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
十三皇子继续炙手可热了下去。六月, 皇帝
皇帝年纪已不算轻,对后宫之事早已没那么多兴趣, 宫里也已有几年不曾添过新的主位宫嫔。十三皇子母子二人又一直默默无闻, 突然得封,不免引得朝中宫中都一阵议论。
过了中秋, 天气渐冷,苏芝
三x
楚源皱起眉头“怎么进宫当女官”
苏芝眨眨眼“这有什么奇怪, 常有的事情呀”
宫里的嫔妃们长日无聊, 常有人爱召个官家女儿进宫作伴,当半个女儿养着。这种事, 相府这样的人家当然沾不上, 小官们却趋之若鹜, 因为这多少算个跟上位者混脸熟的法子。
如今能混到颖贵姬宫里去,那更是要让同僚艳羡的事情了――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十三皇子
然让楚源皱眉的显然并非“官家女儿进宫陪伴嫔妃”这一事,听苏芝说完, 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
苏芝看看他, 将心底那句呼之欲出的话忍了回去。
她原想说显然是虞岚
现下看来不必说了,楚源自己也想明白了。
其实即便没有这事,许多传言她也是听到了的。比如中秋佳节虞岚就是
凡此种种,说虞岚没有意使劲儿她可不信。而这些传言,她
苏芝不清楚楚源现下对虞岚到底还有没有几分感情,但纵使没有,想想上辈子那些信任与宠爱,眼下听说这些必定也怄得可以。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苏芝
而他,也素来懒得问她有什么事。
这回,倒不太一样了。楚源出神不久察觉到有人跟着,驻足回头看清是她,就问“有事啊”
“嗯”苏芝想了想,宽慰他,“虞岚的事你别太挂心了,反正这辈子也没什么交集,是吧随她去好了。”
他有些敷衍地嗯了声,她又说“哎,你要记得,你上辈子总归还是个不错的皇帝,朝政清明,后宫看错了人是小事啦,不要当回事”
楚源却眉心一跳,默了默“不是这样的。”
苏芝怔怔,歪头看他,楚源垂头丧气,霜打的茄子一般,轻声一喟,转身接着走了。
走了几步,他又忽而想起什么,转回头来“阿芝。”
“嗯”
“你以后打算怎么过啊”他顿顿声,突然打磕巴,“就就这辈子,肯定和上一回不一样了,你打算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呀,走一步看一步就是啦。”苏芝一字一顿,耸肩笑说,“又不会过得不好。”
楚源一时怔忪,转而哑然失笑。
是了,这一回她是相府众星捧月长大的孩子,不论怎么过都不会不好。其实上一世就算没这么多人宠她,倘使没有嫁给他,她也不该过得那样郁郁。
苏芝也多少察觉了他的情绪,打量着他,反问“你呢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换了话题,“回去路上当心些。近来天冷,你出门玩时多穿点。”
“我知道的”苏芝干脆地应下,跟他摆摆手,就朝宫门方向去了。因为天冷,她已穿了件薄斗篷
楚源目送她走远,回到住处写罢功课,脑子里便翻来覆去地转起了这几年的事。
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不仅是这一世的不一样,还有上一世的种种,也渐渐让他
造化弄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挂心苏芝,更没想过虞岚原是这样的人。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积攒了几年,无一不让他错愕,又令他困扰。
他常会觉得烦躁,有时也会想或许该换个活法。毕竟苏芝已经开开心心开始新的一世了,虞岚更已有了新的“目标”,他似乎也不必沉溺于此,时时与往事羁绊。
奈何他才十二岁
他倒想离开这些过往,自己换个活法,相府却绝不会让他
“唉”楚源欲哭无泪,颇感人生艰难。
转眼又至年关。腊月十五,大家照例都歇了下来,家中的学堂不再开课,进宫书的孩子们也都一并回家。酸奶那个大疯子二傻子又汪汪汪地跑去找楚源闹,来回两次,却都灰溜溜地被抱了回来。
素日照顾它的阿普赔笑跟苏芝解释“楚公子书呢,不得空陪它玩,下奴只好抱它回来。”
话没说完,酸奶已忘了吃闭门羹的事情,又跑去跟
苏芝望着阿普“书近来不是都歇了吗”
“是。”阿普躬身,“下奴私底下问了问,楚公子跟前的张修诚说公子近来用功得很,昨儿一直到半夜才歇下许是最近功课紧些,又或难些”
紧些,又或难些
阿芝摇摇头,别扯淡了。他们现
这人怕是又有什么打算她倒也并没有很好奇,楚源有什么打算也不关他的事。
半个月后,便是除夕。往年这个时候,宫里从一大清早就要忙碌起来,百官、宗亲、命妇皆要陆续入宫贺年。然而腊月廿九,皇帝却忽而病倒了,太医说只是风寒,不必过于忧虑,一应年节事宜却还是自然而然地从了简。
皇帝下旨免了含元殿的宫宴,让各宫随性过年。各宫嫔妃就各自召了些相熟的女眷进宫小坐。苏芝上午时先跟着母亲与几位婶母去了皇贵妃处,临近晌午到了舒和宫见愉妃。徐氏与愉妃说着话,有旁的官家女儿来找苏芝出去玩,愉妃笑说随她们去,几个女孩子就欢欢喜喜地一道玩去了。
那来寻苏芝的姑娘比苏芝略大三岁,名叫何眉,是兵部尚书家的孙女。祖父与父亲皆是武将,这孩子性子也野些,出了舒和宫就领着一群小姑娘往驯兽司跑,嚷嚷着要瞧瞧驯兽司又有什么新的猛兽可看。
苏芝对驯兽司无甚兴趣,却乐得跟她们一起疯一疯,就跟着她们疯跑,惊得一群宫人生怕她们摔了,跟
跑进驯兽司,路过侧旁的一道院门,苏芝余光划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若她可以选,她愿意注意不到那身影,可那人毕竟太过熟悉,只那么一扫,她就知道是谁了。
虞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