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卫国公府,你们可曾听说他们家
徐清筠察觉到四少爷的难堪,不着痕迹地将话题从聂骅身上转移开。
他的手下意识地盘弄起那串菩提子念珠,一百零八颗指尖大的珠子光洁玉润,显然是上了年头的东西。
莫不是徐家信佛
顾双疑惑地想着,无法将这样一个浊世佳公子和青灯古佛联系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顾双一直
和弹冠整衣、斗志昂扬的顾家少爷不同,徐清筠依旧慢条斯理,把四少爷请到一旁,轻声对他道“阿瑞,呈珂刚从大兴过来,不知道京中错综复杂的人事往来,更不知道你和聂骅的关系,偶有失言,还请谅解,我代为赔罪了。”
呈珂是顾家少爷的名字。
四少爷惨然一笑“我家老太太是你爹的亲姑母,聂骅的继母是你爹的庶妹,因而我们邵家和聂家的关系还隔着一层,不算亲厚,我能和聂骅玩到一处去,多亏了你引荐,你都不和顾呈珂置气,我哪有立场生气放心放心”
徐清筠笑道“你向来不说虚话,我是放心的,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愁眉不展”
四少爷马上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果然皱的熨斗都熨不开。
总不能说聂骅曾经
四少爷现编了一套说辞“还不是替聂骅担心卢襄的名字我是听过的,一等一的心狠手辣,帮吴王暗中铲除了许多反对他的清流,连人带房舍,一把火烧得光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查不到罪证,也只能以天灾人祸结案。
徐清筠并不赞同,
他已看出聂骅打砸吴王府的根本原因,
所以,还是要拖,拖到言官议论汹涌、民间群情激奋,拖到吴王失去耐性,此时站出来雄辩,公道自
可徐清筠这个人从不说红脸的话,自然不会直接反驳四少爷。
他笑道“话虽这么说,万一聂骅真的来找你,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四少爷咬着牙道“当然不会,以我和他的交情认识他,算我倒霉”
他已经管了他了奋不顾身舍命相助,换来的竟是不告而别
真不知该恨聂骅,还是恨那个不明真相放走他的素馨
徐清筠抚掌道“阿瑞果然义气,我若得知聂骅的近况,也会前来相告。”
四少爷如坐针毡,撑着笑脸送他上了油壁车。
此时,顾双已陪七少爷走出了很远,鹤童跟
“少爷,听说您昨晚又
七少爷步履还有些虚浮,却走得很快,轻声道“你现
鹤童立刻变成锯了嘴的葫芦“我不说,我不说”
转过身去悄悄问顾双“少爷为什么忌讳提生病,我看徐少爷和顾少爷也不知道这件事。”
顾双小声道“是怕迁居履贞堂的事不能成行”
鹤童点点头,迁居一事是少爷目前的重中之重,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邵璟兄留步”
回头看时,却是顾呈珂提着衣摆追了上来。
原来七少爷的名讳是璟,顾双此一次知道。
七少爷闻声停下脚步,顾呈珂连赶几步追了上来,两下作揖叙了平礼。
七少爷道“原来呈珂兄没有和徐表哥同行,是我疏忽,提前离开,怠慢了。”
顾呈珂连连拱手道“邵璟兄客气了,清筠正和尊兄说话,我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询,不知方才是否
七少爷也不隐瞒“哦,我四哥和卫国公世子交情颇深,是关心则乱吧。”
“啊”顾呈珂哑然,良久才嗫嚅道,“多谢坦诚相告,实不相瞒,我本是顾家旁支,近年来昌国公府的老太太身体大不如前,府上那位嫁到了徐家的姑奶奶挂心母亲,才把我接进京城协管家事,我左不过是个冒了姓的管事而已,可言行举止也干系到顾家的声誉。我们顾家沉寂已久,不能因我自身的缘故败坏了先祖的令名,邵璟兄以诚待我,往后还求邵璟兄多多提点”
他这话说的谦卑诚恳,若不是七少爷虚扶了一把,眼看他就要下跪。
顾双却觉得顾呈珂太过妄自菲薄了。
说什么“左不过是个冒了姓的管事”,徐清筠敢把你带出来见世面,就是有心抬举你、历练你,你又何苦自贬身份博取善意
更何况,顾呈珂的错处不
正想着,七少爷已开口“忠言逆耳,我只说一句,还望呈珂兄细细思量卫国公世子的继母是徐阁老的庶妹,徐阁老的
七少爷不似徐清筠那样一团和气,他虽是冷言冷语,却最是
若是虚心求教的,总能从中受益;若是刚愎自用的,只怕会就此恨上七少爷。
顾双忐忑地想着,回头望了一眼顾呈珂,只见他满脸怔忡,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错误。
若不是急于表现自己见多识广,
看来无论何时,都要做厚道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日上三竿时,三老爷方醒了酒,一起身就到东跨院安慰守了一宿的苏姨娘。
“宛薇,我不是喝多了睡迷了吗又不是成心让你失望再说,你若真
苏姨娘一夜未睡,眼下两抹青黑,衬着雪白的削尖面庞,愈
她哭得更加凄然“你倒会推卸你醉成那样,没你撑腰,谁敢忤逆她呢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怪你,那我今早让你派人去诚意堂接七官,你怎么迟迟不去”
三老爷本是抱着苏姨娘的肩头,此时竟似真生气了,把手一松,背过身去冷声道“哪有父亲一早去请儿子的道理”
苏姨娘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小作怡情,大作伤感情,便低低啜泣几声,反身贴
说罢,泣不成声。
三老爷被她吃得死死的,当即心软了,一边感叹着“那小子性子最冷,处处都不似你的乖巧温柔,只有认死理这一点如出一辙”一边柔声哄了一阵,又拍板说要拿出三百两作为儿子迁居的添头,好容易才让苏姨娘露出一点笑意。
三老爷趁热打铁,正说要派管事的李再旺去诚意堂,就听翠莲秀珠来报,七少爷回来了。
七少爷进北房给老爷、姨娘请安,顾双则先回房间整理了一下
翠莲也睡得很晚,正
顾双从镜中
“喂”良久后,翠莲讷讷地开口,“昨晚谢谢你了,主动代替我回来,不过我帮你哄了九小姐,也算是扯平了。”
说完,翠莲又像急于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故作不耐烦地道“哎呀,九小姐可真难缠,不知道你平时怎么伺候她的,想想都累”
顾双心说,其实就和摸小猫一样,要顺毛撸,不然咬你都是轻的。
翠莲干脆躺下来,像咸鱼一样翻了个身,自言自语道“你是没看见,昨晚你走后,秀珠脸色可难看了,就像那个丧什么爹娘什么的。”
“如丧考妣”顾双道。
翠莲道“对对对,就是如丧考妣我说素馨啊,七少爷这么看重你,你一定要争取和七少爷去新院子,不要把机会留给秀珠,等你去了新院子,就有秀珠的好戏看了。”
顾双把头
九小姐见顾双回来了,先是照例赌气,当顾双问起昨晚的牌局时,九小姐就忍不住笑逐颜开。
“六姐真是奇了怪了,昨晚总是帮我,我连着赢了好几局呢是不是又是你的功劳,你给我六姐灌什么迷魂汤了”
顾双戳了戳九小姐的新耳坠,赤红的珊瑚珠子趁着少女的粉腮,莹润可爱。
顾双笑道“是因为九小姐招人疼啊,和奴婢有什么关系”
九小姐也注意到了顾双的打扮,疑惑道“咦你怎么不穿昨天那身衣服了,还有那支簪子,很好看啊,我想看你每天都打扮成那个样子。”
顾双笑道“穿得啰里啰嗦,怎么做事”
九小姐想了想,也有道理,忽然想起还没见到七哥,便问顾双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顾双把徐清筠等人到访的事说了,又说出诚意堂后,七少爷先是被顾少爷拉住说话,又被坐着油壁车赶去松鹤堂的徐少爷拦住,两人
“徐表哥吗”九小姐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每次说话都是别有用意的,素馨知不知道徐表哥和七哥说了什么”
顾双摇摇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