让她紧张得手心出汗。
“是他不喜欢,还是你不想”
他语气淡淡,却带着极为浓重的质问,李清瞬时如坠冰窟。
只几个字,便一针见血。

知恒不喜欢,李清也确实不想。若是从前她或许还能不管自己的心意,听从父亲的话去同随便哪个人牵扯,为自己也为李家谋个所谓的好前程。
可现如今有了谭思齐,就是再怎么不想做妾,李清也没法子去想旁人了。
一想别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谭思齐一脸委屈地说她对他一点都不好的样子,前几日还被逼着说了最喜欢他,若是再同别人有什么牵扯,她总觉着对不起他。
此刻李清手心里已然出了汗,她咬了咬牙,强忍住颤音道“清,不想。”
这是她第一次同李兴昌唱反调,李兴昌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他声音冷硬下来,颇有些骇人,“你以为,这事儿由得你喜不喜欢”
李清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可她满腹的委屈,竟压过了心头的惧意。
眼泪几乎一瞬间便要夺眶而出,她使劲吞咽了下,勉强憋住没让泪留下来。
“可是”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话都说得歪歪扭扭,不成调,“清也是您的女儿啊”
说完这句,却是再也憋不住,眼泪决了堤一般啪啪往下掉,她浑身颤抖,止都止不住。
李清始终都不明白,血肉相连的亲人,如何能做到这般狠心。
十几年来冷漠相对,不曾分给她一丝温存。
若是没有同李清婳的对比,她或许就当父亲本就是这般性子,可事实上,他好似只对自己这般。
连李清婳他都比不得,柳姨娘生的小弟弟她便更不能比了。
若是父亲厌恶母亲,那李清也能为他待自己这般态度找个由头。可他们二人也只是见不到张妈妈口中所说的昔日爱意,相敬如宾却还是有的。

可明明,她也是他的女儿啊
见她这副样子,李兴昌只觉心里烦乱又讽刺。
对这个女儿,他扪心自问,已经仁至义。
供她吃香的喝辣的,平平安安长到那么大,若不是她同自己的女儿极为相像,若不是他为了抚慰王氏将她带回府中,她九年前早
或是被卖到烟花柳巷,堕

可如今到了她做出点回报来的时候,她给他来了句什么
不喜欢
那他岂不是真金白银养了个废物,做了一辈子生意,还从未做过这般赔钱的买卖。
李兴昌一双吊梢眼眯了眯,“你还知道你是我女儿既然好姻缘不要,那日后便听我安排,也别跟你母亲说我不想着你。”
李清回到房里眼眶都还是红的,阿舟虽不知
这会儿王氏估摸着正同李兴昌说话,也自是顾不上她。
李清趴
想到现
至于父亲方才说的听他安排,她既已经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最坏的境况不过是被赶出府罢了。
到时候她便将弄话本子的本金留下,带着自个儿挣的银子去随便哪里开个茶馆,若她能不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搁到从前李清身上,她是想都不敢想一下的。
可现下却莫名有了底气,也不知是因为有银钱傍身还是因着旁的。
甚至,李清心中很是清楚,若是谭思齐想要纳她,那她的婚事,便绝无可能再落到别人头上。
可这会子这般想,难免有些无耻。
李清现下对谭思齐确实可以说是喜欢,可她没被人这般热烈地爱过,便总免不得胡思乱想。
怕这份爱来得快,消失得也会这般快。
父亲的爱她从未得到,却还总是因父亲伤心难过。若是同谭思齐
可谭思齐当下待她的好,她好像已经开始留恋了。
若美好的东西终将失去,何不
这念头
翻了个身,她突然想起,上回他向她讨要的荷包
还未给他。
这回不像给谢今安做时那般细致,她只用了一天便草草做完了。
过程潦草,做出来的成果也甚是潦草。
一块鸦青色的布料,做成了荷包样式,因着她不好意思将自个儿的名字绣得太过张扬,便只

她本来就懒得很,做的时候便满是不耐烦,这会儿看着这不像话的荷包,李清倒突然觉着自个儿好像有些过分。
一看便是没用过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来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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