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穿成通房后我跑路了 > 第34章 怀疑人生

他行事素来光明磊落, 骨子里有文人的君子风骨,错了就是错了, 从来不会去找无谓的借口理由。
然而现
那个温柔小意, 行事处处稳重的女郎撕下伪装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还是他想象中的温顺娇俏
不知道为什么, 李瑜莫名觉得有点怵。
因为他冷不防想起宁樱曾
怕自己越想越糊涂,李瑜赶紧打住。
然而有些念头一旦
当天夜里他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宁樱钻进了他的被窝, 滑腻的肌肤,纤细的腰肢, 披头散
食指缓缓落到他的唇上,轻轻摩挲, 宁樱眨巴着眼问“郎君喜欢我什么呀”
李瑜回答不出来。
那娇俏的女郎附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犹如食心的画皮鬼忽地撕开了自己的面庞, 血淋淋的, 把他吓得猛地睁开眼睛, 醒了。
李瑜喘着粗气坐起身,意识到是一场噩梦后,他虚脱地瘫倒
也不知隔了多久,他才渐渐缓过神儿来。
你以为他这样就被吓坏了吗

他反而萌生出更强烈的窥探,想扒开宁樱的皮囊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鬼。
那种寻求真相的好奇刺激像猫抓似的,促使他生出非要找到她的念头,想弄清楚她出逃的真正原因,以及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郎。
第二日崔氏前来伺候他起床洗漱,美月端来铜盆,
美月被他盯得
李瑜朝她招手,“你过来。”
美月规规矩矩走上前,李瑜冷不防伸手捏住她的脸,手上有些力道,美月的脸被捏成了怪相。
见此举动,崔氏笑道“二郎淘气。”
美月惊恐地望着自家主子,差点吓尿了。
李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且问你,你与宁樱私下里都是如何议论我的”
美月“”
李瑜“问你话呢,如实回答。”
美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求生欲极强道“阿樱姐姐一直都夸郎君好看,还说郎君待她好,这是院里都知道的。”
李瑜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指了指她道“她就从未
美月摇头,“阿樱姐姐性情好,就算不痛快了,也很少碎嘴,大不了不说话,一个人坐着。”
崔氏也接茬道“那孩子的性情确实好,沉得住气,
美月是宁樱的忠实迷妹,也跟着道“阿樱姐姐心地好,得空时还会教奴婢写字,现
听到她们的认可,李瑜似乎又觉得自己没毛病了。
是啊,毕竟院里的人们都觉得她不错,他喜欢似乎也
正好衣冠,李瑜去厢房用早食。
经过昨晚的思考后,他整个人的思路都清晰许多,不再像最初那般毛躁焦灼。
至于寻人,肯定是要继续找的,为了给宁樱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他也不报官,只派王府家奴去找。
当然,蒋氏那边也会着手。
既然人是她放跑的,且又了路引,她必然知道一些内情,派人盯着那边的动静就好。有些事情,只要干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他就不信找不出东西来。
见他用完一碗馎饦,崔氏欣慰道“郎君就是要多用些才好,眼瞅着酷暑快到了,饮食不佳又得瘦了。”
李瑜“唔”了一声。
春兰送来茶水供他漱口,稍后崔氏伺候他离府去上值。
眼见天气越来越炎热,自从宁樱
这样的宽松环境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李瑜似乎放弃了找寻,因为一路下来跟游山玩水似的,没有任何阻力。
从惠城那边下江南已经走了好些日,镖局说再行十天半月就能抵达江南地界。
如果不是没有身契
她琢磨着定要
若是讨不回来,那就筹足够多的钱,再想法子去坂城。
宁樱向来乐观,骨子里有股韧劲儿,遇到天大的事都沉得住气,除非是性命攸关那种。
当初蒋氏给她留了足够多的盘缠,够她造作好几个月,再加上自己筹的那点,也能滋润应付各种窘境。
原本以为出来会遇到各种难处,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眼下看来是她想太多。
这样一路顺顺利利抵达魏城时已经到了端午。
那天镖局还特地请一行人吃当地的粽子,要是往年,西月阁
有时候宁樱其实也会惦念蔡三娘和美月她们,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身份,相处下来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虚伪。
不止她惦念她们,美月也挺想念她包的粽子,特别是酱粽。
宁樱贪吃,往年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包些粽子与众人分食,今年李瑜他们进宫赴宴,西月阁全然没有去年的热闹。
按习俗,端午这天小辈的会用五丝编长命缕赠予长辈,寓意驱灾辟邪。
颜琇心灵手巧,也编了好几条送长辈,府里的男人们进宫赴宴,只留妇人们聚
郭氏很喜欢她编的长命缕,夸她手巧,并让秋氏带她去看龙舟,毕竟难得进一趟京。
下午二人外出观热闹,颜琇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看外头的喧嚣。算起来她已经来京好些日了,从春到夏,却一直没甚进展,不免有些郁闷。
秋氏知她所想,安慰道“等晚些时候二郎从宫里头回来,你便把长命缕送与他。”
颜琇不好意思道“阿琇脸皮薄,还是姑母给。”
秋氏“你又不是头一回见,把胆子放大些,再说了,端午送长命缕给长辈天经地义,你唤他一声二叔,他难不成还会甩你脸子”
颜琇闭嘴不语。
秋氏道“你就是脸皮太薄,上一回二郎过来用饭,我都瞧见他偷偷看过你,可见是入了眼的。”
颜琇面色微红,“姑母莫要哄我。”
秋氏笑道“哄你作甚”又道,“前阵子得知宁樱出逃搞得他心神不宁,非得去寻人,现下你瞧他,那股子劲头一过,还不是就忘了。”
颜琇暗搓搓道“这些日是没听见提过。”
秋氏“可不,到底是年轻人的性子,冲动劲儿来得快也去得快。说到底宁樱不过是个婢子,他再怎么抬举也有底线,你看他这会儿稳重多了,想必是放下的。”
这番话把颜琇的心思说活络了。
秋氏蹭了蹭她,“胆子放大些,我看老王妃对你的态度也挺好,你若能把二郎哄来,她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
颜琇默默地拽紧手帕,她也觉得送长命缕是个机会,端午节的习俗罢了,且又是小辈赠予长辈驱灾辟邪的,算不得私物,传出去也落不下口舌。
这样细细想了一番,便道“那待二叔晚些时候回来了我亲自送他。”
秋氏满意道“总算是开窍了。”
于是一个下午颜琇都满怀期待,盼着能见李瑜一面。
今日圣人请大臣们过端午,赏了折扇、衣物,也有后宫娘娘们编的五丝。
端午不论男女老少人人都会戴五丝,祈祷长寿,但圣人赏的又不一样,李瑜简
下午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郭氏布了家宴,好歹过端午,一家子总要聚聚。
秦王父子三人坐
李竞瞅了瞅自家老弟,试探问“二郎前些日找宁樱,可有踪迹”
李瑜回道“没有。”
李竞拍了拍他的腿,“眼前不有一个现成的么,你还瞎折腾什么”
李瑜失笑,打趣道“大哥什么时候也开始乱点鸳鸯谱了,你平日里是没这份闲心的。”
李竞抱手,露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阿琇这孩子挺温顺的,知书达理,也没甚脾气,你骄纵惯了,她应是能容忍你的。”
郭氏也道“我瞧着也挺温顺,言行举止颇有涵养。”
李瑜没有说话。

人们很有默契地终止了颜琇的话题,李竞的两个儿子跟秦王一行人行礼,众人坐
之后隔了近半个时辰,秋氏二人才回府,她们一到福寿堂,郭氏就命仆人传菜。
硕大的长形餐桌能聚十多人,郭氏和秦王坐
今日李瑜去过宫里,着官袍,虽然品级跟自家兄长和秦王差得远,但架不住人年轻又生得俊,白白净净的,通身的君子风骨,委实惹眼。
秋氏听说他得了圣人赐的折扇,还兴致勃勃要开眼。
婢女把那折扇奉上,秋氏小心翼翼打开,扇面上有圣人亲笔题的字,龙飞凤舞,叫人看着欢喜。
秋氏问李竞有没有,他说没有,她忍不住埋汰道“你这个当老大的怎么就不长进呢”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颜琇偷偷瞄李瑜的腕上,那五丝编得可致了,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
热菜陆续上桌,端午少不了粽子和雄黄酒。
夏日人们胃口不佳,饮食相对清淡,以汤水为主。
郭氏特地命小厨房备了莼菜鲈鱼羹、鸡丝凉面、盐水鹅、烧花鸭、卤拼盘、鱼冻、凉拌胡瓜、冰镇过的银耳莲子羹等菜品。
中午李瑜一行人
秦王喜食粽子,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都能用两个。
郭氏提醒他少吃,那东西不易克化,恐伤肠胃。
倒是那道莼菜鲈鱼羹很受众人喜爱,鲈鱼细嫩,莼菜爽滑,口感鲜甜,李瑜也用了一碗。
人们时不时唠几句家常,有时候郭氏也会问起江州那边的端午习俗,颜琇皆一一作答。
来秦王府这么久,
也不知是人们的亲和给了她错觉还是其他,总觉得她若能壮着胆子把李瑜拿下,那这个家庭必定是能接纳她的。
然而她忘了,李瑜那厮就是个刺头,就连宁樱那般机灵的女郎都不一定吃得住他。
饭后人们又坐
秦王方才又饮了不少酒,觉得头晕,便早早回碧华楼歇着了。
李竞和郭氏唠了许久的家常,李瑜觉得疲乏,也先回西月阁。他和梁璜主仆离开福寿堂,秋氏就朝颜琇使眼色,她特地等主仆出了福寿堂才去的。
当时李瑜主仆刚出福寿堂路过一处人工湖时,忽然听到颜琇
李瑜顿住身形。
颜琇腼腆道“今日端午,阿琇用五色丝做了一条长命缕赠长辈驱灾辟邪,还请二叔不要嫌弃。”
说罢从袖中取出长命缕双手送上,粉面含羞,两眼
李瑜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到那长命缕上,并不打算伸手去接。她的小心思,他早就窥得明白,也没甚兴致。
不过人家既然送了,也说了是赠长辈的,也不好扫颜面。
李瑜看了梁璜一眼,他心领神会上前取那长命缕,哪晓得颜琇缩回了手。
梁璜愣住,李瑜也愣住了。
颜琇盯着李瑜手腕上的五色丝,酸溜溜道“二叔腕上的五色丝编得委实漂亮,也不知是哪位女郎赠予。”
李瑜“”
连梁璜都闻到了一缸子酸味。
许是对方那模样看着好欺负,李瑜故意道“这条五色丝还是去年阿樱编的,我瞧着好看,便留着了。”
这话令颜琇觉得难堪,越
从她来秦王府,无时无刻都有人提到宁樱,令她心生厌烦抵触。
看着眼前这个当局者迷的男人,她只觉得一股子邪火横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脱口道“二叔只怕是自欺欺人”
李瑜神情一冷,“你说什么”
颜琇心里头明明害怕,却又不想委屈自己,鼓起勇气道“我是说二叔自欺欺人,那宁樱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全是你自作多情。”
此话一出,梁璜暗叫不好,忙道“颜姑娘失礼了”
李瑜板着棺材脸,指着她道“你让她说,我倒要好好听听颜姑娘的一番见解。”
颜琇身边的丫鬟也一个劲扯她的衣袖,提醒她勿要莽撞。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明明不差,为何连一个婢子都不如。
从春到夏,忍耐了这般久,今日再也忍不下了,她索性豁出去道“我若是那宁樱,断不会去做逃奴,可她偏偏做了逃奴,二叔难道还不明白吗,她心里头没有你,若是惦念着你,早就回来了”
这话委实毒辣,毫不客气地鞭打到李瑜的自尊上,令他难堪。
梁璜又急又气道“颜姑娘失语了”
颜琇偏要说透,字字如针道“我与宁樱同为女子,她若有回头的决心,又岂会让二叔这般焦灼寝食难安
“说到底,她就是不喜欢二叔罢了,这才甘愿冒着做逃奴的风险跑了出去。可是二叔你呢,就为一个奴籍婢子,心心念念成这般,你不是自作多情是什么”
这话把李瑜彻底激怒,面色阴沉道“她是婢子不假,就算她是妓子乞丐,若能入我李瑜的眼,也会捧到心尖儿上。”
颜琇愣住。
李瑜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这般处心积虑,当旁人睁眼瞎不成”
被他质问,颜琇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瑜不想跟她费口舌,甩袖而去。
颜琇站
丫鬟连忙安抚,她觉得丢了颜面,泣声回了长春馆。
很快秋氏便得知颜琇的情形,忙回去看她。
那丫头关
秋氏见她哭得伤心,关切问“好端端的,怎么闹成了这般”
颜琇抹泪道“我要回江州,宁愿下嫁,都不愿高攀受窝囊气。”
秋氏忙道“二郎说什么话不中听了”
颜琇拿帕子擦眼角,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他没说什么,是我自己不争气,偏要去啃那硬骨头,到头来碰得满头包,落不到好。”说罢看向秋氏,“姑母你心疼阿琇,还请你明日就替我安排回江州吧,我一刻也待不下了。”
秋氏知她肯定
颜琇摇头,神情坚决道“我要回江州,宁愿下嫁,也不愿小心翼翼伺候人。”又道,“京里头那些贵人,阿琇无福消受,受不了那委屈服软。”
“唉,你这孩子莫要任性,千里迢迢来到京城里,不就盼着能嫁到家世好的如意郎君吗”
“姑母,阿琇不找了,阿琇宁愿下嫁,有娘家撑腰疼宠就够了。那些高门大户阿琇攀不起,也不想攀了。”
“你这孩子可见二郎把你说狠了,明儿我倒要问问他,哪有这般为难晚辈的”
“姑母莫去,你就当给阿琇留几分颜面。”
不一会儿李竞回来,秋氏过去了。
颜琇独自坐
想到自己一门心思盼着进西月阁,她不禁觉得好笑,方才还说李瑜自作多情,她又何尝不是自作多情
经过了这一遭,她算是彻底悟明白了,高门大户不好攀,也攀不起
殊不知另一边的李瑜也不好受,颜琇说的那番话委实毒辣,犹如巴掌抽打到他的脸上,彻底把他给抽懵了。
他起初只想着是自己伤了宁樱的心,她才不愿再回来,结果颜琇却说宁樱压根就没把他放心上,全是他自作多情为她忧为她愁,为她哐哐撞大墙。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今日颜琇的话彻底颠覆了李瑜的认知,令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更或许是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这对于一个自恋狂来说无疑是一项毁灭性的打击。
这不,李瑜一回来就神经质地看着崔氏,
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