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上飘点儿, 挤着我了。”
“哎呦,你踩着我脑袋了”
“嘘小点儿声我听不见里面说什么了”
门外,众鬼叠罗汉一样的扒着门缝儿偷偷摸摸的侧着耳朵听, 一个个的聚会神,耳朵恨不得能够伸进去听。
香玉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帮不要小命的鬼,往后飘了三米远, 好像是生怕血溅到她身上。
瞪着眼睛捂着嘴用气声道“这热闹你们也敢看”
这帮鬼脑袋是都不想要了吗
这可是天上的神君
什么热闹该看, 什么热闹不能看, 香玉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会儿都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就怕这股风波会波及到她。
贾代善吹胡子瞪眼,“滚蛋, 看个鬼的热闹,老子是怕玉儿那丫头不小心惹怒了神君。”
贾敏也一脸忧心。
唯有香玉一脸无语,咕哝道“还以为你们是想看神君的热闹”
声音太小,细如蚊呐,众鬼都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香玉又退了半米,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神君是把小龙女放
还翻了个白眼儿,“亏的你们也是这么大岁数了, 这点儿事情都看不出来。”
“走了走了, 看了神君的笑话, 也不怕日后被报复。”
往常哪儿有热闹哪儿就有她的香玉,头一回第一个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连个头
再一看屋内,黛玉冷着脸坐
众鬼面面相觑,是他们想差了。
不一会儿,外面便再无一个鬼影。
此时夜已深,屋内,龙凤双烛噼啪噼啪的冒着灯花。
灵河神君围着黛玉团团转,“媳妇儿你饿了吧”
“媳妇儿你渴不渴”
“媳妇儿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苹果当然不是普通的苹果,茶叶不是普通的茶,都是灵河神君以前四处搜刮来的好物,形似苹果和茶。
灵河神君把“苹果”皮薄薄削了,雕成朵芙蓉花样式的,“茶”也是刚好入口,沁香扑鼻,这都是平日里黛玉最喜欢的。
想着黛玉喜欢桃花,灵河神君又雕了几朵桃花,小巧致,一口一个,若是黛玉平日里见了,哪怕生气,也会破涕为笑的捧着看,说几句这样致的物件儿,都不舍得吃了,然后这件事便就算是过去了。
可现
灵河神君把一瓣儿桃花喂到左边,黛玉将头转向右边。
灵河神君喂到右边,黛玉又将头转到左边。
总之就是一眼都不看他。
灵河神君心里暗骂赤霞不是个东西,要不是赤霞那个狗东西,这回儿他本该是洞房花烛夜
本来他计划的好好的,待到这辈子结束回到三十三重天他再跟媳妇儿解释,到时候一生圆满,岂不美哉
结果赤霞竟
“媳妇儿,你别不理我,你和我说句话,别自己憋着气。”
灵河神君摸了摸鼻子,低声下气,“气大伤身。”
“我可以解释的。”
黛玉斜看他一眼,咄咄逼人道“解释我是哪个牌位上的人敢跟神君要解释”
“又作何要跟你说话你是我的谁我该叫你什么”
“灵河神君卫若兰还是老祖宗”
黛玉一口贝齿死死咬着,似笑非笑,“哦,我差点儿还忘了,还有兰先生呢,你究竟还有多少个身份我不知道的”
“我倒是不知道,我面子这么大,值得一个天上的神君左一个身份,右一个身份的来戏耍我。”
“又是老祖宗,又是卫若兰,还有兰先生,你是不是早就一直
想到之前她还自以为是的以为真可以用男子身份与一位大才的先生相交,为了那一个谎话还几次圆谎,而老祖宗就
黛玉又羞又气,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吓得灵河神君手足无措,“没有没有没有,我我是你相公”
“你别哭啊。”
“你哭的我心都疼了。”灵河神君苦笑道“说好的不再叫你哭了的,结果最后倒是我把你给惹哭了。”
灵河神君越哄,黛玉便越哭,哭到最后,灵河神君一边用拇指揩着黛玉的眼泪,一边儿连声叫小姑奶奶,赔着笑脸儿,“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成不成我怎么可能看你的笑话都说我的错,我下贱,为了能早点儿娶到你,可不就得下个套让你往套里钻”
“要是不解气,你打我两下成不成只要你别哭了,你再哭,你再哭我就要吐血了”
黛玉怒瞪,整个人像是一只充了气的河豚,“你少跟我嬉皮笑脸”
看黛玉不哭了,灵河神君忙给黛玉擦了擦脸,“行行行,只要你不哭,叫我不要脸都行。”
随后袖子一挥召来两杯酒,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今儿个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媳妇儿,咱们该喝交杯酒了。”
“不必了。”黛玉冷着脸,话里带刺儿,“仙凡有别,神君高高
说完,黛玉有些后悔,她阴阳怪气儿的自己倒是解气了,可是对方是是神君,不再是以往要哄着她的老祖宗,也不再是能让她
若是他生气,她自己倒也罢,她的亲朋要是被迁怒该如何是好
帝王一怒浮尸百里,神君一怒想必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儿黛玉脸一白
黛玉想的什么几乎都写
当神君有什么好的媳妇儿都丢了
灵河神君当机立断拿出一样东西放
“什么神君不神君的,我就是你相公。”
“媳妇儿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本来看见薛宝钗送来这个当贺礼,他还有些不高兴,但是现
看薛宝钗走错的那个世界,都是这么跟媳妇儿认错的。
薛宝钗送来这个东西的时候就跟黛玉说过了这个东西的用处,这东西叫搓衣板,就是专门用来给丈夫跪的。
要是这个还不够解气
灵河神君眼神陡然严肃,那就只能去找薛宝钗说的那个满身是刺臭不可闻的叫榴莲的水果了
薛宝钗走错的那个世界不愧是神弃之地,恶毒如斯,竟能想到如此折磨人的法子,双膝跪尖刺还不行,竟连鼻子都不放过。
不知道若是找不到那个什么榴莲,用刺猬和黄鼠狼来代替行不行
黛玉一愣,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
“你爱跪便跪,跟我没关系。”又不是她让跪的。
灵河神君苦着脸继续耍宝,“媳妇儿,你还没听我解释呢,你真是我媳妇儿。”
大红幔帐里面黛玉侧身闭眼,本不想再回他,可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老祖宗,你媳妇儿是绛珠仙子,别再叫错了。”
心里却开始酸的冒泡,绛珠仙子应该便是神君
不管怎样,总归是她一个只能被戏弄的凡间女子比不上的。
灵河神君委委屈屈,“绛珠仙子就是玉儿你啊。”
“我本体是三十三重天的灵河,而玉儿你是我亲手种
“我只好追下凡来,捏造身份来接近你,真的不是戏耍你啊”
灵河神君也委屈,本来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媳妇儿,要不是警幻,说不定他现
黛玉一怔,绛珠仙子是她
黛玉有什么风吹草动,灵河神君不必看都知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就是我媳妇儿,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大红幔帐突然被拉起,灵河神君一把揽过黛玉的纤腰,“媳妇儿,咱们该喝交杯酒了。”
此时黛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陌生的片段,不认识的花草,云雾缭绕没有头的长河,还有灵河神君
不必灵河神君再说什么,黛玉便全信了,然后突然心里底气十足,直接推拒了交杯酒,“先不急,待咱们算好了帐再喝。”
灵河神君嘴角一僵,“帐什么帐”
黛玉咬牙切齿,“你戏弄我,看我笑话的帐”
黛玉突然站了起来,步步逼近,“故意用老祖宗的身份叫我去向兰先生要画”
“故意引导我用男子身份给兰先生出主意表白”
“故意让我
“想必就连最后我戏弄你的反应也料到了吧”
灵河神君后退,磕磕巴巴道“我、我可以解释的”
黛玉
灵河神君直接跪下,两手抓着耳朵可怜兮兮,“我还是跪着吧。”再解释下去,就得深刻剖析自己挖坑给媳妇儿跳的心路历程了。
“哼。”黛玉冷哼一声,“那你就跪着吧。”
灵河神君委屈巴巴,“那交杯酒”
黛玉脸上漫上红霞,端起酒杯与灵河神君交杯,然后一饮而下,“我喝完了。”
这酒是烈酒,灵河神君亲自挑选的既醉人,又口感绵密清透不辣口的灵酒,黛玉喝完便眼神迷蒙,整个人醉醺醺的倒向了床榻。
然后又突然坐起,软绵绵道“哎呀,忘记脱鞋了。”
说着脱鞋,黛玉却突然脱起了衣裳,灵河神君鼻尖猛地一痒。
媳妇儿叫他跪着,可是他现
大红幔帐陡然落下,地上只余一块搓衣板孤零零的躺
第二天,灵河神君果然履行了自己的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榴莲摆
黛玉险些被臭晕了过去,嫌弃的捏着小鼻子,一脸窒息道“拿走,快拿走。”
灵河神君一脸无辜,“这可是你叫我拿走的。”可不是他不跪。
黛玉瞪他,“你也一起走”
灵河神君只当做是媳妇儿
“这是从哪儿来的”
底下的人总不能说这是他们家主子用来跪的,只能笑笑说道“主子嫌臭,叫我们扔了去。”
“哎哎哎,别扔别扔,我就好这么一口。”薛宝钗差点儿热泪盈眶,她都多长时间没吃着过榴莲了。
她连连嘱咐,“你给我留着,待会儿我带回去吃,千万别扔,千万别扔知道吗”
下人一脸犹豫,“这”
薛宝钗直接道“我去跟你们主子说。”
随后,见了黛玉便先说道“玉儿,你那个要扔的榴莲,待会儿我拿走了啊我就好吃这么一口,可想死我了。”
黛玉一脸诧异,不敢置信,“那么臭怎么能入口”
薛宝钗笑嘻嘻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榴莲闻起来臭,可吃起来香,就跟臭豆腐一样。”
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榴莲怎么怎么好吃,开始跟黛玉安利,黛玉皱着眉头始终拒绝,“你若是喜欢,那就拿回去吧,我可不吃。”
薛宝钗摇头,“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吃,它真的只是闻起来臭而已,但是其实又香又甜。”
黛玉“”对不起,已经不能直视又香又甜这四个字了。
薛宝钗只能叹息一声自己又一次安利失败了,明明榴莲那么好吃,“是你们不懂欣赏。”
薛宝钗喝了一口甜汤,“还是你这儿的甜汤最正宗,我家的厨子,拿了方子也做不出来这么好喝的甜汤。”
“对了。”薛宝钗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儿不是为了安利榴莲和喝甜汤的,“我差点儿都忘了,我今天是来给你
“
薛宝钗摇头,“不是,是我要成亲了。”
“昨个儿晚上,我父亲突然回来,说日后薛家由我当家,我哥只每月给一份月例和分红养着就行,若是不老实成天惹事生非,便扔到军营里去和贾琏作伴。还说”薛宝钗表情复杂,“由荣国公做主,让贾宝玉入赘到我们家了。”
黛玉“噗”
薛宝钗“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吧,但是梦想成真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小小激动。”
激动就激动
“日子定
薛宝钗激动坏了,贾宝玉的各种不好,那都是放
性子天真单蠢,并没有古代常有的大男子主义,并且现
而且她都每天“严加管教”,那小子还是成天宝姐姐宝姐姐的跟
又过两月,迎春出嫁,是进京科考的举子,性情温良,父母和善,是一户好人家。
迎春虽是下嫁,可夫家家里头简单,没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儿,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待日后夫君考取功名,也算是圆满。
贾宝玉入赘薛家,史湘云又闹了一回,最终也是心灰意冷,贾宝玉依旧是那个贾宝玉,反抗不了长辈做下的决定,就算是放
史湘云最终还是回了史家,主动提出要远嫁,史家给她找了一户武将人家的小儿子,性子大气,不拘小节,能够包容她的心直口快,爱玩儿爱闹,也不乏男子的担当,除了家里有些远,是最适合史湘云的男子。
史湘云出嫁那天贾宝玉哭了一场,“云妹妹怎么嫁的那么远。”
薛宝钗手拿鸡毛掸子,一问三连,“今天的功课做了吗”
“一百二十遍写完了吗”
“能够倒背如流了吗”
贾宝玉瞬间起了悲伤,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去军营找琏二哥”
薛宝钗微笑,“那不如你先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贾宝玉瞬间捂住屁股,“我去背书。”他屁股上已经没地方再被烫了。
又过两个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惜春拜佛烧香的时候偶遇了一个跟她志趣相投的男子,第二天便上门提亲,半月后就成了亲,成亲后二人便拜别了父母亲人好友,说要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的每一座庙宇佛门。
又是一年花朝节,黛玉到了惜春叫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山水画,笑了,“这又是哪个山门的美景我都瞧到过木桥的小尼姑了。”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大观园里便只剩下了探春一人。
探春永远都能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王夫人自身难保已然靠不住了,宝玉又入赘到了薛家,
今天送个鞋垫,明天送双鞋,再哭诉一下自己
随后便以给贾环谋一个好前程为由,严管贾环,
然后
探春出嫁三月后,京城变了天。
新皇登基,林如海升官,这场两代皇帝的相争,最终成全了新皇上位。
宫里头传来了贾元春病逝的消息,京中却多了一个跟秦可卿长得一模一样的公主,贾家人当即吓得头冒冷汗。
贾元春的妃位是怎么来的,贾母和王夫人全都心知肚明,当时她们是洋洋自得,可现
“怎么办她们会不会”秋后算账
“这、这咱们岂不是都要脑袋搬家”王夫人此时两眼
贾母手一哆嗦,谁能想到笑到最后的居然是那个早早退场的人
“老太太,隔壁隔壁宁国府被抄了”
贾母心一颤,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她们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词可以形容贾家人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就像是有一把刀,时时刻刻的悬
一天两天三天
隔壁宁国府都判了流放了,贾家也没有等到抄家的旨意。
有皇帝近侍问皇帝,“陛下,为何不抄贾家”
皇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朕倒是想,可也得有东西给朕抄才行那贾老二至今还
翌日退朝后,皇帝幽幽的看了林如海一眼,“听说,林大人之女出阁当日,十里红妆”
林如海“”这话他没法接。
“依爱卿之意,贾家该如何处置”皇帝又道。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依臣之见,理应依法处置。”
“嗯。”皇帝点了点头。
“听说,贾老国公的孙儿进了军营”一句贾老国公意味深长,民间流言他也听了一耳朵,毕竟突然把财产给了外孙女当嫁妆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别提贾老二去渡口扛麻袋了。
“是。”林如海对于皇帝问起此事毫不意外,他府里也是有皇帝的探子的,想必荣国府里更是已经跟他岳父打过照面了。
皇帝笑了,“算了,到底是开国功臣的后人,既然如此,那便判充军吧,此次茜香国来犯,望他们戴罪立功。”
至于是什么罪不必皇帝自己动手,就已经有人洋洋洒洒的写了折子参了贾家一笔。
贾代善儿子没教好,多教教孙子,也算是为国力了。
充军自然不是去享受的,贾母万万没想到,到老到老,她反而要受罪了,洗衣做饭,烧柴添水。
只不过灵河神君保佑,贾母长命百岁。
等到贾母终于闭上眼睛的时候,几乎都要以为那些老封君的日子是上一辈子了
“娘饭做好了没有啊他娘的,今儿个这日头贼大了,地里头的秧苗都要晒干了。”
贾母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从炕上跳了起来,“催催催,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今儿个日头大叫你媳妇儿起来去外头晒晒,冻的跟个死人似的。”
贾政应了一声,冲着里屋吆喝道“听见没有娘叫你出外头去晒晒日头别给屋里头猫着了,把屋里冻的跟个冰窖似的”
不一会儿,王夫人裹着一身破棉袄从屋里头出来,这已经是她们充军的第十二个年头了,说是充军,可她们一开始就被送到这荒地上来开荒种地,只是听说前几年另一边确实和茜香国
王夫人幸灾乐祸,“你说大房那些人现
贾政凑
然后又叹气,“也不知道环儿怎么样了,也没有个信儿。”
自从当初充军的圣旨下来之后,他们就都被分开了,这边只有他跟母亲和王氏。
王夫人当即骂道“你又想赵姨娘那个狐狸了是不是呵,还是我宝玉命好,这会儿还
这会儿王夫人不记得当初知道贾代善要让贾宝玉入赘薛家时是怎么气急败坏的了,只觉得宝玉就是有福气。
贾政也不惯着王夫人,当即和王夫人对骂起来,再没有当初假正经的样子。
殊不知他们口中的贾琏贾环都正
贾母蹲
偶尔也会有想起大儿子的时候,有时候会后悔没有跟着大儿子,起码有邢氏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又是一年花朝节,可今年的花朝节却格外的不同,百花齐谢。
有扬州的老人回忆起了从前那年花朝节百花齐放的场景,惊呼“莫非是那年下凡的花神升天了”
再睁眼,已经是年轻时的面容。
这些年,贾敏香玉她们早已经去投胎,
灵河神君笑着握住黛玉的手,“薛宝钗之前的世界很有意思,不如再走一遭”
黛玉微微一笑,“好。”只要有他
“不如带上宝姐姐”
灵河神君也说“好。”
既然带上了薛宝钗,那自然不会落下贾宝玉。
万年底层贾宝玉吐血下辈子居然还逃不过那河东狮
薛宝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