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到了后半程,空气中也没了鞭炮烟火声,漆黑的夜空恍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伸手不见五指。
梅花林里,灼灼梅花漫天飞舞,与之相伴的是凌厉的兵刃相向声。
长剑削过,枝头颤颤巍巍地扬开数瓣花瓣,缤纷一地。
清浅的花香中还伴着少许醉人的酒香,仔细看,便能
傅朝提着灯笼站
殿下和薄爷起先只是叫他热几壶酒,说要对饮,但饮着饮着,又让他拿来佩剑,说要对武。他想当然地觉得二人是酒后兴之所至,想要比试一番,是以没有多想,便帮人把剑呈了上去。
谁想两人提了剑就像见了面的仇人,分外眼红。出手即杀招,层层逼近,丝毫不给人以喘息空间,攻速之快,只余残影。
半个时辰过去了,梅林里长剑相击的清脆声响依然没停下,火光电石间,还能瞥见兵器摩挲出的细弱火花。
满地梅花被他们卷的如同下了一场梅花雨,几欲乱眼。
傅朝几次想上前劝架,但二人招式密密麻麻,毫无招架空间,倘若冒然插足,稍有不慎还会害得三方都受伤不浅,只能站边上干着急。
姜九黎和薄易的武艺皆为世间数一数二。两人从小比到大,虽说中间有薄易去边境历练空缺的几年,但他们
这样的两人,或许从小就注定了他们更适合相辅相佐的角色。
一意以扛之,只会落得两败俱伤,平白陨落两位旷世惊才。
傅朝眼看着两人身上零散挂了,即便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体力不支,也依然不要命似的朝对方攻去,心中那叫做个焦急。
这二位祖宗到底哪来的别扭,除夕夜的不好好休息要置那么大的气。莫不是觉得明儿大年初一顶着一脸伤的去拜年接见客人很光。
再说了薄爷过几日便要领兵出征,两人明知这点,还如此手下不留情,到底犯的哪门子糊涂。
傅朝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踱来踱去。
到头来跺了跺脚,还是决定跑去把
姑娘找来。
薄爷那儿不清楚,但殿下这儿,姑娘说的话应当是管用的。
一炷香后,梅林外响起窸窣跑动的脚步声。
薄易几乎是
姜九黎的剑梢没能止住,竭力一转,方堪堪与他眉心命门交错开。
长剑势头直指,顺着惯性从掌间脱离,最后扎进不远处的树干,陷入枝干三寸有余。
薄易面上平淡无痕,低垂的眼睑透着几分薄凉,仿佛上秒差点与阎王交错而过的人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他背身踉跄走了两步,蓝色锦袍上有几道剑痕,隐隐的有暗色血迹往外渗。
长剑拖
走出几米,屈身从地上拾起一罐酒坛,一边喝,一边步子破碎凌乱地从另一道的出口往外走。
他道“九黎,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她。”
“你要好好护着她,倘若让她伤心难过了,无论我
姜九黎沉默注视着他缓步走开的身影,直到他的背影陷入另一片黑暗,彻底融入夜色消失不见,方无声攥攥拳,侧身朝林外走近的沈宴秋走去。
他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
他也同样爱着她啊,怎会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呢。
大年初五,晨曦微亮,前往南方的大军动身出征。
沈宴秋起了个大早,跟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东方地平线处,一轮红日
站
薄易颀长的背影恍若琼枝玉树,白色披风
以苍茫大地为幕,焚香祭天,杯酒落肚,豪情万丈。
马蹄哒哒向前,其间像有心电感应般,突然回头往城墙上方望去。
两道视线穿过万千人海交织,直达心底。
沈宴秋弯着眉眼,薄唇动了动,明明没有声音,但薄易不知怎的就懂了。
“恭祝大人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薄易唇角若有若无扯
开点笑意,垂下眼睑,轻挥马鞭,笞马前行。
两人似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带上面具的他,是仅属于她一人的怀信。卸下面具的他,则是山河子民的捍卫者。
沈宴秋对着怀信,或许能说出“该跑便跑,安危第一”的玩笑来,但对上那个人前风华无双、冠绝一时的首辅大人,她想只有“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这样光华的词才能配上他。
所以。
恭祝大人,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姜九黎有些吃味地扯了扯沈宴秋的后衣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沈宴秋乜斜他一眼,一想到他除夕夜与怀信斗殴打架的事儿,就提不起什么好脾气,随手拍开他的胳膊,便往城墙下走。
姜九黎捂着被她打了一下的胳膊,亦步亦趋跟上,蓦地闷出一个字“疼。”
一旁的傅朝“”
非礼勿视地转过身,顺带拦住后方的一队宫人。
那边沈宴秋步子一顿,果不其然回过身来,撩开他的袖子检查伤口,嘴上还骂骂咧咧道“现
姜九黎不惜自降身价“本殿伤的比他重。”
沈宴秋轻呵一声,听他鬼话连篇,见伤口确实渗出点血了,于是领着人往凝辉殿走“你说说你们都那么大的人了,遇到什么事非要打架解决不可,亏我还听坊间传闻说你们是什么临安双绝,亲如双子呢,现下看看,顶多算个塑料兄弟情”
姜九黎被她牵着懒懒跟
那晚的事他没同她全权坦露,他也没把握,倘若叫她知道薄易对她用情深至如此,她是否还能做到像现
为了私心,他希望她永远都不知晓。
沈宴秋没休息几天,又过上了需要朝九晚六的学堂生活。
虽试着向姜九黎撒娇讨价还价不想去上课过,但还是被人一票无情驳回了。
于是日常就变成早间
针弄她。
这天,新一年的第一场小考榜单公布出来。
沈宴秋
姜九黎晚间办完政务回来,
慢悠悠地朝内室踱去,看到被褥里鼓起的大大一坨人形,有些好笑。
被子里传来沈宴秋闷闷地三个字“不想吃。”
姜九黎哭笑不得,莫名觉得自己此刻像
沈宴秋似乎就等他说出这句,猛地从床上弹起身来,一头长
姜九黎听了想笑,但怕人气得更狠了,便克制着嘴角上扬的冲动,接过卷子仔细瞧了瞧。
半晌,认真点评道“题是答得不错,不过这字也确实该好好练练。”
沈宴秋瞪他两秒,分分钟掀起被子盖过脑袋,置气道“连你也这么说我,我决定不和你好了。”
姜九黎笑着扯她被子“李太傅从小看着本殿长大,与长父无异,他对你有这诸多要求,自是把你看做摄政王妃对待了,你也稍稍谅解谅解他老人家。”
沈宴秋露出张脸,皱皱鼻子,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最后瘪瘪嘴,委屈道“可是十遍实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除非你亲亲我
。”
虽然趁人之危非常可耻,但沈宴秋还是要承认,她觊觎姜九黎的美色实
姜九黎怔忪一瞬,笑了。
他双手覆
“啊”沈宴秋有些茫然。
这还算小要求吗他之前明明说要洞房花烛后才能亲亲的。
等等,比亲亲还要大的要求
沈宴秋眼睛亮了亮“你愿意娶我了”
“嗯。”姜九黎理理她额边的碎
他说着低头
跟想象中的触感差不多,冰冰凉凉的,带点酥麻的感觉,像有一束电流,顺着肌肤相贴的地方,迅速窜过五脏六腑。
若真要说出哪点没有料想到的
那便是这吻看似浅尝辄止,但后劲很足,让人怪意犹未的。
心痒痒的沈宴秋当机立断地决定道“起开,我今晚便把那十遍都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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