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冰头昏脑胀的走出云华殿,驻足
只见一轮旭日从蔚蓝的海平面上缓缓升起,水天一色间,夙冰的神思微微有一些恍惚,忽听见鸣鸾说道“打儿神来,有一道神识
夙冰一丝惊讶也没有“看您的了,我师傅他老人家心细如尘,没那么好糊弄。”
一怕使用灵力会露出马脚,二是她也不知道靳耀的寝殿
不用她驱使,仙鹤便向云华殿的西北方飞去。
隔了好一会儿,鸣鸾才道“你喜欢他”
夙冰一愣“谁”
“你师傅。”
“您想太多了。”
“别忘了,你现
夙冰沉默片刻,缓缓道“晚辈并不否认,曾经爱慕过我家师傅,但我所指的师傅,绝不是现如今的秦清止。而且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
听她三言两语描述完毕,鸣鸾皱眉道“原来秦清止是白夜的转世。”
夙冰微微颔首,一摊手叹气道“看不出来吧”
“的确看不出来。”鸣鸾竟也叹了口气,“
“所以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啊”夙冰感慨着摇了摇头,“不瞒前辈说,每一次看到秦清止,晚辈都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吞不下,吐不出,别提多膈应。
“胡闹”鸣鸾叱道“魔乃悖天道,白夜能走回正途,你该为他高兴才是,何故如此嫌弃”
“晚辈的意思只是别扭,绝非您所谓的嫌弃。”夙冰也觉得自己表达的不是很清晰,忖度了下,说道,“呐,举个列子来说吧,如若有一天邪阙
“他会的。”
鸣鸾斩钉截铁地道,“他只是自小
夙冰呵呵一笑“但愿吧。”
心里却是冷冷一哼他听谁的话,那还不一定呢
提起羽琰神君,夙冰满肚子火气拦也拦不住,若非她还算深明大义,不将这怨气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早就拿鞭子将邪阙抽到死殊不知她的情绪一起变化,鸣鸾立时便感应到了,他是羽琰神君飞升神界之后才服的神宠,自然不知道那些苦大仇深的过往,只是对她的反应有些好奇。
闷声不响的,仙鹤落
夙冰举目一望,好大的气派这座宫殿虽然比不得云华殿那么辉煌,但占地极为广阔,几乎霸占了整座海岛。她咂咂嘴走到门外,立时便有筑基期的执事弟子上前来接,她一句话也不说,只一路跟着。
最后停
不愧为儒修,瞧这布置真不像修仙者住的,倒有几分凡人界侯门大宅的感觉,夙冰挥手解开门外的禁制,跨过门槛。屋内隔光,灵烛又被禁制封住,因此黑黢黢的,夙冰有鸣鸾的窥天道神识,俩眼眶子里仿佛嵌了两颗夜明珠,熠熠生光,自然将邪阙瞧的清清楚楚。见他背对着门,蜷着身子缩
夙冰心里一揪,放出神识探了探,感觉他和之前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心下愈
邪阙讶异,这人怎么知道他的罩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夙冰已经翻身上了榻,大咧咧的从背后圈他一圈,阴阴笑着“哎呦,这么迫不及待,我还没回来,便先自个儿躺好了”
邪阙心头一阵恶寒,微微转过头,冷冷笑道“你决心找死,是吧“
夙冰一玩儿上瘾,摸着下巴啧啧道“死
说着,就假意凑上去想要亲他。
两人挨的极近,说话的气息拂
夙冰察觉他正处
他一个“嗬”字,挑的极长极缓慢,偏还探了探身,不知有意无意的恰好吹
皮肤浮起层层栗粒,夙冰心道这老妖怪是改变策略了
才向后缩了缩,邪阙整个人已经攀了过来,另一只手探
“好哪口”
邪阙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
只这一眼,夙冰忽然有些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被他看穿了“好啊,你戏弄我”
邪阙一挑眉毛,笑了“你要玩,陪你玩罢了,何以是戏弄”
夙冰挥手
邪阙得意洋洋“这是个秘密。”
“说吧,我也好改进改进。”
“老子偏不告诉你”
“好大白,你就说吧”
“求老子。”
“无耻”
夙冰拉下脸来,被邪阙这一闹,她心里越来越没谱,才一晃眼儿功夫就被戳穿了,是不是代表了秦清止已经看透她了这幻形珠不是仙界的宝物么,况且还有鸣鸾
被人怀疑的感觉真是不爽,鸣鸾哼道“咱们的变身根本毫无破绽,可惜你不该作死调戏他,不知道么,当一个男人被女人调戏,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心上人,身体本能所产生的反应,是比头脑更准确的判断。”
夙冰略有些茫然“本能的反应”
倏忽她就明白了,继而尴尬着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极生硬的笑来,比哭还难看。
她抬了抬眼皮儿,瞄了邪阙一眼,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转将靳耀的事情个清清楚楚,然后又将方才
“有什么好怕的”邪阙眼睫微微一垂,眸子里涤荡着些许黑气,嗤笑一声“惹急了老子,老子就和他们同归于,尤其秦清止也
夙冰紧紧皱起眉头,
邪阙始终垂着眼,两指绞着夙冰腰带上的络子穗,也不说话,不知道
鸣鸾一抽身从夙冰识海内退出,叱道“你瞧瞧你现
邪阙唬了一跳,看清楚是谁之后,掉脸开始骂夙冰“你怎么将这只凤凰给带来了还让他进入你的识海虽然他脑子不会转弯,但你不知识海有多重要你脑子也直了”
夙冰根本没听见他骂什么,鸣鸾从她识海抽离的瞬间,她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
头晕目眩之下,幻形珠立刻失去效用,唰一下便现出本形。
邪阙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探不出什么,才瞪向鸣鸾“你干了什么”
“不关他的事。”夙冰心里清楚是体内那根毒针作祟,连忙出言制止邪阙,甚至有些明白鸣鸾的意图了,不由向他投去感激一瞥。
鸣鸾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走起椅子前,端端正正的坐下,将鸟宝宝祭
“七日离魂钉”两人异口同声。
邪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几变,夙冰知道此物毒辣,但她当真从没见过,更没听过,“什么东西”
鸣鸾云淡风轻地道“东陵书院创派祖师所炼制的大杀器,哪怕是大乘期修士,想抵御它的侵蚀也有些难度。你到底做了何种人神共愤的事情,逼得靳耀出此杀招”
夙冰沉默片刻,盘膝坐
看来靳耀生怕她会从血阵中逃出,以防万一,还准备了第二套计划。
见邪阙一直不说话,鸣鸾觉得奇怪“你有办法”
“暂时没有。”邪阙摇头,“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趁我还有些灵力傍身,”夙冰吞了几颗补气丹,了真气,淡淡道,“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鸣鸾难得夸她一句“你倒是豁达。”
夙冰气沉丹田,哈哈一笑“得长生自好,不得也强求不来,总归生死由命,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呢,况且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生死由命”
邪阙的思绪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听罢夙冰这话,他缓缓偏过头,幽幽冷冷地瞟她一眼,“你的生死向来由我,命又奈何”
夙冰本想反驳他这狂妄之言,却被他眼神下暗
这毒的力量真是霸道,夙冰抬手顺了顺心口,默默叹了一声。
现
就算被秦清止瞧出什么端倪,就算他再想将邪阙绳之以法,但夙冰以为,他应该不会
于是夙冰放宽了心,打坐运气。
调息到傍晚时分,负责杂役的修士送来两套华美服饰,提醒夙冰大典就要开始了。
夙冰想想都觉得头疼,事情演变至这一步,实
夙冰先入了殿中,靳知书正和秦清止坐着说话。
行过礼,她就老老实实的站着。
秦清止打量她一眼,竟微微叹了口气,靳知书忙问“贤弟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自己的小徒弟来。”秦清止叹息道,“入我门下时,不曾举行过拜师礼,自她结丹后,也一直不得举办过结丹大典,说起来,是我这个做师傅的失职。”
“道修向来不拘小节,只有我儒修一脉才如此多的规矩。”靳知书无奈摆手,“说起来,愚兄也是不胜其烦。”
“是啊秦叔叔,那些不过虚礼,侄儿以为,令徒并不会
夙冰垂眸拱手,脊背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但她说的绝对是肺腑之言,她纵然对秦清止心怀不满,这一点儿绝对是要感谢他的。夙冰极讨厌繁文缛节,那什么结丹大典
待礼钟响罢,夙冰木头一般跟着靳知书走出大殿。
听了主持修士说过开场白之后,就噗通一声跪
接下来的演出看似她为主角,实际上压根儿没她什么事儿,先是掌门关于“天地君亲师”
加上身体不适的缘故,夙冰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等六位元婴长老慷慨激昂的
夙冰倒吸一口冷气,不由端正了一些身姿,昭延寺的和尚可是不好惹,尤其两个“释”字辈的,早已修至合体期,一只脚迈进涅槃期多年。她偷眼打量,这释空尊者倒是生的慈眉善目,嘴角微微翘着,使人如沐春风,丝毫没有得道高僧的架子。
“此贼是只笑面虎。”鸣鸾
夙冰偷偷一笑“一万年前,此人的修为可有筑基”
鸣鸾脸一白“我当年只是一时大意,谁没有大意的时候,邪阙如此狡诈不也一样落得现
夙冰脸一黑“晚辈不过说了一句,您至于这么讽刺挖苦”
“这不是讽刺挖苦,这是举例说明。”
“举例我和大白的蠢,来说明您其实并没有我俩所认为的那么蠢”
鸣鸾认真一想,点头“你真聪明。”
于是至此以后,夙冰再也不同他争辩什么。
等到释空尊者也
随着礼钟再次响起,双修的典礼又开始了。
成亲
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当邪阙从仙车里走出来时,大多数嘉宾全都直了眼睛。
夙冰的眼睛也不由直了。
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带面纱带面纱,这家伙居然大咧咧的就来了而且无论
夙冰扶了扶额。
靳知书的脸色有些难看。
邪阙目不斜视的走上前,同夙冰并排立着,冲她挑了挑眉。
靳知书一看见他就来气,咬牙切齿地道“贤弟,开始吧”
秦清止正端着一杯茶盏,捏着小盖拨了拨茶汤上的灵叶,微微敛着眼,却坐着没动。夙冰陡然明白过来,邪阙不是
她攥了攥手心,如果秦清止之前还只是怀疑,现
靳知书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一声“贤弟”
“知道了。”声音冷的令人如堕冰窖,秦清止将茶盏重重放下,敛袍起身,走去两人面前的祭坛上站定。居高临下,目光
夙冰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良久,听见秦清止说“跪下。”
夙冰习惯成自然,屈膝就要拜倒,却被邪阙拉住“双修礼而已,用不着吧”
秦清止拢
如此吃里扒外为虎作伥的徒弟,究竟要她何用
秦清止这回真是气着了,但还是不曾当面揭穿他们,只沉着脸又重复一次“跪下”
夙冰甩掉邪阙的手,屈膝一跪,
邪阙正打算
邪阙稍一怔愣,夙冰已经掌心生风,不着痕迹的打
秦清止冷笑一声“跪下就好,不必行此五体投地之礼。”
邪阙脸颊涨红,“刷”的转过头瞪着夙冰,一对儿丹凤眸子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心头又怒又悲果然,无论如何自己是比不上秦清止的,只要有他
手臂上的黑线蠢蠢欲动,邪阙的双眼越来越浑浊。
不行,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能忍,回头再算账
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夙冰算是尝到了,但不管邪阙怎么恼火,她也不能再激怒秦清止。因为她了解邪阙,性子再偏激也不会置她的安危于不顾,一定会忍下去。但秦清止她始终琢磨不透,也不知道真把他逼急了,别说会替自己拦着,指不定第一个弄死她的,就是他。
邪阙终于肯服软,鸣鸾倒火了“我真看不下去了”
夙冰眼皮儿一跳,真怕他一怒之下离开自己的识海,一切就全完了
正打算同他解释,鸣鸾又道“这厮都没妖力了,竟还敢这么拽有什么可拽的活该夙冰你干的好,早该这么治他我代表我家主人绝对支持你回头他若找你麻烦,我一定帮你拾他”
胸腔积郁的毒血差点儿没有一口喷出来,夙冰讪讪道“多谢前辈。”
“你同他接触的时间尚短,不知道他有多过分”鸣鸾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积压多年的怨愤一吐而光,从拔他鸟毛的悲惨童年开始,一直说到争抢幻形珠双双被雷劈死,整个冗长的仪式,夙冰倒不觉得枯燥了,只听的啼笑皆非。
终于明白为何总说鸟类多条舌头,连鸣鸾这样的冷面鸟王,告起状来都是口沫横飞。
听着听着,夙冰便不由侧目望了望邪阙。
表面听上去,两人似乎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但夙冰可以感觉到,两妖之间的感情甚好。否则,邪阙也不会跟踪黑煞三百年,只为逮着机会救他出去,鸣鸾也不会得知自己是谁后,愿以他五劳七伤的身体,帮自己压制七日离魂钉。
鸣鸾的状只告了八万年份,仪式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秦清止一板一眼的接过金丹修士递来的一对儿同心镯,搁
夙冰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又顺势以手肘捣了邪阙一下,邪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一只手,嘟囔道“快拿来吧,婆婆妈妈的作甚”
恰好有钟声敲起,盖住了他这句话,否则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风浪,只是殿前高台上的高阶修士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释空尊者,不由多看了邪阙一眼。
这一眼,恰好看到他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
释空尊者当即起身,惊讶道“小施主,你手腕上的佛珠,哪里来的”
高台上看客全都一愣,纷纷向邪阙伸出的胳膊望去,可笑大师一直站
夙冰并不觉得奇怪,这佛珠是可笑拿来给邪阙镇妖气的,而可笑又是释心尊者唯一的爱徒。
邪阙却没夙冰那么粗神经,当下脸色微微一变。
果然,释空尊者揪着两道白眉,疑惑地打量邪阙一眼“这佛珠乃是贫僧的师傅所赠,贫僧与师弟各有一串,教我们非死不得离身,师弟他杳无音讯数月,佛珠却已易主,莫非莫非释心师弟已经圆寂了”
此话一出,终于将观礼台上的嘉宾们,全都给炸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