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殿
“主子,朱森回来了。”一个匆匆走进内殿的内侍,弯腰向着美人榻上的皇贵君穆清禀告道。
穆清眼皮子动了下,朝门口看了一眼“叫他进来。”
内侍出去后很快带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做朱森,别的本事没有,轻功却不错,很适合跟踪,打探情报,
“奴拜见主子。”朱森进来后,弯着腰,低着头,眼珠子不敢乱看。
穆清从美人榻上起身,懒洋洋的支着身子,问“太女出宫后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
“太女一早出宫后就直接去了丞相府,
“杀掉”穆清略略拔高了一丝声音,倏尔低声的笑了,“呵”
见此的朱森惴惴不安的猜测道“主子,要不要奴去盯着刑部那边,看他们会不会留下活口。”
“蠢货,他们就是等着,像你这样的蠢货自动送上门。”穆清骤然冷笑,一拍美人榻的扶椅,厉声冷喝。
朱森吓了一跳,腰弯得更加卑微,小心翼翼的道“奴愚蠢,奴该死。”
“怎么都
紧接着,一个身穿紫色玉袍,容貌不俗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穆清头也没回,目光更冷“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邢国公周小仙,
邢国公祖上是跟随这太祖皇帝打天下,几番出生入死,大燕建立后,便得了一个一品国公爵位,至今已经传承四代,百多年来,邢国公府
周小仙径直的朝着穆清走了过去,眼神轻蔑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看了朱森一眼,脚下狠狠的一踹,朱森被踹的翻了几个滚,“就这么个东西,哪里值得你生气皇贵君有什么烦恼,不如和微臣说说,微臣定然为皇贵君排忧解难。”
周小仙
穆清一把回手来,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邢国公,这里是芳菲殿,不是你的国公府。”
周小仙也不恼,含笑道“皇贵君这可是生气了,怎么就为了一个监察御史的位置,值得你和我赌这么久的气吗”
穆清瞥了她一眼,不欲多言。
周小仙轻声笑笑,冲着殿里面其他内侍摆摆手“都下去,本国公要和你们主子说会儿话,任何人也不准进来打扰。”
穆清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内侍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穆清略微点头,这才带着其他人以及朱森退了出去。
偌大的内殿很快就只剩下了穆清和周小仙两个人,周小仙长手一捞,将穆清揽入自己怀中“清儿,不是我不把监察御史的位置给你,而是现
周小仙口中的柯昭是前一任的监察御史,嘴巴很倔强,骨子比嘴巴还要倔强,一直看不过穆清一个后宫妃子插手朝政的事,几次三番上奏本参他,前段时间柯昭应朋友之邀出门,结果意外跌入了山涧,没了踪影。
而卞西英则是由周小仙提拔上来的新任监察御史,为人圆滑,很得周小仙的重用。
穆清面上不动如钟,瞧了周小仙半晌,总算松了口“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这么闹下去,好像是我得理不饶人。监察御史的事,我便不管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也甭和我商量,反正你是堂堂邢国公,而我只是后宫里小小的一个妃子,哪里敢质疑您。”
“我的好清儿,你这张嘴就是得理不饶人。”周小仙面漏无奈,只得捧着他“你不是一直想要替陈喜文争取江南知府的位置,顶多不过明天,吏部的文书就会下达,这样总是行了吧”
江南知府虽然只是远离燕京的一个小小知府,看上去是个小官,但实际上的油水非常的大。
江南自古以来都是繁华胜地,下面孝敬的人很多,那些个富商差什么都不差钱,很乐的出一笔银子和上面搞好关系,所以江南知府官位虽小,若是呆上个一年半载,腰包绝对鼓得起来,多的是人想要争取这个位置。
陈喜文是前年的新科状元,同时也是穆清的人,穆清早就有意将他外放出去,留意了好几个位置,最好的莫过于江南知府。
听周小仙这么说,穆清面上的表情又缓了缓,美艳妖孽的脸蛋上总算是漾出一抹笑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干嘛现
周小仙连连摆手求饶“清儿,我这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穆清嗔了她一眼,带了几分含羞带怯的意味。
周小仙心里面大乐,将女皇的男人,堂堂的皇贵君压
半响之后,穆清气喘着有些不均匀的从她怀中抬起头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周小仙怎舍得放手“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正事可都还没做。”
“你个无赖,能有什么正事”穆清嗔怪。
“我的正事不就是你吗”说着,周小仙就想将人抱起来。
穆清推了她一把,不太高兴的道“我现
“怎么了可是之前那个不中用的东西惹你烦了。”周小仙也不再动她,想到之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跪
“那个蠢货也是个不中用的。”穆清骂了一句,美艳的眉眼下暗恨“我不信你不知道朝阳宫里面的太女今早已经醒了,刚过中午,就出宫去了一趟丞相府,只怕丞相府里面的那一位,过不了多久也会醒来。那蠢货打听回来一个消息,太女不仅去了丞相府,还去了一趟刑部,打算将那些个刺客全部杀掉,实际上太女怎么可能是个冲动无脑的人,定然是想要留个活口,引我的人上当。我若不派人去,谁知道那个活口的嘴里会吐出什么事来,就算没多大影响,也免不得惹一身骚。可若派人去了,便是自投罗网,实
周小仙见穆清艳丽的脸上一脸的烦躁,心头那颗躁动的心一个劲儿的翻涌,哪舍得美人受累,紧跟着就保证道“这件事交给我来,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穆清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晴日,嘴角一勾,给了她一抹笑来。
周小仙立马会意,抱着人扑到
从宫外回来的赫连衿直接回了朝阳宫,刚一坐下,外面疾步赶来一个人。
这人是赫连衿身边两大侍卫之一的郑葳,郑葳还有另一个身份,是赫连衿的明卫。
同暗卫相比,明卫可
此番她匆匆赶来,就是源于今早赫连衿让他们调查的消息已经有了回信。
“属下拜见太女殿下。”郑葳躬身行礼。
赫连衿摆摆手“叫你们查的事情,可是已经有消息了。”
“殿下,确实已经有了消息,只是属下的无能,并未查到柯昭的下落。自她掉落山涧后,前后已经有好几方人马下去寻找,可是都一无所获,暗卫那边同样如此。”说到这儿,郑葳头弯的更低,“不过,暗卫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柯昭出事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谋害,根据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指向的是卞西英。”
闻言,赫连衿冷笑“卞西英没那么大的胆子,就算和她有关,她顶多也就是个马前卒。”
从明面上来看,柯昭这个前监察御史出事,最得意的莫过于现任的监察御史卞西英。
可正是因为看得太明白,卞西英犯案的可能性反而较小,不过也并不代表她全是无辜的。
不知情也得了利,卞西英无辜不到哪里去。
“再派人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柯昭的人,就把她的尸体给我带回来。”赫连衿冷道。
郑葳躬身应是。
赫连衿会如此关注这个柯昭,有两个原因
其一,柯昭这人是个古板迂腐,十分固执之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非常的推崇正统,始终坚称只有中宫嫡出的赫连衿才是唯一的储君人选。
女皇曾经动过好几次废储的念头,都是由柯昭第一个打头阵,打了回去。
可以说,柯昭对于赫连衿还是有几分恩义
其二,除却私人原因之外,还有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赫连衿之前到过消息,柯昭手上握住了一个关于皇贵君穆清的十分重要的把柄。
柯昭之前曾经派人联系过赫连衿,可是不等二人会面,柯昭便出了事,紧跟着赫连衿也同样
这段时间来,柯昭的府邸内,前前后后曾有好几方人马都去找过,但都没有找到这个把柄是什么。
只有柯昭本人才清楚,基于这两个原因之下,哪怕柯昭现
“
郑葳答“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暗地里皇贵君那边的人一直企图借由殿下重伤不醒一事说服女皇废除殿下的太女之位,改立二皇女。”
二皇女是赫连衿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生母只是个小官之女,早就没了宠。
二皇女却是一个有野心之辈,早几年的靠上了皇贵君穆清那边,甚至私底下一直尊称穆清为父,丝毫不考虑她和穆清之间相差不过两三岁。
“意料之中的事。”赫连衿一出事,皇贵君二皇女那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将她拉下台的机会,所以,她并不意外。
“可有关于丞相的消息。”赫连衿再问。
郑葳一时不明所以,怎么又问到了丞相那边,但转念一想丞相此番出事,也是因为她们殿下,殿下定然是感激丞相相护之情。
遂跟着说道“丞相至今昏迷不醒,丞相党那边的人,心思都难免有些浮动。朝堂之上尤其是邢国公,一直企图插手丞相的事务,据他们合计大概会
丞相不比太女,太女是储君,关乎朝堂社稷,赫连衿只要一日不死,而她又没有犯下通敌叛国,谋反逆上的大错,就连女皇也不能轻易废除她的太女位置。
但是丞相,虽然也是手握重权的百官之首,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丞相这个位置事关重大,姬千荀一日不醒,朝堂一部分政务,就会多耽搁一分钟时间。
懂得把量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旦真的说服了女皇,叫他们暂时顶替了姬千荀的位置。
姬千荀哪怕即刻醒来,想要重新做回百官之首的丞相,也是要过一番艰难。
如果
至于最至关重要的女皇那头,女皇虽然荒唐,不怎么理朝政,但恐怕也是乐的如此。
没有哪个当皇帝的,能够容忍下面有一个更为出众并且手握重权的丞相
更别说女皇本来就不是大度的人,她屁股下的那个位置来的也不正当。
赫连衿思量一番后,道“盯紧邢国公那边,还有皇贵君和女皇那边都不要放过。”
这三人当中,邢国公和丞相政见不合,周小仙面上看起来和气,却也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绝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皇贵君穆清,虽是后宫中人,但手下根基早已经渗入到了朝堂,再加上丞相和朝阳宫这边更亲近,穆清不可能容得下与他相敌的人,一直做着百官之首的位置。
对于女皇那就不用说了,功高盖主往往都是当皇帝的大忌,尤其是对于那些多疑敏感小气还荒唐的皇帝。
郑葳倒没想到赫连衿口中种种竟是将丞相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办,一时间心下一怔,姿态更加的恭谨。
天色将暗,一番事情交代完后,郑葳连夜都出了宫,将赫连衿口中的三方人马身边都安插了人。
而被赫连衿如此顾及着照顾着的丞相姬千荀总算
丞相府里的那些下人,简直是恨不得跪
醒来后的姬千荀依旧脸色苍白,身上穿着洁白的中衣,可这肤色看起来竟比这中衣还要白上几分。
“小旋,白日里可是有什么人来过”姬千荀眼神淡淡,口吻不疾不徐的问,可是埋
小旋是常年
姬千荀略微一愣,脑海中很自然的浮现出一张脸来,而这张脸很快的和他半梦半醒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背影融合
太女赫连衿是燕京第一绝色,容貌上不输他半分,但姬千荀
姬千荀眼帘微垂,又问“我记得太女也受了伤,她如今的伤势如何”
“太女殿下听说是今天早上才刚刚醒来的,一醒来就朝着丞相府奔来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退下吧,我要再休息一会儿。”姬千荀挥挥手。
小旋很快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的姬千荀突然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种温润的触感,至今真实的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