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战俘的车队延绵
温斯顿伸出双手,从囚车缝隙中接过对方递给他的水囊。大部分时候, 布尔人对英国人都比较和善,也许是因为殖民而遗留下来的影响,他们对待英国人并不像他们对待自己人那么苛刻, 更不像对待有色人种般那么无情, 押送温斯顿与康斯薇露所
囚车此时刚刚离开比勒陀利亚不久,
突然间,他又看到了希望。管这会英国的代表是库尔松勋爵,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帮助丘吉尔家族的人,但至少他们把国家利益放置
这是温斯顿当时的想法。
他很快就
他被从使馆带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然而那些人并没有如同说好的一般将他送往一个秘密招待外宾的酒店去,而是用一辆破旧的马车,跌跌撞撞地带着他
这几乎是他们唯一称得上是幸运的事了。
与康斯薇露交换情报暂且按下不表,温斯顿很快就与站
他们筋疲力地站了一整夜,直到天色蒙蒙亮,云雾都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紫色,透着清亮的黄边,才慢慢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康斯薇露那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靠
这是塞西尔罗德斯的所为库尔松勋爵夫妇的所为还是他们共同的谋划
温斯顿从上了囚车以后,就一直
只有塞西尔罗德斯可能有这样的影响力,让原本该被送去酒店的他们莫名其妙地沦落为了战俘,甚至被指定送去了某个地点温斯顿可不认为他这么安排是为了利于帮助他们逃走,恰恰相反,他认为塞西尔罗德斯这么做,很有可能与库尔松夫人
只有深切的恨意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出这句话,同时捏造证据,使对方因为自己根本没犯下的罪行而被逮捕。
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乔治斯宾塞丘吉尔
不管怎么说,仅存的一线希望是,库尔松勋爵夫妇,甚至还有塞西尔罗德斯都没
但现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问道,向他们眨了眨眼。康斯薇露还没学会这一点,但她恐怕永远也没法通这一点,只有男人才知道怎么跟男人相处,这是亘古不变的一点,只要一点恰到好处的语气,眼神,心照不宣的笑容,就能迅速拉近几个陌生男性之间的距离。这像是一种本能,每个男孩幼时抓着木头雕刻出的枪支,
“我叫伊森,”那个先前递水给温斯顿的男孩开口了,他咧嘴一笑,露出长着黄斑的牙齿,伸手拾着那些软趴趴的纸牌,“这是派崔克,”一个黄头
“我可以边玩边学。”温斯顿此时突然不那么喜欢自己洁白整齐的牙齿了,如果它们又歪斜又肮脏,至少能让这些人迅速地信任他,知道他与自己来自同一个阶级。他伸手接过一张伊森递给他的纸牌,上面凝结着一层厚厚的油腻污渍,数字早就成了一团模糊的墨渍,得费老大劲才能看出来是什么。“这是派崔克以前从一个黑人身上没的,”伊森快活地说道,“状态不错,能用来玩。”
温斯顿默不作声地搓了搓拇指与食指,看着一个黑乌乌的泥球从他手中掉落。
他们打了好几局,温斯顿逐渐摸清了规则,因此伊森点了点地板上完好的干草秸,数给了每个人平均的几根,把它当做是筹码来赌。温斯顿看得出来,迪克兰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几乎什么都不
于是,他们又再重新分配了一次,毕竟这一路没什么好做的,而没有筹码可输的扑克也不好玩。趁着伊森派牌的功夫,温斯顿装作不随意地问道,“你们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地狱,那是肯定的。”已经放低了戒心的派崔克张口便说,伊森想要阻止他,但已经晚了一步。看见温斯顿脸上讶然的神色,他赶紧低下了头去。过了几秒钟,或许是因为觉得猫已经从袋子中放出来了,再多说一些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失,温斯顿听见他突然开口了。
“我们要去塞西尔罗德斯的坟场。”他说,“当然,这是人们对它的称呼,我只是听说过,这还是我第一次押送战俘过去,迪克兰去过那儿,对不对,迪克兰”
那黑
“但送去那儿的难道不都是英国人吗”温斯顿追问道,让自己听上去只是恐惧即将到来的命运,而不是好奇,“塞西尔罗德斯怎么会对自己的人民做这样的事。”
“英国人,没错,还有一些其他的人,我就不清楚了。”迪克兰洗着手上的牌,眉头紧皱着,“我只知道这矿场实际上并不属于塞西尔罗德斯,只是因为开采条件太苛刻,才让他整个承包了下来。他这么做,既能帮我们解决无处安置战俘的问题,又能帮我们开采矿坑,每个人都开心得很,谁去
看来这就是塞西尔罗德斯为何能
从他们的叙述中,温斯顿可以大概猜出那个监狱的生活条件肯定不会有多好,说不定比他们这一路的奔波还更要辛苦。他回头瞥了一眼沉沉睡去的康斯薇露他倒是一点也不
不过,他现
车队又开动了以后,派崔克才放心地让温斯顿把酒拿出来。从粗糙的玻璃瓶中透出的淡黄色说明它们被混进了不少水。但谁也不
“你们,前几个月看了报纸吗”他问道,越是劣质的酒,酒劲就越大,哪怕酒味淡淡的,温斯顿就已经感到一个晕乎乎的嗝正从他的肺里冒出来,又从他的鼻孔中喷出。不过,他面前的三个布尔人也是这么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那要看,是什么报纸了。”派崔克大着舌头回答,死死地盯着一张扑克牌看,似乎决心要弄清楚上面写着什么数字,迪克兰将帽子盖
“英国的,报纸。”温斯顿继续说道,“上面刊登了马尔堡公爵带领着外交团离开了南安普顿的新闻,还放了很多照片。”
“我记得那篇报道。”伊森嬉皮笑脸地说道,“公爵夫人她,她可真是漂亮得很,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了。”
“是的,是的,她很美。”温斯顿忙不迭地说道,心想要是你知道你口中的美丽公爵夫人,就是我身后那个臭烘烘的男孩,不知道你会有多惊讶,“你还记得,呃,公爵夫人头上的那个皇冠吗”
“当然记得。”派崔克立刻接口了,就像温斯顿察觉的那样,他把钱财看得最为要紧,“那玩意,他妈的,贵的要死。据说半个国库加
“那顶皇冠来自于范德比尔特家族的馈赠,”温斯顿接着说道,“你们都知道这一点吧范德比尔特家特别有钱,公爵夫人就是范德比尔特家的大小姐,也正因为如此,范德比尔特家的钱,就是丘吉尔家族的钱。”
“所以呢”派崔克斜着眼看着温斯顿,“他们有钱,关我们什么事”
“关系大了,因为,我可以让你们比半个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国库加
“我不知道,兄弟,”伊森迷迷瞪瞪地打量着温斯顿,“我的意思是说,你看起来的确有点像但我不能确定,我又没有那份报纸。再说了,你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只是押送战俘的士兵,没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你只要告诉那间监狱的负责人我们的身份就好,”温斯顿赶忙说道,“我身后的是我的堂弟,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我们都是英国的贵族,监狱的负责人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也许迪克兰或者派崔克可以说得上一句话,他们都认识那个负责人,”伊森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你就是温斯顿丘吉尔要是上面的人怪罪下来,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因为这个。”温斯顿将那枚带着丘吉尔家族徽章的戒指递了过去。“我的天啊”派崔克嚷道,贪婪地一把抢了过去,仔细地打量着戒指美奢华的做工,似乎恨不得把它一口吞下去。温斯顿找了个机会,眼明手快地一把拿了回来,“看到了吧,”他说,把戒指又到了口袋里,管那挡不住派崔克渴望的眼神,“一般人怎么可能拥有这么贵重的珠宝”
这句话的确很有说服力,伊森还
温斯顿如释重负,他的计划终于成功了,至于空头支票,那自然是能开多大便多大。
“足够你买下整个比勒陀利亚。”他说道。
于是,一只脏兮兮的手伸过了栏杆,与另一只脏兮兮的手紧紧握了握,这个协议便算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