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大人。”一位礼部的六品主事向她挥了挥手。
典林正
“下官拜见曹大人。”
“不必多礼。”这位上官经过这些日子与典林的相处, 实
“典大人, 你将这份明日选秀的章程送去给贵妃娘娘过目一下。”
典林是女子, 行走后宫比他们方便许多。
“是,大人。”
贵妃翻着章程,时不时抬眼打量一眼恭敬的站
这就是传闻中的女状元
“典大人。”贵妃抿了口茶, 美目低垂,唯一
遗憾的是眼角的细纹。再美的美人,做了两个快要成婚的孩子的娘时, 也难挡时间的残忍。
“陛下登基至今, 一共也才选过四次妃。可没有一次比这份章程做得更妥帖的了。典大人不愧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果真是有大才”
“娘娘谬赞, 臣受之有愧, 这选秀上到大事是礼部大人们的劳心, 下到小事是工匠宫人们的劳力, 臣只做了分内之事。”
听声音倒是稚嫩。也是,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书的厉害便了不得, 哪里再有人情老练的本事
年纪小好,容易拉拢。
贵妃挂起笑容“你也是个女子, 还隔着帘子与本宫说话做什么快进来让本宫看一看, 是什么样儿的姑娘给咱们女子挣了这口天大的气”
“是。”
宫人掀开帘子,典林微微垂眸,看着铺
她不能打量贵妃,贵妃却可以打量她。
许是年纪小,这张脸说是男孩儿也行,说是女孩儿也不错,倒是眉宇之间的这份刚毅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容易误会。
贵妃起身上前几步,这才
这
贵妃一时感到莫名的别扭。
贵妃很快忽略掉这小小的不适,正要牵起典林的手以示亲近,便看到一双粗糙的大手。
贵妃有一双柔荑,就是现
后宫的女人们,除去那些犯了错罚去干粗活的贱婢,哪怕是打扫宫女的手,都像葱段儿似的白嫩。贵妃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双手。
粗糙,能隐约看到伤疤,跟白嫩二字沾不上一点儿边,唯一的优点便是还算得上修长。
典林任由贵妃打量,感觉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细细微微抖了一下。这座皇宫中她最不喜欢的地方便是后宫,最不想接触的人便是宫妃们。
贵妃又坐回榻上,不过一个女官而已,实
“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是,臣告退。”
宫人们向来看主子心意做事,这位典大人既然没得主子欢心,她们也失了几分客气。
小宫女的年纪不大,但看穿衣打扮便知道
典林不以为意,正要出合延宫的宫门,便迎面遇上了夏芸。
夏芸见典林脚步一顿,却没有之前那样的针锋相对,只是冷着一张脸与她擦肩而过。
典林侧身让路,作揖全礼后,才抬腿离去。
“大人留步”侍女提裙追的小跑过来,心道这位女官走起来真是大步流星。
“大人,公主殿下邀您一聚。”
典林认出她是刚刚
“大人。”侍女拉住典林的袖子“殿下说,事关孙秀女。”
典林瞳孔一缩,夏芸莫非要把对她的气撒到孙小娘身上去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了。”
夏芸望着窗外的池塘
“殿下,典大人求见。”
夏芸漫不经心“嗯,让她进来。”
“臣参见公主殿下。”典林语气生硬。
夏芸嗤笑“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沉不住气,看来这孙小娘还真对你这么重要。”
典林冷着一张脸。
“你摆出这副样子还挺像他的。”夏芸看着典林脸上一闪而过的迷惑,心中一痛。看来这拒人千里的
样子,王稷是从没
“殿下有话但说无妨。”典林没兴趣和夏芸打太极。
“呵,典大人这幅如临大敌的表情还真有趣。怎么怕我对孙小娘做什么本宫若真打算做些什么,那典大人能拿什么来换呢”
典林抿唇,显出几分强硬。
“殿下不必试探,臣自当为力所能及之事。”
夏芸轻笑一声,挥手示意侍女们都出去。
房间内只剩二人。
“母妃有意让孙小娘做安王妃。”
夏芸轻飘飘的一句话,第一次让典林的沉稳冷静
“典大人神通广大,自然是能够护住你的好姐妹的幸福吧”夏芸心中有些痛快。
典林敛眼中情绪,刚刚一瞬间的惊讶很快便被她压下去。
夏芸这寥寥几个字,其背后含义复杂非常。
典林一直都清楚,太子背后的文臣党派主要是寒门派系,他们认为嫡长是大统是天命,何况太子十分正派,严以律己,最是他们心中期待的储君模样。
可他们满意太子没有母族背景的同时,又舍不得放弃太子身边的位置。
安王有能力有背景还深得皇帝喜爱,太子靠着嫡长的身份能走到最后吗这都要看朝臣们是否支持他。
所以太子的婚事会被朝臣觊觎是不可避免的。
可安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祖制本就不许外戚坐大,贵妃出身勋贵之家的裴家,再娶个家族富贵的王妃,寒门派系仅凭这一条就可以把安王卡得死死的,让他与龙椅永远无缘。
可是这群秀女中,除了孙小娘,其他秀女皆有背后势力,这样的女子做正妃压
只有孙小娘
夏芸想了整夜,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她昨日听贵妃那番话心中感觉不妥。
原来,母妃是想着哥哥能坐上太子之位。所以,表姐不能有正妃之名,却要有正妃之实。
就像她的母妃,而孙小娘最好就像太子早逝的平民母后那样,出身低微,死了都没人关心。
典林几乎瞬间便领悟其中种种,原来算计孙小娘的另有其人,而夏芸竟然是来提醒她的。
典林一时对夏芸的好心感到难以置信“殿下为何要告诉微臣呢”
夏芸嘲讽“典大人不会以为本宫对你和你那个贱平民姐妹有什么怜悯之心吧你们也配”
她不是不为亲哥哥能做太子而动心的,到时候她就是真正的长公主,夏菌再怎么样也压不过她这个与太子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甚至她想嫁给王稷也不过是和哥哥撒撒娇就能做到的事。
可是
可是,她知道,哥哥不愿意。
她骄横跋扈,她肆意妄为,可她不是没有心,不是自私自利到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伤害牺牲自己最亲的人的白眼狼。
安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夏芸最清楚。
旁人幸不幸福她不
那个善良的大笨蛋一定会自责到死的
“本宫无法忍受孙小娘这样粗鄙的女人嫁给安王。”
夏芸忍住眼泪,抬起下巴冷嘲热讽。
“你们最好有点自知之明,离安王远一点哼”夏芸眯起眼睛“你
典林见夏芸慌乱到口不择言,突然从自己的关心则乱中脱离出来。
自从马跃雪死后,她对孙小娘简直担心的过了头。夏芸这样随意一激,她就乖乖上钩。
这样绝不行
典林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掌握主动
夏芸竟然愿意求到她头上,可见心中焦虑不输于她。这个时候的夏芸,最容易被探探口风。
“殿下,臣不过是个小小潜学生,连品阶都没有。何况明日便是选秀,臣便是性命不要,也回天无力”
夏芸急躁“那要如何是好你不是聪明吗快想个办法来”
典林摊手“臣是没什么办法,不过事关安王殿下,不如让安王殿下解决好了。”
“不行”夏芸警告“你若是敢说出去,本宫便治你个挑拨皇家亲情的罪名”
安王本就和贵妃大吵了一架,再来这么一出,母子关系估计都岌岌可危。
典林的试探得到夏芸这般反应,心想,看来安王八成是不愿意的。
安王此人她看不大透,昨日
想要解决此事,安王本人的态度非常重要。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夏芸见她不说话,气急道“什么状元这么笨”
典林心平气和“殿下可清楚这选秀的流程”
夏芸无知的理直气壮“本宫到哪里知道去”
典林笑笑“最初各地送来的女子共五千人,经过层层筛选后,只有三百人有资格进入内宫学习。明日经过当场考校后,只有五十人受封。
谁为太子妃,谁为安王正妃,谁能进入后宫成为宫妃,则由皇后选定。如今中宫空缺,由贵妃娘娘代掌职权。”
“也就是说,全凭我母妃一人做主”
“是”
夏芸塌下肩膀“那岂不是”
“也不是。”
典林自己动手到了杯茶“殿下以为事关孙小娘,臣必定竭全力。殿下所想不错,可却高估了臣的本事了。”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没用了”夏芸烦躁摆手。
典林笑笑“臣人微言轻,但殿下乃千金之躯,定能成臣无能为力之事。臣有一计,需殿下去做。”
“本宫”夏芸也不傻“典林,玩儿借刀杀人玩儿到本宫头上”
“谁借谁刀暂且不论,这选秀说来还是殿下的家事,于公您是大周公主,于私是您的哥哥们娶妻。为何殿下舍近求远来找臣,而非自己想想办法呢”
“因为因为我”夏芸迷茫的眨了眨眼。
“因为殿下您,”典林目光灼灼的看着夏芸“胆怯了。”
“您害怕贵妃娘娘
所以您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烂摊子甩给别人来解决。您的脑袋瓜终于动了动,但是很可惜,不是为了想办法解决问题,而是想了个愿意给您解决问题的人,就是紧张孙小娘的微臣。
可臣有没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您根本不
竟您已经力了,问心无愧了。我做不到和您有什么关系呢是我无能罢了。”
典林说得轻声细语,却一字一句的敲打
夏芸张着嘴一句话也答不出,不知什么时候,典林已经双臂撑着桌子倾斜着上身压到她面前。
“放肆”二字梗
“殿下,您还记得您是大周公主吗家事国事,匹夫尚有责任,您却半点儿不想承担吗”
“我”夏芸狼狈的移开眼,塌下肩膀,终于妥协。
“你说吧,要我如何”
孙小娘起了个大早。
莲蓉见这样的美人,也忍不住小声哄着“天色还早,姑娘再睡一会儿吧”
孙小娘嘿嘿嘿“我激动的睡不着。”
莲蓉捂嘴笑。
莲蓉是太子特地安排过来照顾孙小娘起居的,若非太子这样护着,孙小娘能
孙小娘嘴里哼着歌,看着铜镜中笑得傻兮兮的自己,开心的不得了。
“等会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偷着乐一会儿。”
莲蓉无奈摇摇头,将昨晚备好的秀女服拿上来,一边给孙小娘更衣,一边又把流程给她念叨了一遍。
结果口口声声睡不着的孙小娘开始小鸡啄米的点头。
“姑娘,姑娘醒一醒,要出
外面已有内官等待,秀女们陆陆续续的出了门。即便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挡不住各位秀女们费劲了心思,各个打扮得鲜亮。
可这一院子的花,
见多了美人的内官们都瞪大了眼睛,停了几瞬呼
吸。
真漂亮啊
这两年来太子对孙小娘的情有独钟
反正还有一个更为俊朗好脾气的安王。
可今日有些不同。
孙小娘不动声色的将几束目光入眼底。
有人
正骄傲着,就有人上赶着为她解答。
一个秀女站
孙小娘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笑意盈盈的婷婷而立。
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将那秀女气了个够呛,她忍
不住继续酸“赵秀女的母亲可是谷家本家的姑娘,被封为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真以为只被殿下喜欢便能当太子妃”
孙小娘斜了她一眼“看你这么兴奋,我还以为被钉
“你”
“切勿喧哗”内官听到响动回头警告。
“是。”众秀女齐声回答。
到警告,那秀女憋了一会儿,趁无人注意,小声嘟囔“听闻文阁老已经向太子殿下谏言,要赵秀女做正妃了,太子再喜欢你,最多不过是个侧妃罢了,也就是个妾。”
孙小娘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三百位秀女穿过花园,停
最早来到这里的除了宫人们便是礼部负责这次选秀的官员了,典林也
典林站
的人影。朝阳将影子拉的老长,典林被晃得眯起眼睛,终于看到从桥上露出了个
待秀女到齐,各宫娘娘们才姗姗来迟,最后只差正中间的位置还空着。
皇帝的后妃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就是子嗣不丰。加上夏菌一共二子二女,贵妃一人就生了俩。
这没有子女做倚仗的宫妃,哪怕有皇帝的恩宠,依旧
这一打眼过去,哪怕有三百人,所有的目光也都聚集
真是位美人
孙小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别人的眼,正朝着典林挤眉弄眼。典林瞪她一眼才老实。
如今正是夏天,过了清晨的凉后,空气渐渐燥热。连坐着娘娘们都坐不住动了动腰,更别说下面站着的秀女们了。
有些妆浓的秀女已经被汗花了脸。
仪容不整,受封无望。
娘娘们暗暗叹息,这就是贵妃使得下马威是不是太早了些。
“贵妃娘娘到”
随着内官的长声,贵妃容雍华贵的出现
“臣妾拜见贵妃娘娘。”
“民女拜见贵妃娘娘。”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拜倒一片,皆是恭迎之声。
贵妃勾起笑容,施施然走到主位上坐下“都起来吧。”
“是。”
贵妃来迟了,可没人敢问她,她也根本不需要解释。
“开始吧”
官员们听到贵妃这轻飘飘的命令,松了口气,时辰再误下去可是要出岔子的,到时候只会是礼部的错
。
三百秀女入了座,今天一整日,她们除了要被考校仪容言行,还要考上下六学。
大周以学为贵,哪怕是出自平民,不会写算不懂律法也是绝无可能受封的。怎么能让没有才学的女子做皇族的母亲
孙小娘再不学无术,好歹也
秀女们刚要动笔,贵妃皱了皱眉。
“怎么有些秀女花了妆”
“回禀娘娘,天干物燥,流汗至此。”
贵妃嗤笑一声“身为秀女,竟然连天气炎热都考虑不到,为了争奇斗艳涂脂抹粉。这些人不必再写了,退下吧”
“是。”
虽然谁都看得出贵妃是存心的,可她所言有理有据,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
当场好些秀女哭出了声,两年努力只因今日打扮
的漂亮些就付之东流,还有人不断哀求“娘娘娘娘再给民女一次机会吧”
贵妃被吵得心烦,挥手“拉下去”
“是”
宫人们涌入场内,一时间鸡飞狗跳。
刚刚与孙小娘拌嘴的秀女也
“孙秀女孙秀女救救我吧”
听到孙秀女这三个字,宫人们一时停了手。
谁不知道太子早就意许一位孙秀女,听说美若天仙。今日一看便知,就是这位姑娘。
说不定就是这位今日能被封为太子妃,他们谁敢得罪
孙小娘看着被扯得皱皱巴巴的袖子,再看看刚刚还对她面露嘲讽的脸现
“贵妃娘娘的命令,我一个秀女,如何救你”
宫人们听懂了,不再客气,直接把那秀女架起来拖走。
“孙小娘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你绝不会称心如意的”
宫人们被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可那句破口大骂依旧让不少人听了个清楚。
“孙小娘”
各宫娘娘们嘴上念叨。
“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怕不是这孙小娘害了哪个才被这样骂若是如此,这般品行是断不可受封的。”一位宫妃对贵妃情真意切的说。
贵妃听闻,撇了她一眼。年纪轻轻,容貌秀美,是宫中近来最受宠的。
话说得好听,可小心思也真是半点儿
这后宫谁不知道孙小娘是谁谁不知道孙小娘长了一张好脸
这位是感到威胁了,害怕了。
贵妃平日里看着她仗着年轻围
“一个
有什么可信的”
闹剧过后,香也差不多快点完了。
被这么一吓,原本准备的不错的秀女们都没写多少。
“停笔”
孙小娘看着自己写得满满的卷子,感觉十分梦幻,自己竟然也有
“典大人请。”
两百多份的卷子交给典林,状元这种程度的卷子简直小菜一碟。
典林两眼一张的扫过去,卷子翻得飞快,与她工作多日的同僚和宫人们已经习惯了她的效率,可没见过她的其余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那便是典状元真是名不虚传”
贵妃是顺眼的越看越顺眼,碍眼的越看越碍眼。
她看典林就很碍眼。
“典大人。”
典林闻声停了手上动作。
“贵妃娘娘再叫你。”曹大人小声提醒她。
“请娘娘吩咐。”
贵妃轻笑,眼里几分冷“典大人虽然学高八斗,也不能如此轻漫吧选秀
典林施礼“微臣惶恐,臣虽位卑,力也不过做微末之事,可绝不敢因此有任何怠慢。”
“这么说是本宫污蔑了你大人刚刚那样随意的翻卷子,
典林觉得贵妃就是
莫非是她与夏芸之间的事被贵妃知道了
典林沉着道“回禀娘娘,臣翻得虽快,但是好是坏已经看
“是吗那真是本宫孤落寡闻了,没有见识过典大人这样的奇才。既然典大人说你已经记
贵妃此话一出,
这分明就是
典林看了看站
可谁让她是女子呢是所有官员都乐意见她倒霉的女官呢
贵妃针对她,也不会让其他官员心中升起物伤其类的感觉,因为他们对她没有感同身受。
贵妃深知这点,才有恃无恐。
贵妃戏谑的看着人群中孤立无援的典林。
女状元
不过如此罢了
典林突然明白了贵妃对她的恶意。
男人刁难她,因为她的出现是威胁,是狠狠打
可贵妃刁难她,是因为她和贵妃所见过的女子们
比起来全然不同,她的不一样让她成了大周第一女状元,让她
哪怕她作为臣子对贵妃俯首,贵妃依旧觉得不够,她必须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典林这个女状元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可以被她随意拿捏的可怜虫,心里才舒服。
典林这一路走来,为难她嫉妒她的女子不少。夏芸为难她,是女孩儿拈酸吃醋,不涉及旁的,所以夏芸伤她
可没有一份恶意是像贵妃这样的。她容不得看不惯,想要控制奴役的,是女状元,是女官,是所有活
如果贵妃的高高
脊梁来维持
那么,恕她难以从命
典林抬起头,面容整肃,目光如束,挺直的身板虽然清瘦,却能扛起家国天下。
朗朗之声,震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