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真前脚刚去内堂, 还未坐定,老祖宗坐
刻着吉祥福寿的白瓷胚盆, 养了两三条裙尾金鲤, 争相咬饵。
老祖宗虽然身居深宅, 却耳明目清。
她早知道文凤真从账面上拨了一百万两贿赂旧部。
老祖宗的面庞肃穆无波,语气平静,翡翠佛珠一点点黯淡下去。
“从你用马车接她回京, 我一早知道你想做什么,一直装作不知情, 为她相看首辅家的公子,将她嫁一个好人家, 就是因为我明白,她会有被封为公主的那天。”
“你跟皇储掺合
文凤真沉默半晌, 牵起嘴角“奶奶,就是为这件事”
老祖宗将饵食缓缓放回碟子中,瞥了他一眼。
“现
文风真站起身, 谦和地恭身“孙儿明白了。”
他的情绪仍然这样镇定, 并无反驳,温和得愈
奶奶两辈子都没变过。
她也是为了徽雪营的军权永远握
文凤真缓缓踏出门槛,宴席停止了丝竹管弦的乐声,一齐望过来。
“殿下殿下终于来了。”
“哼,看这小子有什么话好说”
所有宾客等着文凤真给一个交代。
文凤真每踩一步,耳边传来上辈子的声音,愈
“奶奶,袖袖她也是误中了媚香,总之木已成舟,你觉得我们的日子定
翡翠佛珠险些摔
老祖宗眼底含泪“你会死的,跟你父亲一样,被众人一刀一刀背刺死
“倘若辽袖光明正大地出现
“都不用皇帝出手动你,你的叔父们就会先把你吃干抹。”
“你爹
“你是要我把她送走另嫁他人,还是如何,自己看着办”
文凤真站
夜风沉冷,他一笑起来冲淡了五官的锋利感,翠竹掩映,衬得他身姿峻拔,皮肤白皙。
倘若不近距离瞧,以为哪家温良恭俭的世家子弟。
看来涉及军权一事,他老实本分许多。
大家差点忘了从前那个冷戾嚣张的淮王殿下。
大家自以为驯服了一条毫无温度的毒蛇,惬意又好奇地靠
辽袖站起身,只有她一个人心底隐隐不安,指甲攥着掌心,轻微的刺痛让她的神智更清晰。
不,绝非如此。
她太过了解他的性情。
殿下愈是这样平静,愈是憋着坏水。
正所谓孩子静悄悄,一定
辽袖重新抬起眼眸,幽幽目光悄无声息地看向首席的男人,不安地捏红了指尖,呼吸间的香气开始滚热深长。
文凤真抬起双手,瞬间敛笑意,示意大家安静。
他眼神逡巡了一圈,声音沉着冷静,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慑服感,哪怕讲的是再温和不过的话语。
“为何我们要讲仁义,因为这是做人做事的底线,倘若过了火候,就会成为各部的仇敌。”
“倘若性情过为偏执,那么就应该调和居中,与所有兄弟和谐共存。”
“倘若违背圣贤的教诲,不愿意执行仁义,那么就会遭到报应。”
这番话令旧部略微诧异,挑眉互相对视了一眼文凤真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教养了
有朝一日竟能从他嘴里听到仁义二字。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说得人舒心畅意。
看来
钟先生一面,一面微微点头,目露赞许之色。
倘若他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
钟先生饮了一口茶,缓缓道“居上位者,合该有此仁心仁德,凤真他懂事了。”
文凤真牵起一丝笑意,斯文有礼,极谦恭,雪白指尖握住一杯酒盏。
“凤真之前若有对各位叔父不敬的地方,
大家心里又是一番惊涛骇浪
文凤真竟然知道道歉了还是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儿,做出这样温顺小辈的姿态。
莫不是遭人夺舍了
大家渐渐领悟过来。
文凤真终究年轻,一见到换军权的阵势被吓到也是正常的,忙不迭来赔礼道歉了。
之前不过耍的过家家游戏,纸糊老虎罢了
姜林握着酒盏,大笑“看
文凤真下了席位,挨个挨个给叔父敬酒,笑意盈盈。
明明是暑气深重的夏夜,大家汗流浃背,辽袖却感到
蝉鸣
倏然间天冷了吗
凛冽寒风泛起涟漪,殿下的笑意浸润着冷冽的气息。
殿下他究竟想做什么
宴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醉倒一片。
文凤真第一次这样平易近人,与世家子们划拳行酒令,笑得开怀畅意,瓷白脖颈染上一片绯红。
他与长辈寒暄客气,不卑不亢,游刃有余,凤眸微亮,瞧起来真挚又和善。
钟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头“凤真啊,你这番话说得很好,希望你也是如此做的。”
文凤真颔首“钟先生放心,我是真心想为徽雪营做事。”
这声音
这个时辰,戏院的皮影戏要开场了。
她答应了跟宋公子一块儿看戏的,正转过身,一团人将她拥堵其间,不可开交。
一声兴高采烈的喧哗“今日是殿下的生辰,放孔明灯喽”
这当儿,听得“咚、咚、咚”三声礼炮响,激越悠扬。
刚一入夜,吆五喝六扯旗放炮闹哄哄一片。
须臾间火树嶙峋,十层灯山
身穿诰服的夫人纷纷上二楼看灯。
香风袭袭,层层叠叠千光万影下。
这一刻文凤真望向了辽袖。
他明明有些喝醉了,眼底却清醒异常,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四目相撞,一时怔忪。
辽袖被人群挤到了边廊,脑子有些懵懵懂懂,她终于得以透口气,扶
咦开始放烟花了,错落有致,热闹非凡。
长街上百姓披衣推窗,纷纷驻足,啧啧称奇。
文凤真从众人的热情捧哄中脱身,微笑着推脱。
“等一下,本王喝口茶。”
他坐回了席位,抬腕饮茶,一个动作间,敛所有笑意。
只有一双瞳仁,静静地瞥向了醉糊涂的姜林,瞬间暗了一分。
姜楚之父姜林。
他那声“野种”究竟指的是文凤真,还是辽袖呢
不重要了。
文凤真根本不
父亲背上从没有伤口,他说这是一个将军的尊严。
绝不会背对着敌人逃窜。
多年前为父亲尸时,数了数他背上的刀口,从那一刻起,文凤真明白了人世间千分之一的真相。
“咔啦咔啦”
文凤真的指节缓缓敲击桌面,匀称清脆,计算着什么时辰。
他坐
下一束烟花升腾时。
“啪”地一声,文凤真漫不经心地敲碎了碟子,手心握着一枚锋利的瓷片,站起身,朝姜林走过去。
大家回神望去,
咦,殿下去哪儿了
大家醉意醺醺,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出恭去了。
总之人潮如织,金辉灿烂,夜色已深,辨不清谁是谁。
文凤真步子走得很寻常,就像要去给姜林请茶一样,俯身
姜林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烟花熄灭的瞬间,姜林与殿下都不见了。
文凤真侧颜极白,神态从容淡定,一手勒着姜林的脖子,另一只手
文凤真一路将他隐秘地拖到假山后头。
大家都
姜林的呜咽声也被巨大的烟花声掩盖了。
天上到处洋溢着生辰的气氛,而花园后头的假山,一片空山枯叶的寂静冷清,朦朦胧胧照得假山越
文凤真力气很大,甚至不容一个喝醉的武夫挣扎。
姜林惊恐万状,喉头嗬嗬呜咽,脑袋起先涨红青筋,接着如憋紫了的茄子。
十指用力也掰不开他的小臂。
文凤真神情镇定,鸦羽长睫倾覆之下,眼底晦暗难明,一派平静从容。
“噗嗤”一声。
瓷片捅进姜林的小腹,乌黑的鲜血滚涌。
姜林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浑身剧烈颤抖。
“殿下,殿下我一定站
“你爹不是我砍的,我只是
“好啦”
文凤真骨节分明的五指死死捂住他的嘴。小臂夹着姜林的咽喉,另一只手耐心地抚摸他的脊梁。
如果姜林太紧绷的话,血会溅射得到处都是。
文凤真仰头望着烟花,天真又惬意。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最快乐的日子。
他心爱的女人也来了,人世间的愉悦就是这样简单。
姜林感受到深深的恐惧,死命挣扎也无法跳脱的命运之网。
落
姜林被他禁锢到一点点失去呼吸。
文凤真垂眸,眸光微冷。
他背信弃义,与皇帝串通勾结,京师围虎案的幕后主使人之一。
他的女儿想一箭杀了辽袖却误杀了太阿。
他的那声“野种”。
每一桩都无法原谅。
文凤真清楚五脏六腑的要害之处,清楚哪个部位是最疼痛难忍的。
拔开瓷片,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不费力,也不经意,随手捅了三下。
创口小,失血少,脏器破裂。
心、简单、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一直仰望着烟花,动作幅度并不大。
婢生子又如何
娘亲杀牛宰羊的时候,也这样娴熟轻松。
将一整头牛架分得整整齐齐,满地血一会儿就拾干净,是个擅长干活和清洗的女人。
她
所以她的儿子也跟她一样干脆利落。
“祝我生辰快乐。”文凤真抬了抬他的下巴。
烟花爆绽声中,一声闷哼,姜林的身躯轰然倒下。
文凤真转身,将瓷片“咚”地一下扔进深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一面走一面揉搓手上的血迹。
怎么都擦不干净,指甲缝一片血污。
文凤真隐隐地不耐烦,动作越来越快
他刚转过假山,对上一双漆黑湿润的瞳仁。
他擦拭血迹的动作停下来,顿了一会儿,嘴角恢复笑意,若无其事,眼底升腾清辉,有些惊喜地问。
“辽姑娘”
辽袖站
她方才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她极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少女一张小脸被酒气熏染的微红渐次退成苍白,拇指弯曲,刻意绷着冷脸,却不带任何威慑力。
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后退,单薄的脊背撞上假山,退无可退。
她仰直了脖颈,皮肤下迅速涌动滚烫血液。
她十足震惊,却并不怕他。
“迷路了吗”
文凤真翘起嘴角,伸出那只血手,遥遥探
虚虚捧着她的脸颊,五指微转。
想用力地摸一摸碰一碰。
却不愿意弄脏了她这张好看的小脸。
“怎么办,被你抓到了。”
“要揭穿我吗”
文凤真盯着她湿润的瞳孔,探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薄茧将她的皮肤磨红了。
他就像夜里肃杀寒冷的一柄薄刃。
辽袖忍着下巴的不舒服,本就格外敏感脆弱,他的掌控感太过强势,别过脸也没逃脱他的手。
他反而更过分地欺压过来,眉心意动。
摸够了她的下巴,缓缓下移,捏了捏她脖颈间细腻的软肉,爱不释手,炽热的指腹贴着她的脆弱皮肤。
冷与热交叠
辽袖打开了他的手掌,抬起眼睫“殿下,我什么都没看见。”
文凤真将手指掩
他静静说“外头风大,快回去吧。”
文凤真刚走出几步,辽袖的声音
“殿下”她鲜见地唤住了他。
“嗯”文凤真回头。
辽袖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探
“殿下你的脸上还有血。”
文凤真微微挑眉,用帕子擦了擦腮边,却没有擦到准确地方。
他站
辽袖的脸烧得通红,唇瓣愈
她高高举着手腕,小心翼翼地指给他看,指尖都是炙热的温度。
他心不
秀色可餐,赏心悦目。
他倏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瞧见她呼吸急促的模样,文凤真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她指过的地方。
“多谢辽姑娘提醒。”
文凤真跟辽袖前后脚回了席位。
辽袖怔怔的,大脑一片空白,尚未回过神,她不敢抬眼,总觉得文凤真
怀揣着这个随时可能被
忽然,小厮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
“死人啦死人啦”
“姜大人死了挨了三刀,刀刀致命”
“什么,什么”
大家一下子醒了酒,警惕心大起,纷纷拔刀。
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有人强自镇定大声疾呼。
“大家不要慌,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给我把王府围成铁桶,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大家慌乱一团,熙熙攘攘。
只剩文凤真坐
有仇必报。
“这就是我的仁义之道。”
风中沁着甜梨香与血腥味。
辽袖缓缓松开拇指,掌心已潮湿一片,胸口提着一口气,始终不敢松懈,眼尾因为忧心泛起涟漪颜色。
她再一抬头,文凤真已站
“辽姑娘,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讨厌他们所有人,只想带她一个人逃走。
不容她思考,文凤真向来随心所欲,他一手抱着她的腰身,脚步生风走得飞快,不耐烦地拨开嘈杂人群。
两个人
辽袖被他拉着小臂,泛了一圈儿红印。
她踉踉跄跄,一颗心咚咚地跳,直欲跳出嗓子眼,眼睫上的水光已被风吹干,气息微喘。
每回累得想歇息时,他那只有力的胳膊稳稳地架着她。
“就到了。”他微微侧脸。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抗拒,皱着眉“殿下,我要回去换衣裳。”
“你想被他们盘问吗”
话音未落,他已停了脚步。
辽袖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是放烟花的湖畔。
整个京城最热闹的泗河畔,当初他坠水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船只如同星河密布,闪闪熠熠,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京俗良宵。
坐
辽袖也不知府里乱成一团,究竟怎么样了,不管不顾地跑出来,自己一个人逍遥自
倘若此刻回去,一定会遭到盘问,她本就不擅长撒谎。
淮王殿下的生辰宴上死了一个驻边将军,只怕等不到明日,就会轰动朝廷。
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
辽袖靠
船身摇摇晃晃,她有些困乏了,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殿下,船要开到哪儿去”她小声问。
文凤真背对着她“升霞戏院。”
辽袖诧异地睁眼,文凤真一侧脸,牵起嘴角“不是要去看皮影戏吗,我陪你看。”
辽袖蜷缩成拳的手指逐渐松开,船上渔火映照着殿下疏离清冷的身影,仿佛一点点被湖光吞噬了。
她深吸了口气,唇齿吐出温软的热意。
“这倒不必了。”
不必”
文凤真没有追问下去,无声地打量她一眼,敛了嘴角微扬的弧度。
辽袖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自觉弓了弓背,往后缩两下。
既然殿下肯开船把她送到升霞戏院,看一场皮影戏,或许能化解方才的不安。
她问“殿下,我娘的遗书呢”
文凤真走了过来,将船上的门帘放下来,眉心蕴着漫不经心。
“送进宫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消息。”
他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递过来一支笔。
“看
辽袖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他隐隐约约透露出些愉悦。
有那么多人给他放孔明灯,可他心底挂念的总还是她的那一只。
见她不为所动,文凤真慵懒地坐
“我写我写,你快开船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颈后抹开薄薄的红色,清咳了两声,端坐
她第一次学会写的字文凤真。
要放孔明灯了。
辽袖仰直了脖颈,银花如梦,孔明灯摇摇晃晃地从小船飞向夜色。
像一枚球莲炬火梨花,飞丹流紫。
文凤真绽开生动的一丝笑颜,不再是冰冷的,被火光融化了似的,唇红齿白。
殿下好像真的很高兴。
辽袖静默片刻,明面处变不惊,偷偷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了一句。
“殿下,您从前为何总是左手缠着绷带”
她总以为他缠着绷带,是为了随时随地捆住她的手脚,不让她逃跑。
他从前也是这样吓唬她的。
文凤真面色如初,看不透他
“因为伤口总是没好。”
辽袖无声地回眸光。
吕太医说心疾的古方需要人血为引。
是战场上的伤总是没好,还是三年来日日为她放血入药的伤口没好呢。
辽袖静静盯着他“殿下不能说清楚一些吗”
文凤真忽然侧过脸,低眸扫过她巴掌大小的脸。
她疑惑不解又被迫忍耐,脸颊微鼓,令人想戳一戳,霎时可爱,心底顿时起了旖念。
心里有她,想
不喜欢也不会用骊珠放血,缠三年的绷带了。
于是他真的伸出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轻轻一碰就红了,这么娇气。
辽袖往后一退,眼睛小心地睁开浅浅的弧度,差点儿从船上掉下去,还没来及松口气。
他很自然地探手,一把捧托着她的小脸。
辽袖浑身紧绷,一时间大脑空白,正想偏过脸时,他的手按住她的蝴蝶骨,一把拥过来。
欣赏着她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模样,睫毛都
文凤真盯着柔软开合的樱唇,被咬得留下微微牙印。
诱人至极。
温软舌尖,莹莹玉润的贝齿,喷薄出香甜热气。
文凤真浑身血液迅速升温,猛然贴近,鼻梁差点撞疼她,睫毛扫
一切太快,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没亲她。
文凤真只是用拇指按上她的唇角,蹭了两下,将方才没擦干净的血抹上去,晕染出一抹薄红。
动作倒是轻柔,没让她觉得难受。
她的唇角沾染了仇人的鲜血。
充满荆棘的鲜血中,他以此克制着不去亲她的冲动。
湖畔衣香鬓影,游人穿梭往来,热闹喧哗,青山
辽袖睁大了微圆的眼,胸口一起一伏,仇人的鲜血抹
她感到嘴唇
明明他没有亲她,仅仅盯着她的嘴唇。
竟然让人陷入了错觉。
她“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面带愠色,微蹙眉头,坐
他笑了笑“绷带之下是什么,真的不重要了。”
他终于不再给她这样的压迫感,转过脸,轻笑一声。
眼底有些不可揣摩的情绪,他笑着漫不经心地问她,轻松得像
“辽姑娘,方才放孔明灯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祝我生辰快乐,还是皮影戏要开场了”
御书房,皇帝坐
首辅似乎等待良久,原本坐
“陛下,您不能立辽袖为长公主。”
皇帝的语气隐隐不耐烦“老生常谈,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明日再说。”
首辅不断冒出冷汗,一把老骨头颤颤巍巍,齿根
明知要触怒天威,他还是一字一句清晰脱口。
“倘若微臣可以确定,辽袖并非您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