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情绪起伏,好
二人依次和顾太后见了礼,
是用晚膳的时辰。
月容估摸了下时辰,警觉自己从准备入宫到现
不动声色的挪了下身子,刻意背对点心,她看不见,就不饿了。
顾知山倒是把月容隐
刚要起身询问,忽然见月容调整坐姿,身子向斜,面看顾太后,看起来极为恭敬,可顾知山总觉得哪里不对。
月容这样,好像是,
顾知山灵光乍现,落
不过,今日看来,倒是有值得他去琢磨的地方。
目光落
一碟酥皮鲜肉,一碟干果五仁,一碟紫薯豆沙,一碟玫瑰花糖,还有一碟鹅油千层酥,各个巧,不过半个掌心大小,上有印泥点了红,格外诱人。
干果五仁和玫瑰花糖,京中点心铺子几乎哪一家都会做,没什么稀奇的。鹅油千层虽然少见,可看起来是咸口的,并不是小姑娘的最爱。
酥皮鲜肉这个有什么好吃的
顾知山皱眉,看了看月容,她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微饮并没有入口,似乎极为难受。
挨饿的滋味是不好受。
顾知山想起伏击鞑子时,三餐不济,行军不能生火,一把炒面混着水,也就咽下去了。
等炒面吃完的时候,全军一起挨饿受冻,两眼冒金星,看着一棵树便恨不得扑过去把叶子煮着吃了,便是抓到一条蛇,也要熬成一锅汤,不过灌个水饱,图个饿不死罢了。
这样难受的滋味,他不能让月容再受一遍。
自打月容进了后殿,顾太后面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
尤其是,二人坐下后,她那素来不知道疼人的弟弟,一手端了茶盏,一手把点心送到月容面前,小意温存,哪里有半点儿侯爷的铁面。
顾太后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自小养大的弟弟知道疼人,可偏偏,对象不是自己,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月容不比顾知山,是个不要脸皮的。她面皮薄,又是不怎么爱
“我不饿。”
就是饿,也不能
别说吃东西,便是坐姿不端正,只怕回去便要做噩梦。
她呢,就算是有顾知山
男人哪里有那么多耐心等月容,他还不知道她,看起来随和,实际上最是守规矩的。
娘娘突然召她进宫,衣服首饰穿的倒是样样工整,可唯独一点儿,不管是她,还是张太傅夫妻两个,只怕都想不起来让月容吃东西。
一个是进宫不如家里方便,宫娥太监若要行动,少不得打点。二来,也是万一吃错了东西,
不过,他的月容不需要担心这些。
顾知山捻起一块儿酥饼,手托着喂到月容面前,一个字,“吃。”
若是月容进宫还要饿着肚子,他这个未婚夫,岂不是白白担了名号,没有任何作用
酥饼新鲜出炉,烤炉里烤制的金黄酥脆,凑的近了,月容甚至能闻到,鲜甜的味道。
好香。
宫里御膳房的手艺,是寻常市井百姓学不到的致典雅,饼皮烤的恰到好处,层层起酥皮,隐约可见内瓤透明肉丁,顾知山不过是从碟子送到唇边,便有酥皮落
可以吃吗
月容抬头去看顾太后,后者正一脸含笑看着自己,面上笑意
“快尝尝,御膳房的鲜肉饼还能入口,这是南粤那边来的做法,你若是喜欢,等回头,哀家让他去侯府伺候。”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南粤来的厨师。既然能靠这个
可再喜欢的人,若是和自己弟弟分个高下,那不用比,直接送过去就是。
更何况,顾太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沉,顾知山不亲近自己久矣,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现
她这弟弟,成亲后便要往青州去镇守大随边疆,这个时候,她做姐姐的,顺着他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没瞧见,他那一双眼巴巴的看着月容,错都不错开一眼,唯恐自己一挪开,月容便消失不见似的。
他爱重的人,自然也要高看几分。
想了这么多,真说起来不过一瞬间,顾太后见月容似乎是因顾知山亲近而觉得不自
“你们都是快成亲的夫妻,咱们一家人,不讲究这些。”
月容得了顾太后首肯,低首,就着顾知山的手掌咬了一口,饼皮层层
“娘娘也尝尝这个,的确是好吃。”
“哀家不爱吃这些,若是哪天贪嘴,多吃上几口,便克化不得,好
顾太后一席话说的极为委婉,这是唯恐月容受了委屈,不敢
她最是开明,又怎么会为难月容。
更何况,爹娘都不
一时之间倒也气氛和乐融融,有了顾太后的首肯,月容也自
顾知山更是顺着杆子往上爬,鲜肉的吃完,便换鹅油千层的,再来,就是五仁干果的,一连两三个,喂着月容吃了,心中分外满足。
月容吃东西极为秀气,一次一小口的细嚼慢咽,甚至还有些慢悠悠的,不过,看她吃东西是种享受。
好象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眉眼始终含着笑,半个手掌大的糕饼,两三口也能吃完。顾太后看月容吃的香,忍不住道,
“你们也给我拿个来,月容,你瞧着哪个滋味好,再让御膳房做了,送到张家去。”
“各个都好,只唯独鲜肉的与众不同,吃着是咸的,可隐约还有股甜,不愧是南粤来的好厨子,咱们京中,没有这样的滋味。”
月容起身回话,趁机把碟子上的糕饼递给宫娥,让她去呈给顾太后。
至于顾知山,从碟子里拿了个鹅油千层递给他,
“你尝尝这个,鹅油椒盐的,倒是巧,不像别的甜滋滋的,你想必爱吃。”
竟然自己也有。顾知山接了一口扔
只吃了一个,便不肯再吃。
倒是顾太后,她虽不爱这些东西,偶尔也吃一两个,更何况她一个人
今日有顾知山和月容陪着,倒是连着吃了两个,仍旧有些不足,伸手刚要去拿,便有宫娥提醒,
“娘娘今儿个已经用了三个,不如明儿仍旧让御膳房呈上来,娘娘再用也不吃。”
这是唯恐她克化不动。
顾太后依依不舍的点头,吩咐小太监,
“你往御膳房去,可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一并呈过来。”
等后者应声去了,才去看月容和顾知山。
他们两个倒是格外恩爱,月容手拿点心碟子,内里四五样都
他那弟弟不知
顾太后有些不乐意了,这混小子,得了好处,他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这才多会儿功夫,便和月容两个亲昵起来,若没有她这个做姐姐的帮衬,哪里会有机会。
不感谢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就算了,对待月容也不恭敬,闭着眼睛让人姑娘给你喂吃的,亏你好意思。
轻轻咳嗽一声,顾太后提醒顾知山。
顾知山老神
“娘娘若是身子骨不舒坦,太医日夜都候着,只管请进来就是。”
这玫瑰花糖还是过甜了,若是减去两分糖,倒是恰到好处。
“咳咳”
顾太后一个不防,被温热茶水呛了个正着。瞧瞧,瞧瞧,这才是她那弟弟的真面目,
月容也唬了一跳,顾太后是什么身份,整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当今天子的母亲,若是鞑子一朝被击垮,可以说,天下之间,没有比顾太后更尊贵的人物。
可偏偏,顾知山不
他现
不等顾知山脑中不忿褪去,顾太后顺平气息,笑吟吟朝月容召手,
“月容,咱们娘两个不理他个没良心的,你喂他吃了那么久东西,连个谢谢也没有,只和哀家说说话,看看侯府,可还有什么你要添置的东西。”
顾太后下意识的忽略,方才顾知山率先投喂月容的事实。
她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言语中是
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让月容受委屈,可相应的,家大业大,忽略的也就多,万一有不长眼的,给月容难看,那不止是打顾知山的脸,也是打她顾太后的脸。
不管是如何,未来和顾知山度过一生的,是月容。征求她的意见来布置侯府,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侯府的事情月容起身犹豫了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侯府她原本该是不知情,婚前不理会这些的。可是架不住她身边有个李妈妈,她本就是顾知山派来照顾自己的,之前决心和顾知山疏远,认回张家的时候,月容就疏远了和李妈妈蒹葭等人的关系。
可耐不住顾知山是个有谋算的,一来二去,这二人又被送到张家来。
如今她身边,除了一开始的徐婆子,便是这位李妈妈说话管用。
按道理徐婆子要和自己亲厚,那是从青州死人堆里跑出来的过命交情,李妈妈是个有想法的,之前因她是顾知山的人不方便亲近,可也耐不住心底里是敬重她。
现
因着这个,侯府里添置什么,一一都问过月容意见,可以说,侯府里准备的东西都是她点了头,才买进来的。
可这事实能和顾太后说吗
没入门就管家,天下这样的事情可不多。
月容犹豫半晌,决定如实回答。左右瞒不过去,若是顾太后觉得她手长,大不了,等婚后再理会也不迟。
“一应是威武将军之母,并张太傅夫人打理,娘娘不必挂心。”
寡淡男音
感激的看向男人,后者扯唇一笑,多大点儿事儿,值得她如此纠结。
顺势拉过月容手腕,
“娘娘若是没有旁的事”
臣就告辞了。
好不容易月容
“月容今晚陪哀家睡。”
不等顾知山话说完,顾太后便主动出声,打断他的话。别以为她不知道,说几句话便要走,他走自己走也就算了,还要带着月容走
“好不容易宫里面热闹几分,你们一走,哀家又是孤零零的说话的人也没有。”
月容看看抓着自己手腕的刚硬男人,又看了一眼坐
晃神间以为自己是块儿人人垂涎的肥肉,谁见了,都想叼回窝里。
呸呸她才不是肥肉
月容摇头,晃去脑中不可思议的想法。
扭头去看顾知山,后者看起来极为可怜,黑亮眼眸也没了神采,宛如失去了最爱骨头的大狼狗,尾巴都垂了下去。
至于顾太后,月容刚瞧过去,便见顾太后不满的皱眉,看着自己和月容的距离,又看了眼月容和顾知山紧紧牵着的手腕。
月容和自己的距离实
顾太后有些不开心了,她活到这个年纪,还能再见几面月容
见月容和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招手道,\月容,你来,坐哀家这里。\
她这个弟弟也真是的,明明月容和他距离那么近了,好端端吃个糕饼,非得往一边月容身上靠,靠过去也就算了,竟然还牵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没瞧见,人家小姑娘都嫌弃他了
顾太后这话为月容解围,原本
起身,敛衽一礼,“臣女遵旨。”
说罢,便挥开和顾知山牵
眉目间带着股小得意,她这般,可算是两边都不得罪。姐弟对抗,不直接说破心结,没有拿她来当润滑剂的道理。
月容起身,顾知山随即起身跟了过去,宫娥识趣的
于是,顾知山又紧紧挨着月容坐下,甚至,还当着顾太后的面,牵住了月容的腕子。
顾太后不满的皱眉,二人距离更近了。
刚要说话,便见她那平日里没心没肺不言苟笑,问十句冷十句的弟弟主动开口,
“娘娘,昨日内务府传出话来,十号的时候,娘娘也要驾临侯府,若是真的,可要提前准备才行。”
顾太后要亲临她的婚宴
月容被这个消息震惊到,顾太后身体不好是人皆知的事情。
一年里大半年都病病歪歪的,眼瞅着因陛下生病一事,太后竟然是连床都下不去了。
这样的情况,太后竟然还要亲自前往婚礼
“娘娘,您身体为重”
月容艰涩开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恰当。
顾太后疼爱她,她是知道的。当年不过见了一次面,唯恐她
眼下还要不顾身体,驾临婚礼为她证婚。这等疼爱,哪怕是因为顾知山而来的爱屋及乌,也让她极为感动。
顾太后见月容如此,忙擦去她眼角潮意,笑道,“哀家
“求之不得”
月容回头,见顾知山眸色紧盯自己,错也不错开半眼,脸颊
“只担心娘娘的身体”
顾太后是肉眼可见的肤色苍白,形容憔悴。和小皇帝的憔悴不同,他无非是昏迷的久了,又是个挑剔的性子,平时不怎么吃东西,才身体消瘦。
可顾太后不一样,是那种身体临近末尾,有气无力,中气不足。
就像现
少女关切目光落
又去看顾知山,见他一心只看着月容,又酸又涩。
因顾家一事,弟弟到底是把她嫉恨上,她是罪有应得不该被原谅,若不是月容来,只怕,他也不会来宫里请安。
“你不必担心,哀家心理有数。”
她活
狗皇帝死的时候可是让自己陪葬,她要让他看看,她不止没有陪葬,甚至,死后,还要和他离得远远的
现
等等,顾太后灵光炸现,倒是想到一件事来,扭头看向顾知山,
“我倒是要谢谢你,南边来的腌渍青梅真好吃,有几分娘小时候,喂给咱们吃的味道。”
月容也随即看向男人,虽然和她一样都是坐着小杌子,可男人身量极高,又是行伍出身,脊背扳直,不言苟笑,让人望而生出畏惧。
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又怎么会不心疼姐姐呢。只是中间掺杂的东西太多,又是皇权至上,又是父母血仇,可偏偏,他还要护住这片江山。
是杀父仇人的江山,是有仇人血脉,也有他顾家血脉的江山。
京城百姓们近来觉得日子十分欢快,先是鞑子新王被诛灭,而后是黄太傅通敌卖国,贪污枉法一事终于有了定案,问斩不过几日,又有好消息传来。
十月初十,十全十美好日子
肃毅侯要迎娶张太傅家的嫡女,成亲啦
\说起肃毅侯,这位的丰功伟绩,那可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京中各处茶馆,老少爷们最近爱听的救青州如约开场,张二原本想忙中偷个闲,
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因为妹妹出嫁,爹娘只恨没有好东西压箱底,他满京城的寻摸,也不知什么样的才能够得上父亲的要求。
又要值钱的,可又不要市面上常见的。又要气派的,可不要那些寻常花钱就能买到的。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珍稀,少有。
这样的东西才能给妹妹做陪嫁。
张二自然也是赞同的,如果不是让他来寻找这些东西,他就更赞同了
一连
刚想找个茶馆坐下来歇歇火,可谁知,这说书先生说的头一句,便是他的夺妹仇人
当即不屑开口,“这肃毅侯有什么可值得稀罕的,不过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条腿,他便是再厉害,能长四条腿不成”
说书先生一看有人拆台,不乐意了,
“你个后生懂什么,若是没有侯爷,只怕青州以外十六州保不住,那鞑子大军,即刻便能到京城来”
“就是不乐意听就出去,我们爱听着呢”
“侯爷这样的人物,给他盖长生亭都不过分”
“可不是,天底下,就没有难住侯爷的问题”
群起而攻之,张二被推搡出茶馆,没有能为难住侯爷的问题,他倒是要去看看,这压箱底的陪嫁,他能有什么招。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双节快乐搬到新家的第一天新生活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