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江圆竟然考上了大学
何春丽脑子一阵眩晕,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等她抬起头,
d市场医学院虽然不是什么顶尖名牌大学, 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 这时候的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毕业出来后就是干部, 国家包安排工作, 包分房子。
何春丽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不相信, 江圆只是个普通的小护士罢了, 文化学历并不是很高,她怎么可能考上大学
“不可能, 她撒谎”何春丽涨红了脸,食指指着江圆的鼻尖, 振振有词地说,“她都这么大了,离开学校好几年了吧, 学的东西早忘了, 她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大学那么好考吗多少高中生考了五六回都没考上,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考上了, 肯定是骗你们的。”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参加过高考的人都知道, 考大学真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能考上的是凤毛麟角。江圆确实脱离学校好几年了,跟学校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
但她也不可能撒这样的谎啊。国内医学院就那么多,大家都一个系统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调到一块儿做同事了,这样的谎言一戳就破。而且为了给自己撑面子,拒绝掉更好的工作和房子,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好吗
医院的人一想就明白,何春丽的怀疑和指责站不住脚。没人搭理她,院方领导只愣了一下,遂即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握住江圆的手,说了一番漂漂亮亮又得体场面话“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江同志,恭喜你,咱们医院以你为荣”
护士长也感慨地拍了拍江圆的肩“小江,不错,好好干。”
江圆对这个真心帮助自己的护士长投以感激的笑容“谢谢护士长。”
其他的前同事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上前恭喜江圆。
何春丽怔怔地站
“走吧。”林老实走到何春丽身边,提了一句,然后带着村长就走了。
村长看到何春丽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觉得这女娃子长歪了,心眼不好,但到底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乡里乡亲,若是她
于是村长停下了脚步,对何春丽说“别看了,那姑娘是文化人,跟咱们不一样。”
何春丽心里泛酸,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不就出身比她好吗有什么了不起她要不是出生
何春丽自怨自艾,心里的怨气更甚。她
不甘心地瞥了一眼笑得明媚,一脸春风得意的江圆,何春丽明白留下来也只会自取其辱,匆匆跟上了村长和林老实的步伐。
三人沉闷地回到了招待所,走到房门口时,林老实转身看了一眼何春丽“拾一下,待会儿去火车站。”
他们已经买好了今天傍晚回老家的火车票。因为每天通往他们县城的火车只有一趟,错过今天,就又要
何春丽头也没抬,话也没说一句,推开门进去,然后啪地一声重重地摔上了门。
村长看了直皱眉,嘟囔道“好好的女娃咋成这样了”
林老实没多言,哪怕要离婚了,有的话也不适合他说,再说他也不是个长舌的人。
“阿叔,你
只倒了半杯,暖水瓶就空了,林老实把木塞按回暖水瓶口,提起瓶子,站起身对村长说“阿叔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打壶水上来。”
他去了水房,打了满满一壶水,转身提回房间,走到楼梯口时就看到江圆上来。
江圆也看见了他,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见他要走,马上出声叫住了他“林队长”
林老实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事”
江圆纤腰一弯,朝林老实鞠了一躬,由衷地说“谢谢你”
林老实淡淡地说“说到底这事也是因我而起,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向我道谢。”
江圆直起身,浅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光是今天的事,还有上次,真的很谢谢你。”
“小事而已,不用挂怀。”林老实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暖水壶,走了。
他不欲与江圆多接触。虽然今天洗刷清楚了江圆的冤屈,还了她一个清白,但去年的流言蜚语肯定传得很难听。再被人看到他跟江圆
江圆看出他的冷淡,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一些。林队长是个一言九鼎,说到做到的汉子,她真的很感谢他,可他现
忽地,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呵呵,林老实不理你,伤心了”
江圆抬头循声望去,看到何春丽从拐角处走出来,双手环胸,高高
江圆不理何春丽这种含沙射影的话,蹙着眉,一言不
何春丽见江圆不搭理自己,往前一站,抛出一枚饵“你就不想林老实为了给你主持公道,付出了什么代价”
“你什么意思”江圆脸色丕变,瞪大眼,盯着何春丽,“你说清楚。”
何春丽看到江圆紧张的模样,讥诮地勾起了唇。林老实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自以为仗义,自以为耿直,但干的全是损己利人的事。
前世林老实的身上
俗话说,无奸不商,就他这性格,能成事才怪了。
她笃定了林老实这辈子翻不了身,就算林老实有机会翻身,她也要给他摁下去。所以也不怕江圆跟他
她倒要看看,知道林老实一穷二白,腿瘸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后,这两个人还能不能走到一块儿
就算江圆因为一时的同情和感动,跟林老实
林老实和江圆今天给她的羞辱,她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对上江圆担忧的眼睛,何春丽慢腾腾地说“林老实养的鱼死光了,赔得裤子都不剩,口袋比脸还干净。为了到这儿澄清那封举报信的事,他把他那块从不离身的表给卖了,凑了一百多块钱,这才买了火车票来军区医院,是不是很感动”
江圆吃惊地张了张嘴,干涩地吐出两个字“他把表卖给谁了”
何春丽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个什么厂的厂长吧,一般人谁出得起一两百块买只破表啊怎么,你想买回来啊人海茫茫,连林老实都不一定找得到对方,你还是死心吧”
恶意地笑了笑,何春丽心情大好地走了。
留下江圆站
那块表对他一定很重要,她要想办法把表找回来但她给钱给林队长,他肯定也不会要。
江圆想了想,拔腿就跑了出去,直跑回了医院,找到护士长说“护士长,能不能借医院的电话给我打打”
护士长看她满头大汗,一脸急色,还以为是
江圆摇摇头“没事”
她循着记忆,拨通了以前林老实所
因为是中午,冯指导员正好
接通电话后,江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冯指导员“听说林队长的那块表很重要,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是为了我的事才把表给卖了的,我想给他找回来。”
那只表果然有特殊意义,这是林老实的一个战友牺牲后,留下的遗物,指明送给林老实。
知道这块表对林老实意义非凡后,江圆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回这块表。她问护士长要了一张白纸和笔,将表的牌子、形状、颜色以及上面的划痕都记了下来。
这块表是当年边境自卫战上的战利品,外国的牌子,陈旧有划痕,
来这边的目的已经达成,林老实没有
生怕林老实反悔,一下火车,何春丽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也请你兑现承诺,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村长
“可以。”林老实很干脆地答应了,双方直奔民政局而去,到了地方,
村长凑到林老实面前,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林老实与何春丽双方同意离婚,何春丽带走其嫁妆两床棉被,两个脸盆。此后林家的债务和财产都跟何春丽无关,林老实承包鱼塘系其个人行为,何春丽不参与其中,不承担所产生的三千元债务,以后鱼塘的承包权也跟何春丽无关”
念完之后,村长总觉得这是多此一举。瞧何春丽这幅眼高于顶的模样,哪看得上村里这块小鱼塘啊。
果然,何春丽看完后,二话不说就签了字,还嘲讽地对林老实说“就你那破鱼塘,谁稀罕”
他这次出去好几天,又没下雨,池塘里的水更浅了,估计鱼又死了不少,裤子都赔光了,这样一个巨坑,他喜欢捧着就捧呗,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人人都稀罕呢
双方都同意离婚,又没有财产争议,也没孩子的抚养权要分割,这个婚离得非常快。进去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出来了,手上还有一章白纸黑字的手写离婚证。
林老实把离婚证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
村长看到林老实一个人出来,叹了口气“阿实,别难过,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林老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阿叔,我不难过,咱们先回去吧”
老婆没了,村长不相信林老实不难过。阿实是因为帮村里才跟何春丽闹翻离婚的,他回去就让他家老婆子留意留意,一定要找个比何家女娃更能干,更体贴,对阿实更好的姑娘。
回到村里,果然如何春丽所想的那样,因为干旱,池塘里的水越来越浅,林老实鱼塘里的鱼又死了一些。
听到这个消息,何春丽得意地翘起了唇。看这天气,最近也没有雨,不下雨,池塘里的水越来越浅,林老实的鱼肯定会死得光。
林老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今年持续干旱,快一个月没下雨了,每天都三十几度,虽然十来天前放了一次水,灌溉稻田,但这么多天过去了,田里的水早蒸
他想了想,找到了村长说“我想提前把捕鱼,麻烦阿叔找几个人帮忙。”
村长惊呆了“这才过了半年,鱼才一斤多,卖不了什么钱,你要想清楚啊。”
“池塘里没多少水了,再不下雨,鱼也会死,不如打捞,能卖多少是多少,放的水还可以灌溉水田,保住稻田。”林老实说。
村长想起这一茬,神色讪讪的,看着林老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站起来,紧紧握住林老实的手说“阿实啊,叔替全村人谢谢你。回头我跟大伙儿商量,等交了粮,每个人头称你两斤粮食。你别推辞,这是给你凑的明年的鱼苗钱。”
林老实哪肯要,他摇头说“阿叔,这就不用了,大家的粮食都紧张。”
见村长还要坚持,林老实忙说“这样吧,阿叔,明天放水捕鱼,你帮我找几个有空的乡亲来帮忙,家里有水桶、竹筐的也借给我用用。我最近半年都忙着鱼塘的事,说编几个竹筐也没时间。”
“要竹筐还不简单,不用借了,阿叔就会编,待会儿我找几个人帮忙,今天连夜就给你编好,竹筐你要多高多宽的”村长热心地说。
两人商量妥当,由老村长出面找了村里的年轻小伙来帮忙。
放塘捕鱼是个热闹事,很快就传遍了村子,也传到了隔壁村何家的耳中。
何春丽正
这几次进城,她
她正好能抢占这个市场。
何春丽信心满满,踌躇满志,听说这才年中,林老实就要放水打鱼捕鱼了。她撇了撇嘴,鄙夷地笑了,就知道他会亏得裤子不剩,活该可惜,明天她要进城了,没办法亲眼瞧见林老实落魄沮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