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明明检验科那边传消息来说没事了,束青骅还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就多梦,弄得神经衰弱。
却韵前几天陪他拿全身检查的结果,只有一堆慢性病,但他这年纪也正常。却韵猜测他心理压力太大,一周腾出一天陪他逛公园。
秋天到了,园子里还是草新叶绿的,风景怡人,空气也好。
却韵挽着束青骅,跟他聊了湖中心鸳鸯的品种,聊了园区植物科属,聊了他们研究所里的事。
束青骅始终心不
却韵不聊了,避开那么久,还是提起,“那女孩摆明背信弃义了,阿睿也跟我们断了联系。这一次,是不是我们真的错了”
束青骅一改颓靡,气愤道“我只承认我错
却韵点头,她从未怀疑束青骅忠于国家的信念,“那对儿子呢他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们错
“嗯。那个女孩,阿暮,换他俩任何一个,我也没那么心理不平衡。什么资源都给,就是资质平平。我妈养我时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什么都给她拿到了。”
“让他自生自灭。”束青骅不愿提这个儿子,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他们没嫌弃他,他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被那女孩牵着鼻子走
“眼下这关是过去了,但李崇肯定留了心,再想让上方调查他,恐怕更不好操作了。”
“没事,来日方长,大不了再跟他演几年戏,我总能等到他被摘了乌纱帽的那一天吧”
“那女孩你就这么放过了”
“就当为我的身子骨攒点德行,任她去吧。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要是长了副坏心眼,迟早被天了。”
还没溜达到园区中央,李崇打来。
束青骅和却韵对视一眼,瞬觉来者不善。慢吞吞接通“喂,李哥。”
李崇口吻温和,像对老友的态度“好久没聚了吧,青骅,要不要喝两杯啊,我安排
“是挺久没聚了,但我不是刚拿检查结果吗,忌油腻辛辣,烟酒都不能来了。我是想去呢,就怕局上病
“喝茶也行,弟妹店里七年高杆古茶树的老茶我可馋一阵子了,这回说什么也得给我弄点来尝尝,好东西别
“那我给你寄一点”
“老弟啊,是不是咱们关系远了我现
这话一出,束青骅再拒绝就有点心虚了,只能答应“那行,你定个时间,我过去找你。”
“择日不如,我看就今天。”
束青骅看着却韵,心里已经有底“好。”
电话挂断,却韵皱眉问道“他不是去检验科查了没事吗”
“检验科没事,同名、同样貌的丁珂就有事。”束青骅已经想到,“女孩可以不是当年的女孩,但她不可以出现
却韵反应过来“她出现,意味着有人利用他儿子来搞他。”
“我去一趟。”
“我陪你”却韵挽住他。
“不用。”束青骅轻拿开她的手,“他没证据,只要我咬死不知情,他也没办法。你就
“好”
酒庄回来,束睿就一直逃避兆婧的目光,兆婧也不问,像什么也没
束睿温柔地拾,没呵斥一句,只说“以后一个人时别做饭,没人看着很危险。”
兆婧已经洗了澡,擦着头
束睿看着操作台没用到的食材,都是她不久前去超市买的,她一路上都
“啊”
很快阿姨就来了,进门看到兆婧,扭头冲束睿一笑“上次也是做给这个丫头的吗”
束睿没答,“麻烦您了,等下回去也给您叫车,做面费用翻两倍。”
阿姨笑笑“不麻烦,不然今儿个下午也是打麻将,给你们做饭,我不用受她们的气就能开张呢。”
束睿教了一遍厨房的使用,告诉阿姨东西都放
兆婧把自己
门铃响,束睿开门,从外卖员手里接过一个装药袋,撕开封口,拿出一瓶云南白药和一盒创可贴,走到沙
兆婧傻傻看着他。
束睿说“来我这儿不用你做饭。”
兆婧看着被包起来的手指,许久,抬头时弯唇“上次不是外卖。”
束睿没答,她也不是
阿姨很快做好饭,束睿把她送下楼,再回来,兆婧已经摆好碗筷,迫不及待把两盘子面条端上桌,又跑到冰箱随便拿了几个水果,鲜榨成果汁倒了两杯,一人一杯,说“快过来”
束睿过来,坐下,没有开动,只看着她叉一团面条,卷两圈,一整个放进嘴里,塞得捣不开,腮帮子圆鼓鼓,像只小松鼠。
兆婧腾不出嘴说话,就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这葱油面真的好吃。
吃完一盘,她撑得后仰,闭着眼,摸着肚皮说“我妈都不惯我。虽然她认可女孩应该被疼爱,但也觉得我什么都得会。我从小到大,她对我的期望就是,不要做一个无能的人。”
束睿不饿,只吃了两口,她一说话,他干脆放下叉子,安静地听。
兆婧睁开眼,“所以阿睿,我不是一无所知。”
束睿微怔。
兆婧没办法看他那双哀伤的眼睛,别开脸,看向别处,“我不愿意深想你的话、行为有其他意思,所以我
她趴
束睿无法回答,每一个问题都是。
“我不来詹城买显卡,就不会看到丁珂。你跟我分析李暮近杀人放火这件事,就像是我们一起想到的。若你败露,凭我兆婧
兆婧娓娓道来,说完这一句,鼻尖红了,眼里都是雾气。她看着束睿“可你为什么跟李暮近闹成现
束睿放
兆婧看起来那么难过“可是我又很了解你,我知道你那一点喜欢,更多因为,她是李暮近
她说到后面,声音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她抹一把,又掉,烦得她干脆趴
束睿下意识伸手,又缩回。
他的丑陋被揭开,他不知道现
兆婧抬起泪脸,那点吃撑的难受似乎已经随着眼泪流出,消化掉了,她把包拿过来,是新买的巧克力,这牌子
束睿不敢看她。
兆婧第一次觉得喜欢的人其实很普通,但一颗心给出去,这个过程是丰富的,舍不得爱他的这些年,于是普通也喜欢,不值得也认。她闭上眼睛,呼一口气“无论你什么原因对她
束睿听出别的意思,忍不住抬头,起身,阻止“别说”
“阿睿啊,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束睿向前,冲她伸手,“别这样”
兆婧躲开“我下个月出国,本来现
束睿拉住她的手腕“别离开我”
兆婧以前最想听他这样说,偏偏
束睿说不出,他不知道,但兆婧不能离开他“你不了解中间的事,我告诉你,我从没想过伤害你的,阿婧”
“我不想知道。”兆婧低着头,声音又颤抖了,再抬头时,眼泪挂了一脸,却笑着,又说“让我走吧,你一拦我就留下的话我也太不值钱了。我有那么多钱,我自己也应该配得上吧”
束睿松了手,他知道,他已经失去她了。
兆婧走了,没告诉他,她这几天很快乐。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会快乐,但没人可以只过安逸的日子。
雅致会所。
即便是鸿门宴,束青骅也是来了。
菜上完,李崇觉得吃完引入话题的方式多此一举,便
他说省去多余,神情口吻却还是面对公众时的慈悲、绅士,但据束青骅所知,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束青骅也跟他装起来“李哥这什么话我听不懂。”
“我找你肯定是拿到了铁证,你再跟我兜圈子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李崇
束青骅说“那您现
他本以为,李崇查检验科没
李崇下一句就解答了他这个疑惑“你撇清责任的活儿确实细,这个丁珂甚至没跟你见过面。你以为你处理干净你们之间的联系,我
束青骅听到轰隆一声,来自内心。
李崇喝口酒,让了让他“尝尝你嫂子酒楼特供,绍兴老酒。看新闻了吧,百馥酒业向雅致集团出售库存股份,你嫂子现
束青骅一笑,不甚
他暗讽宋雅至是个提线木偶,抛头露面是因为李家人不方便。
李崇也无所谓,他觉得宝贝女人的人格局小的可以。说回正题,他还是想知道束青骅为什么,不然直接弄他就好,没必要吃这顿饭。
“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费周折”
到这一步,束青骅知道他们注定撕破脸了,懒得再装“当年却契撞人,我请你帮忙,你把我拒之门外,我们之间就不再是纯粹的友谊。当我这两年
束青骅一直没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却韵,他后来找过却契撞到的老人家属,他们说辞前后矛盾,他两个月软磨硬泡,他们终于松嘴,这个事根本就是李崇设计的。
正好那时还没给丁珂传达任务,通过李暮近搞垮李崇的计划就这样被提上日程。
“原来是这样。”李崇终于知道答案,却也有话说“真假先不论,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信任你,却没放弃你,宁可用手段,也留你
束青骅看着他。
“因为你太谨慎,心眼太多了,谁都怀疑,别人说什么都不信,只信你自己,如果不是有你的把柄,谁敢用你”李崇也觉得可惜“但你确实太聪明了,不用可惜。”
束青骅不想听他说废话,“现
李崇笑了“算了,我不教人怎么走路。”也懒得再说“你算是我认识的人里,最爱添置房产的了,有没有想过,你会栽
束青骅听不到,也不敢多问,怕着他的道,盯着他。
李崇又说“五年前你买了一套北区的三居,六百四十万,网签五百万四十万,另外一百万你以现金的方式支付给他,现
束青骅拍桌子站起来“放屁现金是对方的要求他是准备过年给村里人
李崇深表痛心“那你就要跟有关部门好好解释了。我们一分钱都不敢昧,你一动就是一百万,可能还不止,你真是太可怕了青骅。”
束青骅听懂了“这个事也是你搞的,你早就埋了线等着今天”
李崇十分无辜“我堂堂正正,干干净净,这种违背信念的事是万万不敢做的。”
束青骅是半路才开始跟他分心,他却是从一开始就设防,李家老爷子不愧是留置三进三出的人,什么都给儿子想到、设计好了。
束青骅不怕被调查,除了丁珂那个案子,他身上没事儿,但怕停职期他家垮了
他不甘地看着李崇,李崇的得意刺痛他的眼,为什么为非作恶者总是顺风顺水
周五,阿嘉请了一周病假后,终于病病殃殃上学了。
她掐点来,被老师看了一眼,并拿来给大家举例子“顾嘉同学就有从事政府涉外法律事务的潜质,不卡点不来,主打一个博弈,让别人等得心烦意乱。”
一阵哄笑。
阿嘉才不尴尬,头昏脑胀也顾不上尴尬,坐下就打开电脑,打开课堂记录,趴桌睡觉了。
上午课上完,她睡得鼻塞眼肿,头
阿嘉吸吸鼻子,“不要,我觉得我还可以撑到下午的露营烧烤。”
章苗苗笑劈了“你别半路上就不行了,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露天烧烤的,弄得跟以后吃不上了似的。”
“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吃,但李暮近请客,咱俩还是作为他女朋友好朋友的身份被邀请,我不觉得以后老有机会”
她说完跟章苗苗同步看丁珂,丁珂停顿一下,想到怎么回她们“看你们,还有机会的。这次有他不少朋友,组织者还是上次游艇派对那个,我也怕你们不自
“不会啊,就是他组织别把学姐再叫去。”阿嘉对学姐没好感。
聊着天,到了西餐食堂,章苗苗主动担任起打饭的任务,丁珂陪她,病号阿嘉找位置。
丁珂端着大餐盘,里边有两个圆形盘子,两杯咖啡,一杯橙汁。
章苗苗拿的甜品和水果,还有一小兜碱水面包,坐下时说“今天甜品区是自助,我觉得划算呢,刷完卡才
“笑死。”阿嘉吃一口披萨“以后这种动脑子的事交给珂珂。”
丁珂吃一块牛肉,现
早上李暮近送她上学,她下车时,他
装得细致入微,其实就是心眼多。这狗男人。她要骂,又要弯起唇。
“珂珂想啥呢”阿嘉问。
丁珂回神,还没说话,过来两个其他学院的女生,歪着头确认,讨论起来“是她吧”
“是,不是有照片吗”
她们旁若无人,阿嘉病号先不满意了“有病是不是”
两个女生才笑着道歉,其中一个解释“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想问她找的哪个医生主刀。”
章苗苗站起来“滚,干你屁事”
两个女生紧急道歉,却没走开,还有话要说“到底是动了哪儿才能看起来这么好看差别太大,我太好奇了。你就告诉我,我没恶意。”
“动了你爹。哦不好意思,提到你爹了,我没有恶意。”阿嘉战斗力十足,一点也不让话掉地上。
两个女生也不说话了,对视后轻蔑地冲她们瞥了一下,伴随一声不礼貌的哼,阿嘉气坏了,跟朋友
“她俩眼熟,不是咱们学校的吧像隔壁的。”章苗苗猜道。
“服了。”阿嘉回头对丁珂说“学姐势力还是广,有很多女的以认识她为荣,说起来风云人物,她之前跟白莲花儿似的说不该跟朋友提到你,又给你道歉,我看那评论区,一堆人
章苗苗都不知道“你真是什么都没错过,生着病都能八卦。”
丁珂换话题“吃饭。”
她不愿讨论学姐,两人也不说了。
露营烧烤地
因为李暮近邀请朋友,所以一整天公园都是闭园状态,但参与条件也没有很严苛,玩的好的都来了,一带二,一带多,很热闹。
江好被李暮近提醒过,甚至没通知学姐一声,但学姐
当然最主要是,聚会门槛不高,属于只要沾点关系,就能来。
李暮近上午还
网友也才知道,原来他是这个出口项目的负责人之一,甚至天使轮融资一千五百万都是他私人关系。
他像一把横空出世的刀,杀热富二代身价盘点话题。
有心之人捋了捋李暮近从小到大的履历,
现
知情人士提醒大家理智,不要不由自主地陷入崇拜钱权的浪潮,富二代的成功本来就比普通人简单,天使轮一千五百万的私人关系,把普通人杀了都没有,别说人家家族就一个孩子,肯定下大血本培养,只要不是痴傻呆蹑的,有成绩很正常。
被网友一顿喷。他们其实没听懂,就觉得他没说李暮近好话。
到这一刻,李暮近已经不单单是逆转风评的问题了。
李暮近先去了会所,他得换衣服去接丁珂,刚穿好白短袖、牛仔裤,付知之进来了,身子后仰,扫量李暮近,夸一句“哎哟真不错,这身,就是有点白得过分了,老爷们长这么白看得我都想亲一口。”
李暮近平时听他扯淡,今天这话太离谱,扭头看果然脸红成猴屁股,又喝多了。“滚出去。”
付知之赖皮不走,晃着他胳膊撒娇“你现
李暮近看眼表,再不走要来不及了,扯开他,又被他拉住,他挑眉问道“你干吗去啊”
“接人。”
“要是丁珂的话,人已经自己来了。”
李暮近皱眉,拿手机,
他往外走,三点多太阳还很晒,烈阳,草地,一顶顶帐篷,十几辆越野车,巨型天幕被风绳拴
天幕底下户外用具一应俱全,不少人戴着墨镜,躺
勤快地
因为不想观光车来回穿梭,也没氛围,烧烤区就定了离绿地最近的,外边请的私厨和烧烤师傅忙碌着,工作人员把大伙的菜单报给厨师,为五点之后的烧烤狂欢准备。
李暮近进入天幕,没看见丁珂,烧烤区也没有,他皱眉给丁珂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去哪了
“阿暮会所里闹起来了”李洋匆匆跑来,气都没喘匀,急说“江好
阿嘉和章苗苗非要参观一下公园,还要拉着丁珂,丁珂也没来过,却被迫成为她们的向导。
“我早知道南湖这边一到放假野营的人特别多,陨石坑营地很私密,湖水是天蓝色,虽然我觉得是因为反光。总之美得像
阿嘉虚弱,被她俩搀扶着,“我刚才看我好像没带电热锅,倒是带了方便面,还带了小炉子,真服了我这个脑子。”
“天幕那边什么物资都有,等晚上烧烤完,我们缺什么拿什么,再找个冤大头开车把我们送到营地来。”章苗苗安排好。
阿嘉笑“安排得还挺好。”
三人返程,回到草坪,天幕底下,跟大部队会合,四点多太阳有西去的架势,蓝天变甜橙,挤出果肉汁水,再涂抹一层金黄的果酱,每人看起来都好吃。
薛诗与和陈享也来了,二代圈子都互相认识,李暮近不请,他们也能被别人邀请来。
户外活动大家都穿得休闲,薛诗与一身卡其色,戴个大檐儿帽,很西部,陈享配合她,也穿了身牛仔。
他们一出现天幕,熟人就起哄“哎哟,这情侣装,就是没做好前期工作,今儿个穿牛仔裤的别太多,你家陈享这个紧身,没那种宽松的好看,能换就换,别等会让人艳压了。”
薛诗与跟她是好朋友,自然听得出她的话外音,无非是李暮近穿了版型更好、样式更好的牛仔裤,但陈享这一身也是她挑的,她不想承认自己审美略逊一筹,最后挣扎“牛仔,真格能穿得多好看啊。”
“那要看穿的人是不是九头身比例,腿型是不是直又细。”
薛诗与不吭声了,扭头跟陈享使眼色,反正他们开车来,车上还有两套衣服。
天幕拉得很远,岸边草坪都有覆盖,估摸能容纳两百人,到场人顶天也就七八十,所以三几人坐
丁珂三人就
薛诗与他们的对话丁珂三人都听到了,阿嘉和章苗苗不认识,但对她们聊的话题感兴趣,阿嘉问丁珂“怎么还没见那帅哥呢,你过来他都不接你的啊怎么当对象的”
她声音不小,薛诗与看过来,她被迫对视,也没
好朋友是控制不住拿自己争气的姐们装逼的,谈一个普通男的就不说什么了,李暮近可不普通,炙手可热而且这是他家的公园公园私有,阿嘉心想这牛不吹难受。
章苗苗受不了她“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正常点。”
丁珂看着她们笑,很有纵容的意思,阿嘉拿到尚方宝剑“我们主人家都不说我,你给我闭上嘴。”
章苗苗懒得理她“我看你病好了,别让我们扶你了啊。”
阿嘉又嬉皮笑脸“没有没有,还没好呢苗苗姐。”
薛诗与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边,稍微偏头,伴有摸脖子的动作,想把偏头行为混淆成无意之间的举动,而不是要看清丁珂,但过于欲盖弥彰了,是人都能看出她的意图。
她确定是丁珂,也跟她两个朋友对视了,有些尴尬地快步走开,什么也没说。
阿嘉说“我都替她尴尬,她好关注你啊。”
章苗苗问“珂珂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丁珂起身去卫生间。
章苗苗跟她一起。
两人回到天幕内,隔老远阿嘉就疯狂招手,两人一坐下,她惊喜地抓住她俩胳膊,“我天你们不知道刚才
“什么”章苗苗拿开她的手“一惊一乍的,真吓人。”
阿嘉说“刚才那个女的叫薛诗与,留学时玩儿得花,有图有视频,肉\\体交易换模型和算法,她
会所,三楼主厅。
江好还
束睿被迫端着他塞过来的酒,单手抄兜站
林张啧嘴,说他“就你有嘴,进门到现
江好被挤兑也不恼,走过去,搂住林张,看向不远处趴
林张拿开他的手“别扯淡了你,兄弟一场,你爸哪天犯事我们也不带你玩儿了当爹的出事儿,干儿子什么事你是打抱不平啊,还是趁机
江好知道没人敢
他好风光,又给束睿倒酒,酒要溢出杯口,然后,真的溢出来,深红酒液沿着杯壁流到手背。
江好很抱歉“哎哟倒多了,怪你,喝了不就好了还等我请你啊,这么好的酒,真是可惜,要不阿睿你舔舔呢反正你自己的手,你应该不嫌弃自己吧”
所有人的别扭这一刻达到顶峰,江好喝点酒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林张刚要上前拦他,李暮近上楼,直奔江好,有人咳嗽一声提醒他,江好笑着扭头,眼都没完全睁开,就挨了李暮近一脚,跄跄后退,酒瓶子上下晃荡,酒液喷泉似的突击了他一脸。他赶紧呸,脚又没站住,揣着酒瓶摔倒
李暮近又是一脚,把他踹得滑行半米,磕到楼梯玻璃围挡,砰一声,他醒了,
江好看清李暮近,爬起来,一肚子怨气都压下去,小声小气地叫人“阿暮,我这是为你鸣不平啊”
李暮近没搭理他,把束睿端着的酒杯拿走,放
江好看他是要当中间人,调和他和束睿,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敢当众驳他,还是走过去。刚到跟前,又被他一脚踹开。
他后背撞
“来。”李暮近又叫他到跟前。
江好不敢,摇头“不要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为了你。”
“过来”李暮近不废话。
江好咬牙,又走过去,又挨了他一脚。这次更狠,江好有防备都没防守住,第三次撞上围挡。
李暮近头不低半寸,冷眼看着他,“他可以站
江好脖子一缩,只顾点头,不敢说话。
李暮近这才走过去,把他拉起来,整理他的衣服,掸掸衣服上的灰,声音柔和许多“学聪明点,蠢货是没有竞争价值的,你知道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可别让我失望。”
“是是我知道了哥”江好磕磕巴巴,手都
他们闹完这一场,李洋和林张接到李暮近的讯号,把人都带走了,主厅只剩李暮近和束睿。
李暮近拿了条湿手巾,擦擦手,扔
束睿没说话,他知道这不是一个问题,李暮近还有后话。
李暮近又说“你知道李洋去叫我,你
“我赌赢了。”束睿笃定地说。
李暮近睁开眼“但是兄弟可以觊觎对方喜欢的人我又十分怀疑。”
“你这么锱铢必较的人,还认我,不就是知道,我是觉得跟她走得更近就能胜过你,才一步步做了这些错误选择。”
李暮近没再说别的,起身离开,没看他一眼。没有丁珂,束睿对他动了竞争的心思,就该死。因为他没有过。
破碎关系,不可修复。
以后这样的聚会还有很多,但束睿也只像林张、李洋跟他的关系了,再不可能走得更近。
束睿
他却没有勇气追出去。
路是自己走窄的,别人不原谅是应该的,他没资格强求。
天幕内,阿嘉说“家里越有钱,要求越多,越严苛,所以他们才不
“嗯,一般有家族企业要继承的都要求孩子学历很高的。”章苗苗一边吃水果,一边说。
“问题是她的行为太不可取了,现
她们聊着,周围人也凑到一堆,看神情,似乎也
突然,薛诗与冲到她们三人跟前,照着丁珂扬起手。一旁的人惊呼,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的阿嘉也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后一甩,迅速站到丁珂跟前“有病”
薛诗与瞪着丁珂,恨不能杀了她,尖锐大叫“你是谁你他妈到底是谁”
人都围过来,看看莫名其妙的薛诗与,看看被她怒瞪的丁珂。
丁珂回答“我不懂你
“我以前只跟珂珂说过我出国后有这个打算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也不可能拿到那些照片”她破罐子破摔了,与其没底气地澄清,不如坦白承认,这里边谁玩儿得不花呢,只不过是爆与没爆的区别罢了。
丁珂说“就算我是以前的丁珂,知道你有这个打算,我有资源拿到这些照片吗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做过,迟早会被知道,你不如查查传播源头。”
薛诗与神情闪躲,她也觉得勉强,但已经撕破脸了,硬着头皮也要撕到底“你
大部分人皱起眉,似乎难以理解这话的意思。
薛诗与指着丁珂“她一个彻头彻尾的替身是李暮近为了白月光塑的一个人肉娃娃”回头看丁珂,笑得诡异阴森“你是假的,假的,你明白吗,假货”
她说完流下眼泪“我可怜的珂珂,最好的姐妹,她从没得到的爱,被一个替身得到了。男人呐,拥有时不珍惜,等她不
她说完,众人神情惊悚。
阿嘉不高兴了“你
章苗苗拉住阿嘉的手,也迈到丁珂身前,两个人身形单薄,但站
薛诗与不怕她们,指着她们身后的丁珂“怎么不说话了冒牌货”
章苗苗说“我们是法学院的学生,你不懂法,我们可以现场科普,公然侮辱诽谤,损害别人声誉,你犯法了,知道吗我们现
阿嘉环顾四周,又说“我以为烧烤主题的聚会多好玩儿,以为每个人被家族教得知书达理呢,怎么会有一只鸡跑进凤凰堆里啊,这么多漂亮有礼貌的小姐姐,你混迹其中,真够煞风景。”
章苗苗说“你找别人茬之前,先想想那些艳照的事怎么解决吧,我要是你爸,这会已经被气死了。还有刚那是你男朋友吧我看他开车走了,赶紧去哄哄吧。”
薛诗与一个人确实说不过两个,尤其周围人那些惊悚的目光又回到她的身上,她更无措,眼珠乱转,满头大汗,快速离开这个包围圈。
她人一走,所有人要散,突然李暮近走过来,“稍等一下。”
所有人停下,回头。比起薛诗与和丁珂,他们对李暮近更熟。还有他身后那些人,动帆科技二公子李洋,星邦老总独子林张,还有芙丝集团、易选文化、联城国际等。
李暮近牵住丁珂的手。
章苗苗和阿嘉自觉地退到一边。
包围圈比刚才大了一倍,李暮近一来,几乎都凑过来,其中还有学姐的身影,混入人群,仿佛跟别人一样干净。
李暮近看人齐了,介绍“我女朋友丁珂。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跟任何人长得不一样。今天会有这个活动,也是她想吃烧烤。来者是客,我都欢迎,要是没礼貌,那就送客了。”
排面给足,那些忽视丁珂的人这下要对她刮目相看了,传很久的孔穗都没被李暮近这么介绍,更别说挽着手公开亮相了。
他们都默认李暮近爱玩儿,女人多,但今天之前,他好像没给过谁这么大面子。这回把他们脑细胞都绞杀干净了。
学姐什么心思都没了。
阿嘉和章苗苗最开心。男人还是得谈这种脚一跺震三震的,需不需要他撑腰姑且不谈,他必须得有能力来撑这个腰
李暮近说完就走,还不忘带着丁珂,边朝会所走,边扭头看她“不接我电话。”
“你也没接我的。”
“所以我的电话你看见了,故意不接。”
“我不接你电话,你就找不到我了吗”丁珂老有的说。
李暮近点头“你多好找,哪回不
“阴阳怪气,松开我。”丁珂要挣开。
李暮近不松“使劲。”
丁珂使劲也没用,放弃了,“你是恶霸。”
李暮近没说话,到会所前,松开丁珂,跟她说“我
“好。”丁珂没有多余话,跟他分开,走向不远停车坪,擅自上了薛诗与的车。
关上车门那一刻,哭成泪人的薛诗与眼泪暂停,一脸惊恐,完全没想过她会来。
丁珂看着前方,“那些照片确实是我传出去的,但跟你当年传丁珂裸\\照不是一个性质,那是假的,你是真的。”
薛诗与一愣,随即找手机,手忙脚乱要点录音。
丁珂拿过她的手机,帮她点了录制,看着她,嘴对着话筒,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恶意这么大呀,如果你跟以前的丁珂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怎么不解释一下那些虚假的裸\\照是谁传的呢”
薛诗与
丁珂不回答,只是告诉她“你现
薛诗与觉得她好可怕,尤其她跟丁珂长得一模一样,她一说话,就好像回到从前,好像烧焦脸的丁珂阴森森地问为什么要造谣
她好怕,她要下车
丁珂却摁住驾驶位的门把手,又问“你看起来好怕我,为什么”
薛诗与闭上眼,疯狂摇头“啊啊你松手”
丁珂捧住她的脸,笑着说“别怕,我来教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跟我一遍”
薛诗与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她以为整容谣言对这个丁珂和李暮近有影响的,所以过来看他们笑话,没想到是她沦落成一个笑话。
但她也
丁珂很平静“你觉得你比警察聪明的话,就报警,不出意外会被认定为报假警。为什么报假警,当然是掩盖出卖身体换论文的事,但其实这只会加速事件的传播。”
薛诗与一身冷汗,什么招都想不到了,求饶了,“别这样,求你,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澄清一下,闹上新闻我爸会打死我的”
丁珂可不是过来拯救她的,把以前陈享写的纸条交给她“这是你男朋友写给以前丁珂的,被李暮近截胡,没到那丁珂手里。我最近
说完下车,然后听到身后车里传来一声嘶喊。
陈享写了一整页“丁珂我爱你”,事情
这不就来了
天暗下来,烧烤狂欢开始了。
牛羊猪鸡身上拆出来的串,属于基本配置。全羊六只,下午就上烤架工作几小时了,现
海鲜六七十种,龙虾、螃蟹、甲鱼、螺类,多是生腌、清蒸、红烧;贝类、鱼类现烤;章鱼、鱿鱼上铁板烧。
放着或者谁有想吃的食物、做法,提前跟大厨报备,语音输入后会
海鲜都
冰箱这边是临时搭建的吧台,调酒师两名,身后酒柜红白洋脾,什么品牌、年份、酿造工艺,要什么有什么。
局上人是江好放消息吸引来的,活动策划却是李暮近的老伙计了,哪一场都没出过错漏。
陨石坑烧烤区火苗几乎要燎到天上去,不光火炉和铁板上的火焰,还有篝火堆,火星子像烟花,被风牵得远,
脚下是鹅卵石,不乏大块的,可以垫脚,也可以当坐凳,熟悉的人坐
阿嘉听着一些比她们年长的女孩无懈可击的谈吐,讨论学术问题时可以兼具平和的口吻、专业性。这个度很难把握,稍不留神就会成为说教,但她们好像没有这个问题。
除了一些遥远的学术话题,倒也有八卦,但更多是你偷着参与哪个老板的项目,你休学那一年开了个什么店,你最近
喝一点酒,也会聊男人,她们会一直谈恋爱,也不排斥结婚,但不会成为被压榨一方。
有人说不爱男人的灵魂跟睡男人不冲突。
这个说法得到一致认同,甚至
男人那一堆,聊得也差不多,多一些探险项目。
女人里也有一堆专门聊男人,聊八卦,奢侈品,谁和谁
男人堆里更有一堆,聊这个女人长得不错,那个女人胸很大,那个女人嘴长得好;那个你搞过没有,那个你处过没有;哈哈哈等会儿那个喝醉了直接带走,哈哈就是想想;一会儿过去敬个酒,掐一把那个小细腰。
几乎每人都
有人有边界感,有人没有,丁珂一坐下来,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哈喽,丁珂,我之前就听过你。”
“你好。”丁珂点下头,端起酒杯,被碰了杯,便喝了一口。
“可以加个微信吗”
“嗯,可以。”
互加微信后,丁珂听着对方自我介绍,东侃西聊,等对方换下一个人加微信,丁珂总算有机会拿起一个串,还没吃一口,又来一个人,加微信,侃大山。
她面前酒杯一直有酒,不知道谁倒的,但她知道她们没恶意,就一直没停。
阿嘉和章苗苗也喝得晕乎,自顾不暇,都分不清谁是谁了,自然救不到她,靠
李暮近被人叫走说什么事,回来时丁珂已经不识数了,他走之前给她拿过来的肉,她一口都没吃,突然不悦,把人领走了。
丁珂有点醉,身子很沉,李暮近牵着她费劲就抱起来了,已经走出人群一大截,但不知道谁放烟花,他们的身影
李暮近没搭理他们,头也不回,丁珂扒着他的肩膀,从他左肩露出一张巴掌脸,看出来酒
李暮近把丁珂放沙
他投了热毛巾给她擦手,没擦脸,她今天有化妆,他怕给她弄坏。
但一想,带妆,就算闭目养神也不舒服,就靠近问她“脸上要不要卸掉”
丁珂摇头哼哼“嗯”
“不要哼。”
“嗯”
他便不管她了,不过还是叫人买了卸妆的东西,跟烤肉一起送到。
丁珂一闻到烤肉香,坐起来了,醉眼有点
李暮近垂眸,唇弯了,好像又没有,他很少笑,但丁珂有让他开心的天赋。他问“羊肉还是牛肉”
“羊肉”
李暮近拿了一个羊肉串,递给她。
丁珂张嘴咬了一口。
李暮近是给她,她倒直接就着他的手吃了,“手以后就放长假了。”
丁珂也没醉得太离谱,还能被戳中笑点,咯咯笑了两声,特别傻“先放一天吧”
李暮近倒是很乐意为她服务,又喂到嘴边。
丁珂跳过咬了一半的顶端的肉块,咬了第二口,准地只咬瘦肉。
她眼还闭着,李暮近弯腰去寻她的眼睛“闭着眼都能只咬瘦肉。”
丁珂喝醉笑点变得好低,突然双手扶住他小臂,咯咯笑个不停了“你不要逗我”
“不是你自己突然笑起来吗”
“你别说话了”
李暮近不说了,接着喂,她
李暮近什么也没说,她自己心虚,抬头看他说“你看我干什么”
“没看你,你吃你的,没人笑你,别心虚。”
“我没心虚。”
“嗯,我心虚。”
丁珂听他说话真不喜欢,想翻白眼,结果眼睑迟钝,只是用力眨了一下眼。
李暮近其实有一点惊喜,还没见过她这样。
丁珂后知后觉自己白眼没翻出来,又扶着李暮近胳膊低头笑起来,肩膀一直抖,“我怎么”
李暮近允许她解放天性,“不纠结,再吃一口。”
丁珂抬头看到面前的羊肉串,还有最后一块肉上有一半瘦肉,剩下都是肥肉,好像有点浪费,就小声说“你吃”
李暮近听见了,但还是把耳朵凑近“我什么”
丁珂酒后呼吸变重变热,浑然不知
李暮近一直坐
但他没有,他只是把肥肉都吃了,最后一块提前给她咬掉肥肉,瘦肉喂给她。
很简单的动作,也不浪漫,但让人心里暖烘烘。
她一直看着他,看起来晕晕的,眼睛张合缓慢,却
亲了一下,嘴里都是油,不好一直亲,刚放开,李暮近托住她后脑,又摁回来,让这个吻更实
亲了很久,松开,丁珂抿了下唇,头埋得极低。
“怎么了”李暮近问。
“有点害羞。”
“喝个酒喝失忆了吗,又不是第一次。”
“你,耍流氓。”
李暮近竟有点不忍心逗她了,“还吃不吃肉了”
“吃。”
李暮近又拿羊腿肉,戴手套掰扯瘦肉放
他给她盖毯子都没大幅动作,付知之莽撞地冲进来,她打了个激灵。他没给付知之好脸。付知之被他抬眸的视线吓了一跳,想说什么一下忘了,但记得捂嘴,顺便把食物残局给他们拾了。
丁珂睡
“李暮近”
李暮近轻轻搂住她的胳膊,握住她的手,“嗯。”
没有下文了。
好像睡着了。
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小醉人。他心里这样想,手却牵紧她,俯身轻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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