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从阿满居住的集秀轩转回来,天色已晚,秦铮也带着昀哥儿练完功转回来了,正
几个丫头
林嬷嬷虽然不是秦铮的奶娘,不及陈嬷嬷亲近,却也是从秦铮小时就
邱晨微微一笑,走进去,林嬷嬷已经伺候着秦铮穿好了睡衣。邱晨笑道“劳动嬷嬷了。”
“伺候侯爷夫人是我的本分的,当不得夫人这话。”林嬷嬷笑着曲曲膝行了一礼,将手中的布巾子递到邱晨手里,垂着手含笑退了出去。
“满儿还好吧跟她说不必伤怀,过完年,把茗薇接回来就是了。”秦铮走出净房,
邱晨抬眼透过镜子嗔了丈夫一眼,好笑道“平常还好,如今宜萱怀着身子,正要茗薇
秦铮对这些不了解,但听着妻子说的有理,也就点头应允着“那就多带满儿出门子会客,也好结交些年纪相仿的姐妹,省的女儿孤单。”
邱晨之前一直想着板板满儿的性格,却并没有付诸行动。如今听秦铮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心动。若是多带满儿出门做客,跟那些同龄的小姑娘们相处的多了,自然而然地性子也柔顺些,与人交接相处上也长进些。心中计议定了,邱晨也就立刻有了个实施计划,临近年节,勋贵圈子里往来应酬交接频繁,正好带女儿出去历练历练。
两个人说着话,邱晨一缕一缕挑着秦铮的头
嘴角挑起一丝笑谑,邱晨握着象牙雕海石榴梳子,如同拿着折扇的纨绔,挑着秦铮的下颌,笑嘻嘻语带轻浮道“美人儿,给爷笑一个”
秦铮脸色平静无波,黑湛湛地目光看进邱晨的眼睛,明明没怎么样,却让邱晨下意识地觉得心中
说着,转身就走,却终究动作慢了一步,天地瞬间倒置,人已经被凌空托起,秦铮抱着她大踏步走向层层绣帷锦帐中
第二天一早,邱晨缓缓睁开眼睛,垂眼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肩膀,只能
昨夜里调戏人不成,反被欺负压榨了大半夜连后来要水清洗都是
一声轻笑,仍旧带了一丝丝低哑睡意的愉悦男声传进邱晨的耳朵“醒了还要不要我再给你笑一个”
邱晨脸颊倏地一热,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又觉得自己太萎,有什么好怕的这个男人如此这般,欺负完人嘴上还不饶人,实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十年,你且看他
哼,邱晨闭上眼睛扭转头,来个充耳不闻,置之不理。某个没脸没皮的人却
这货疯了没不是天天板着脸装冰块么
“你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邱晨怒气冲冲地回头喝问一声,完了还恨恨地剜了那个笑嘻嘻的坏蛋一眼,很郁卒地转回头,闭上眼睛装睡。
殊不知这种张牙舞爪、声色俱厉的样子看
“呼”邱晨吐出一口气,很是无奈地揉揉眉头,转回身来,窝进男人的胸膛,然后,一只手伸下去,捏住男人腰间一丁点肉狠狠地拧了一把。
“唔”秦铮脸色一僵,身体倏然绷紧。
“哼”邱晨恼怒地哼了一声,身体放松下来的同时,重新窝进男人的怀里,慵懒道“我起不来了”
“哦,那你就歇着,我打
裹着被子扯过自己的衣裳穿了,邱晨也很快就将被子甩回来,乱七八糟盖
等进了净房沐浴更衣,看到浴桶中的药汤,还有陈嬷嬷和林嬷嬷暧昧的笑容,自觉脸皮可及城墙的邱晨仍旧忍不住红了脸。
泡
“夫人要不要叫个人来按捏一番”林嬷嬷
“不,不用了,”邱晨有些心虚地立刻否决,之后又解释道,“二姑奶奶今儿要告辞回长清,时辰不早了,过了再说吧”
“那就到送二姑奶奶走了之后吧”林嬷嬷再次建议。
这个时代的人行闺房之事,很多并不遣退伺候的人,那些丫头婆子们就
陈嬷嬷和林嬷嬷是什么人啊,哪怕不
邱晨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即起身穿衣,匆匆梳头整理好衣裳,已经到了卯时末刻。她也顾不及吃早饭,叫了暖轿一路去了紫藤轩。
宜萱和茗薇母女都已经拾妥当,就连致贤致德两兄弟也早早起床,准备给母亲和姐姐送行。
看到邱晨进来,宜萱连忙起身迎着,见礼道“这么冷的天大嫂还跑这一趟,应该是我带薇儿过去跟大哥大嫂辞行才对”
邱晨伸手扶住她,又扶起随后行礼的茗薇,顺势看了看母女二人身上的衣裳,都穿了柔软暖和的丝绵衣裤,又裹了大毛斗篷,旁边丫头婆子们也备好了手筒子、手炉诸般取暖之物,也就略略放了心。
“今儿才三十,还没进腊月,不着急,你们路上不要贪快急着赶路,慢慢走,太快了颠簸,你这会儿经不住”到底嘱咐叮嘱了一番,邱晨又道,“府里备的青帷马车,里头添了牛皮和毛毡,你们上车应该冷不着,下车的时候就要小心着些,别吹了风”
不管怎样,终有一别。
邱晨送了宜萱和茗薇母女到二门内,看着母女俩上了马车,又亲自上车查看了一番,确定马车内部布置的妥当也温暖舒适,这才下车。秦铮带了孩子们亲自送宜萱母女出城。
这会儿上前一步,扶住邱晨下车,一边低声道“你放心吧,有秦孝和秦礼带人护送二妹妹,必定妥当的。”
邱晨又回头交待青杏,这一回,青杏代表邱晨送宜萱回长清。
“路上万事要以二姑奶奶的身子为重”
“是,奴婢记下了,夫人管放心吧”
眼看着十几辆车队缓缓启动,秦铮带着阿福、致贤致德,乃至俊言俊章俊礼哥几个,都骑了马等
看宜萱住下就不愿意回去的样子,真是对那个翟家大公子没什么念想了,可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社会最重的名节,她却只能
宜萱
唉,罢了,罢了,宜萱是这个时代出生长大的人,思想观念与她不同。之前不接受那个妾,却也不止一次给翟大公子安排通房。就如这个时代普遍的认知一样,
邱晨摇摇头,拼去心中种种思绪,顺着陈嬷嬷和林嬷嬷的意思转回头,从汪嬷嬷怀里接过红着眼的昀哥儿。
看着爹爹和哥哥表哥都骑了马去送行,就连姐姐也上了车跟了去只有他一个被留下来,小东西很不乐意,虽然强撑着没哭,却红着眼嘟着嘴巴,一脸的我很烦
“昀儿是不是不乐意啊”邱晨明知故问,也不等小东西回答,就叹息着道,“你爹爹、你哥哥和表哥们都护送你姑姑去了,家里就剩娘亲和三个小不点儿,都没人护卫娘亲”
昀哥儿明显被转移了注意力,张张嘴,终于回过劲儿来,主动搂住邱晨的脖子,很是大男儿气概道“娘亲,昀儿保护你,保护弟弟妹妹”
送走宜萱母女,时间也随即滑进腊月,也很快迎来了腊月第一个节日腊八
到了腊八,学堂、私塾好些就放假,准备过年了。俊言俊章俊礼也放了假。
俊文俊书外出游学是赶不回来过年的,俊言俊章和俊礼就跟了杨树猛一起回安阳过年
继送走宜萱母女之后,邱晨又张罗着忙乎了好几日,也终于
学堂里放了假,致贤致德也被通州的翟家来人接了回去。和箴自然也不过来了。往日里,天天热热闹闹,每顿饭都要开两桌的靖北侯府一下子冷清安静了不少。
年节应酬往来,都有例可循,府里的人也都是使熟了的老人了,个人秉性能力也都很熟悉了,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邱晨将一应活计都放下去,只拢总管着,倒也比往年轻松了些。
衬着阿福阿满放了假,邱晨把昀哥儿交给阿福带着,小东西最崇拜的人除了爹爹就是大哥了,这会儿能跟
邱晨则将阿满拘
若是明着拘着这丫头来管理庶务,阿满即使不敢明着反对,也必定会暗暗消极抵触的。换成让她帮忙算账,为母亲分忧解难,小丫头却自觉很受重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从腊月初九这一天开始,每日吃过早饭,邱晨去松风院理事时,旁边的位置上就多了一个小账房。
看着娘亲挺直着腰身,端正坐
坐
若是简单的数字加减也还罢了,毕竟母亲做过生意,开过作坊,过药材,算账上熟练些也算正常。可乘除算法,又是那么烦躁众多的数字别说没上过学的人,就是学了七八年算术,自诩计算能力极高的阿满也远远不及。这就难免让人惊讶了
她的娘亲可是没上过一天学的
她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娘亲还经常又不认识的字,要询问二叔,写字也是做生意之后,一点点练起来的难道,娘亲天赋异禀
由这个问题,阿满又不由联想到,爹爹还
若是不知道,娘亲以后万一知道了,该何去何从
若是知道阿满有些不敢想,也实
或者,是爹爹变了心,抛弃了她们母子三个不认她们母子
应该是了
对母亲的信任和依赖,让阿满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只有这样的判断,也才能解释,二叔知道爹爹活着,却没有阻止娘亲改嫁
“满儿,刚刚忠实家的报的帐你可算出来了满儿”邱晨的呼唤将阿满从纷繁的思绪中叫醒。
她蓦地一惊,连忙答应着,“是”
低头看着算盘上,却还是之前一个婆子报的账目,一时不由愣住。
刚刚出了神,根本没听到忠实家的报了什么账目,这会儿也根本无从算起。
“你这孩子这会儿管事们都忙得很,外头还有小二十个等着领牌子办事的,可拖延不得,你可不能再分心”邱晨含笑教育了两句,又转回头去吩咐忠实家的,“你再报一遍,慢一些,大小姐刚刚没听清。”
阿满不敢再分心,专心听着婆子报账的一个个数字,手指飞快地拨动着算盘上的珠子,熟练地算着账目,忠实家的话音落下,她也将结果报了出来“一共是两套甜白瓷,两套釉里红”
“哎哟,大小姐这记性可真好,竟是一个字都不差”忠实家的立刻赞了一句。屋子里其他婆子丫头也跟着附和。
邱晨笑笑,瞥了阿满一眼,很是与有荣焉,也跟着表扬了一句“嗯,不错”
又道,“接下来,你跟承影两人同时核算,应对无误,就可以
因为邱晨早有准备,又有陈嬷嬷、林嬷嬷等得力助手相帮,年节事务倒也不是太繁累。不过是之前大半个时辰的回事时间延长了一倍,最多两个时辰就处理完了。但,仅仅这些却远远不够。
上午是处理府中各项待办的事务,吃过中饭,邱晨就带着阿满验看各处采买回来的物事;针线上做出来的衣裳、手帕、鞋帽诸般;还有为祭祀准备的各种器具、用品这些事就没有准头了,有的不过看一眼就好;有的却要细细检查,不合适的不满意的还要细细斟酌了,再重新吩咐了去
如此,阿满竟也没有反对,没有偷溜掉或者怎样,安安静静,极为顺从
第一天,邱晨尚以为阿满是新鲜劲儿没过;
第二天,邱晨还觉得阿满是
等到了第三天,第四天,阿满仍旧没有生出什么事来,没有抱怨,没有撒娇耍赖找理由不干邱晨终于可以确定,这孩子不对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