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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苏礼躺
终于,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缓缓拧开了床头灯,和散
她拿起手机,给陶竹
时间直指凌晨三点,修仙少女陶竹直接震撼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没睡正常,熬夜是黑夜赋予我的使命,你呢,你不是十二点就睡觉的吗
举个栗栗子我失眠了。
陶竹你放屁吧, 你还会失眠
苏礼拿出耳机,给陶竹打了个电话。
陶竹很快接起“喂怎么了旅游吵架了”
“没。”
“那是什么事”
什么事
回忆起酒吧那幕,明明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一切感受却仍然万分清晰,她手指压
亲完之后, 他居然还低声说, “你输了十把, 我只要八秒。”
她被蛊惑得已经没脑子了“什么意思”
“你赚了。”程懿说。
那会儿她可能真的已经大脑出逃了,居然还怔怔地问“那你亏了吗”
男人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也赚了。”
――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 苏礼瞬间仰倒砸
陶竹
最后的对话以陶竹的破口大骂而告终。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破口大骂太过亲切,终于把苏礼的魂魄给归了位, 放下手机后,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她也总算睡着。
除了梦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内容,那晚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
她没醒多久,上方就滑来了程懿的消息醒了吗
嗯。
那来开门,我
门铃也
她这次住的是个花园酒店,地板又是纯木质的,偶尔会有小木茬外露,她没注意,中途被什么扎了一下。
脚背一弓,她人也顺利到了门口。
拉开门,穿衬衫的男人映入眼帘。
苏礼抬了抬眼,有点儿意外“你今天没穿西装啊”
“跟女朋友约会穿什么西装。”男人掩门走了进来,回身挑眉道,“怎么,你想看我穿”
“没,就是觉得上次那个红西装还挺好看的”
苏礼跟着他走进客厅,男人正欲开口,
“好像刚刚被木头扎了一下,我等会用水冲冲,贴个创可贴就行。”
她刚
苏礼有些不自然,想往回抽“你干嘛”
“我看看。”他沉声说。
男人温热掌心握住她被空调吹得有点凉的脚踝,轻轻抬高,人也半蹲了下来,与她平齐,蹙眉仔细查看她脚掌中心的伤口。
空气安静而暧昧,苏礼却觉得那视线如有实质般,让周遭都开始升温。
终于,程懿放开了她,就
他单膝跪地,把她的腿放
程懿托着她的腿,绕着伤口开始消毒。
苏礼无意识地动了动,换来男人的抬眸“疼”
“不是,痒”
程懿加快了动作,很快清理好,给她贴上创可贴。
如果不是她抢先阻止,苏礼怀疑男人甚至还会给她绕几圈绷带。
苏礼乖乖穿好拖鞋起来倒水,程懿目送她走了一趟来回,才道“好点了吗”
她感受了一会,实话实说“没什么感觉,还没画室里被笔削到手,不是,被刀削到疼。”
顿了顿,她又问,“这怎么有碘伏啊”
国外不是没碘伏吗
“医药箱是我安排人放进来的。”程懿说。
哦,所以不是酒店的,原来是他怕出意外情况,提前备好的。
苏礼鼓了鼓腮,然后换了个话题“今天有安排吗要不去看电影吧”
“可以,”他挑眉,“想看什么”
去电影院当然要看3d的大片,半小时后两人
程懿还没看过不包场的电影,感觉就连呼吸都变得不太方便,不禁挪了挪身子。
苏礼转头问他“怎么了不喜欢”
“没,”他将眼镜递过去,“要开始了,看吧。”
看到一半时,他到群里
霍为程总,听说你到巴黎了我们也
十分钟后应该没会要开了啊,怎么不回消息
程懿顿了顿,单手打出“看电影”三个字,点击
思忖几秒,又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十指紧扣的照片传过去。
与此同时,霍为放
“程懿回啥了,快看看”
霍为“他说他看电影呢。”
“他他还会看电影上次美国队长放十分钟就开始聊工作的那个是他吗”
“哎,你看后面还有个图,怎么黑不拉几的,什么玩意儿啊”
霍为把图点开,亮度调到最高,照片的全貌才得以展示出来。
男人的大手扣
友人“卧槽这他妈啥”
霍为揉揉耳朵“干嘛一惊一乍的,老子要被你叫聋了”
“不是吧,还要牵手拍照片,程懿现
朋友感觉此刻的一切都是如此新奇而陌生,“所以他不愿意来是吧懂了,已婚男人真他妈的无趣”
霍为“谁跟你说结婚了,之前
那人瞬间看淡,笑着摆摆手。
“哦,女朋友啊,那估计过两天就不新鲜了淡了。”
“行,到时候再约吧,说不定明天就厌倦了呢,哈哈哈哈”
看完电影之后,苏礼又打卡了博物馆和圣母院,巴黎的经典教堂不少,置身其中都能感觉到肃穆。
程懿就陪她漫无目的地胡逛,偶尔要负责替她拎包和袋子。
晚餐是程懿安排的。
夜晚,浮动的游船餐厅航行于塞纳河上,为他们展示了沿途河畔的景色,苏礼就坐
简单而又不简单、平凡却又不平凡的一天。
这样才能叫做恋爱嘛。
程懿不期然看她一眼“你笑什么”
她捂住嘴,克制表情“没笑啊。”
曾经对恋爱的那些恐惧好像
苏礼常常觉得人要知足,所以这一刻并不奢求更多,只是想,他们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回到酒店已经十二点多了,洗头洗澡护肤一套流程下来,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睡得晚,明天估摸着起不来,便给程懿
于是次日一早,程懿便被霍为以紧急事项为由叫去了聚会。
“本来是说过段时间再叫你的,让你这阵子好好恋爱不是――”霍为说,“但是李显马上要去迪拜了,明天就出
程懿冷眼看他“”
霍为一抖,咳嗽着拽出身后的人“李显,李显你还记得吧以前经常一起出去打球的昨天也跟我们
李显坐到男人身侧,作势要和他碰杯“忙,很少看朋友圈。昨天才听说你谈恋爱了,哈哈哈,都几个星期了,今天还没腻啊”
程懿淡淡扫过去一眼,兀自喝了口威士忌,懒得搭理。
说的什么东西,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霍为看气氛有点冷场,这才开口说“什么女朋友,那就是个猎物,他没怎么上心就随便应付两下――”
话只来得及说到第七个字,程懿的电话就响了。
霍为推推李显肩膀“没事的,他喝酒从来不接电话。”
话音甫落,程懿温声接起“喂,睡醒了”
霍为
程懿“腿好点没有”
霍为
程懿“嗯,痛要记得说。”
霍为
按理来说,既然已经追到了手,后续适当关心、保持关系稳定就可以了,程懿干嘛还把三包售后做得这么好啊
“没必要,你这差不多可以了。”等电话挂断后,霍为传授经验“女人啊,要适当地冷落她,不然她得寸进尺很烦的。而且你现
话没说完,程懿拿起搭
霍为“啊去干嘛”
“她要换创可贴,我回去帮她拿。”
“哈换创可贴你这语气我还以为是生活不能自理,没你料理伤口就要溃烂呢”霍为一把抓住他,苦口婆心,“我不是说了吗,作为猎物的话,前面的关心已经够――”
程懿耐心快要告急“她脚受伤了,药
“那又怎么了。”
“踩梯子,伤口会疼。”
“疼忍忍不就行了吗”
男人抵了抵后槽牙,眯眼冷声
“你这说的还是他妈人话”
“”
“我说的咋就不是人话了之前我从墙上摔下来摔骨折了,
“是你自己要翻墙逃课。”男人面不改色,“所以活该。”
“”
嗯嗯嗯,我是活该,就你女朋友的肉是肉,我的肉就是猪五花。
直到程懿的背影毫不留恋地消失,霍为这才反应过来“不是――真就走了啊就为了回去找个创可贴,这么贵的酒就不喝了,这么重要的朋友就不陪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思索半晌之后,霍为这才点着头说出那个肯定的猜测
“坏了,程懿中降头了。”
苏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上梯子拿个创可贴,程懿还让她等他回来,不过想到可能里面有些其他的药品,程懿怕她弄错,她也就没坚持上去了。
吃了个早餐,程懿抵达,帮她拿了新的棉签和创可贴,还给她包里备了三份,估计等她用完也就好了。
“今天要回去了吧”苏礼说,“我周一还有工作呢。”
他们是坐飞机回的国,
但男人中途
苏礼帮他拿着外套,就
等待的期间,程懿口袋中的手机也疯狂震动起来。
她本来觉得看人手机不太好,但耐不住电话一个接一个,像是有什么急事,她便只能提起外套,开始
好不容易摸到了对的内袋荷包,苏礼正准备拿,却忽然碰到了一个别的什么东西。
手机拿出的瞬间,那个小盒子也掉了出来。
她有些奇怪地从自己腿上拾起,转着端详了一圈。
很简单的绒面盒,四四方方的,却很熟悉,是即使没有到过也还是会有直觉的某样东西
打开的那一秒,她呼吸停住。
主驾驶的门把传来响动,是程懿回来了。
她慌张地把东西塞了回去,对上男人轻飘飘的目光。
程懿“怎么”
“没、没什么,你手机一直响,我就想帮你回一下。不过还没接,”苏礼把手机和西服一并递给他,“你接吧,打五个了。”
“嗯。”
程懿接过手机,这才关上车门,
而里间的苏礼呼吸紊乱,心绪也全乱了套,满脑子都是方才打开盒子看到的那一幕。
一枚求婚钻戒。
盒面上写着“oud you arry ”。
要嫁给我吗。
回到公寓之后,她也还是没缓过神,吃晚餐时都变得特别机械。
“怎么了,去一趟巴黎人也变ai啦”陶竹敲敲她的筷子,十八禁的车开得飞起,“我知道了,是不是程懿把你喂得太饱,你现
苏礼有些恍惚“等会陪我出去散个步吧。”
陶竹越
“”
“没有没有你脑子里成天能不能有点积极向上的东西”
吃完晚餐后二人沿着公园散步,走出一阵,陶竹这才开始叹息“我的栗栗开始变成了一个有秘密的栗栗,竹竹也不再是那个无所不知的竹竹了。”
“我这不是
“就这就这”陶竹满脸的不可思议,“男朋友准备个戒指算啥啊,我要是程懿,我明天送你一套华清湾的别墅钥匙”
苏礼顿了顿,差点就说出口我
她咳嗽两声,说“但是那个牌子是只做婚戒的。”
“只做婚戒――只做婚戒又怎么了,万一他就是觉得好看,单纯想买来给你,没别的意思呢。”
陶竹嘟嘟囔囔,“再说,万一那不是给你的呢”
苏礼
“开玩笑开玩笑,”陶竹立刻靠过来,“送肯定是送你的,但也不一定是要求婚的意思。”
这点苏礼倒是没想到,暗自轻松了一截。
“那就好,”她抬头望天,“不然是不是太快了点。”
陶竹“快什么快啊”
“我表哥和表嫂,才刚认识两周就领了结婚证,现
“你们都认识多久了,这也不算快吧,你是没见过闪婚的呢。”
陶竹又道“再说了,合不合适跟时间无关,爱情也和时间无关。其实差不多了就该定下了,有时候往后耗着反而不行,比如有些七年十年的,不都分了么。”
苏礼“照你这意思我该期待他是向我求婚的”
陶竹敲她脑袋“当然不是。”
“你可能是被贺博简弄怕了,就非要给自己搞出一个流程来,以免背离大多数人的步伐,从而出错。”
“但感情这件事它没有最优解,到了对的时机做什么都行。”
“如果他不求婚,你们就继续谈呗;假如求了婚,你想答应就答应,觉得还没到时候就不答应,总之要跟随自己的心,而不是去琢磨别的,这是本末倒置,懂吗”
陶竹说了很长一串,苏礼慢慢听着,最后靠
“嗯,懂了。”
“再说了,就算真是求婚,不管你想不想答应,你不都该觉得幸福吗”陶竹说,“起码这个男人是真心爱你想和你过一生啊,从现
苏礼看向远处如梭车流。
幸福吗
“我这从小到大啊,自己的恋爱还没整明白呢,天天给别人提感情意见。”陶竹啧声,“什么时候轮到我去尝遍爱情的苦。”
苏礼沉默片刻“你太贪心了,人家都是想尝,你是想尝遍。”
“帅哥那么多呢,奶的狼的野的乖的骚的坏的――”陶竹如数家珍,“不全都体会一下,我舍不得死。”
“”
周一,苏礼到了公司,首先就直奔十七楼而去。
那里摆着两件婚纱,就是组长拜托给她的事情。
本来她
其实最后只剩一些细节部分了,但就是细节做不好才一再的耽误时间,顾客婚礼
有是有的,只是也没太多的时间能耗费
苏礼今天到得早,先是将婚纱整体到细节都看了一遍,这才打电话跟顾客沟通。
一边沟通她还
“嗯,觉得上半身太显壮了是吗。”
“觉得珠子的串接有点老气,好,我知道了。”
“显胯宽我待会儿调一下。”
挂掉电话之后她就开始调整,完全没意识到时间的流动,直到玻璃门被人叩了几下,易柏说“学姐不渴吗我给你送两杯水来。”
“好,谢谢啊,”苏礼这才恍然,“居然都十二点了。”
“是啊,该吃午饭了,要不要一起”
“你先去吧,我这还差一点,弄完再说。”
喝完一杯水,苏礼又投入进了婚纱的修改。
易柏就站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时他刚
舞蹈社团即将上台,大多数人却
只遥遥看了一眼,心动毫无预兆,心理学上称之为――
一见钟情。
他迄今也不知道那一幕有着怎样的魔力,但确实如同画框般长久地钉进了他的记忆。他第一次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报她的学校。却又庆幸着,幸好只是相隔一条街,距离并不远。
他学的本来是电子工程,大二那年却改到了服装专业,因为想要看一看,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喜欢她,两年了。
简单纯粹,毫无目的,不求回报,只要看着她、靠近她,就很欢喜。
川程团建那次,他坐
他并不强求所有的故事
“易柏易柏”
苏礼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她问,“你怎么还没走,
易柏“啊。”
苏礼觉得他真是个单细胞生物“再晚食堂就没有红烧肉了,你稍微长点心。”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地夺门而逃,
而房间内的苏礼,终于
顾客两点半前来试穿,她本以为和设计师磨了那么久的顾客会很难搞,没想到只试了五分钟,新娘就全部通过“我也说不出改了什么,就是有种从地摊野模变成奥黛丽赫本的感觉,瞬间瘦十斤,就是我要的感觉”
就这样,相爱相杀的案子终于拍板落定,苏礼也能继续忙巅峰衣橱的事了。
顾客走后,同事小兰拉她袖子“你也太厉害了吧,暮暮磨了几个月都没进展的衣服,你一上午就弄好了。”
“还好啦,”苏礼说,“只是改些细节。”
“细节最难改了,考的就是基本功,下次我有问题也找你。”小兰想了想,“不对,我应该希望自己不会出问题才对。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
替同事修完婚纱,苏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画稿。
巅峰衣橱的要求是每期十套衣服,不仅得契合主题、自己设计,还要
苏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
关键是人家一熬熬一个,她一熬熬一双。
程懿每晚都要来接她,虽说她已经表示过他可以先回去休息了,但男人仍然坚持“反正我也没休息,顺路来接你。”
行吧,他说顺路就顺路,她信的。
男人来接她也有挺多好处,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会给她带宵夜。
脑力和体力结合的劳动最容易饿,尤其是要做到十二点,那天她正饿着肚子觉得人间不值得呢,程懿推门走了进来,揭开食盒的盖子,里面居然是小龙虾。
“半夜吃这个是不是太罪恶了一点”话虽这么说,但苏礼一口一个吃得比谁都快,“不过罪恶就是快乐的温床,我愿意替你承担你的罪恶。”
男人挑了挑眉,看着她唇边余留的汤汁,语带笑意地凑近擦了擦
“感激不。”
第二天更夸张,程懿甚至还提前开启了点餐通道,八点就问她想吃什么。
苏礼
程懿方便。
男人当晚有约,霍为本来定
他说话向来顶用,众人又风尘仆仆地赶来,说他最近可太难约了,十次只能约出来一次,还要迁就他换地图。
本以为这次能玩个兴,霍为连酒都开好了,谁知程懿十点半下楼了一趟,十一点就准时离开。
霍为神高度紧张“你干嘛去”
程懿“东西到了,我先走了。”
“你怎么又先走了咋总是你先走呢”
这话说完就到了冷冽的眼刀,霍为及时改口,语调柔和了许多“不是,您的什么东西到了呢”
“楼下的银耳羹,苏礼
霍为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冒出来一个他也觉得天方夜谭的想法
“呃等一下,我们今天定
“也不全是。”
幸好,还不算无药可救。
霍为松了口气“还有呢”
“还有,”男人看了看表,“开车的时间刚好,送过去不会凉。”
“”
“没了”
“没了。”

“没、没问题,嫂子应该的,嫂子值得”霍为站起身来恭送,“祝您一路顺风哈”
直到男人的脚步声消散,确认他不会回来之后,霍为这才猛地换了表情,转向陈夜淮“程懿他怎么回事儿啊”
“就那么回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陈夜淮抬眼,“你们没
超出预计的、偏离轨道的喜欢,往往难以自知。
“那你怎么不提醒他你你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一旦他也投入感情,局势就对他非常不利啊”霍为很惊慌。
“那天回去之后,我又仔细想了想。”
霍为“嗯”
陈夜淮“你还记得那次吗”
“程懿有辆很宝贝的车,买回来就放
“我们很早就计划要去北城,好不容易凑齐了人,你
“但最后我们还是去了北城,因为无法更改路线,也因为,他一旦决定做什么,就是个不会被突
“小时候被影响的那次,他失去了见母亲的最后一面,因此他再也不会被影响,哪怕天上下刀子,不是吗”
陈夜淮又走到挂
这是个随机游戏,盘中一共有很多路线,钢珠到底会选择哪条线路下落,不到最后谁也不清楚。
可钢珠没滚几下,忽然被陈夜淮按住,未几他又松手,珠子立刻笃笃地下落,滚到最中央的终点。
“他就像这颗珠子,总要落下来的,每一段路的终点都是皓苏,不同的则是用什么手段合作。”
“喜欢苏礼这件事,就像刚刚我的手,虽然改变了一些细微的走向,但最后还是会下落。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为“万有引力你他妈上物理课呢”
“也因为惯性。”陈夜淮说,“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想做的事情。”
欲望如同滚雪球,时间越长质量便越大,直至完全无法操控,撞到终点才会停止。
霍为仔细思索“你说简单点。”
陈夜淮顿了顿“如果你初中时候追一个体育部的女生,只是为了借篮球更加容易,结果追到了你
“那肯定不会,我只是打篮球会更开心了”
“还有呢”
霍为“对她更好”
“程懿自然也一样。”
“程懿又不是要杀她,也不是要抄了皓苏的底,只不过是寻求一个和皓苏的合作,由于几年前合作的不愉快,他们成了死对头。要想二度合作,很难再走通。”
“用这样迂回的方式会比直走更快,而程懿目的性强,不
许久后,陈夜淮才说。
“更何况他马上就要去见母亲了,你知道他遗憾了多少年吧。他只是希望将母亲生前的手稿还原,对他那么骄傲的人而言,这甚至可以说是大于生命的心愿。”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走。”
“相信我,他比任何人都想保护苏礼,即使只是潜意识。”
一切都
就像某种预兆,次日她果然接到了一张结婚邀请函。
是那个“奥黛丽赫本”新娘的。
新娘说感谢她帮自己改了婚纱,婚纱自己很喜欢,所以想要邀请她出席自己的婚礼。
苏礼其实很忙,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从没被家人带去参加过婚礼,只是偶尔吃饭会碰到,也“被迫”目睹过几场,一直都不感兴趣,更别说去参加陌生人的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程懿准备的戒指、听完陶竹的话之后,她便不再对这些东西保持无感,觉得自己还是该了解参与一下,从被动排斥到了主动接受。
那天的婚礼没有什么特殊的,依然有很扯的司仪,一些古早到她没眼看的桥段,尴尬到让人脚趾抓地抠出一座迪士尼的环节,但却依然没有影响到苏礼的心情。
她觉得人真的很神奇,从前她只要看到这些都会觉得对婚礼失去希望,今天再看到,却会想,如果是她,这里要怎么改,那里要怎么换,力求做到史上质量最高的婚礼

苏礼一张脸噌一下红了个彻底,半晌才道,“没什么,听歌去了”
“哦,我还以为你也喜欢这种。”
这个“也”字里好像包含了很多故事,苏礼不自觉就被他牵着思路走“然后呢”
男人棘手地啧了声“但我不太喜欢,
他也不太喜欢么
不对,苏礼反应了会,意识到那句“到时候”指的就是他们到时候的婚礼,心尖像是被人掐了一把。
他居然也
苏礼轻咳两声,觉得有必要纠正自己的审美“我也不太喜欢,我觉得司仪自己唱歌、要求他们接吻、回忆过去相互告白,这些都太尬了。”
刚开口就后悔了,这话不就是代表她也有
哪个女孩子会
果然,男人闻言后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心低声回应“嗯,那我们以后不要。”
他语调里居然还有纵容,苏礼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婚礼还有晚宴,二人本是打算参加的,结果程懿临时出去了一趟,说是有人找。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弄得她也惴惴不安起来,菜都没吃多少,全顾着给他
但男人一条消息都没回,不知道是
最后,是何秘书给她
苏礼提起包,跟新娘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大厅,
可这次拉开车门,却没有看见熟悉脸孔。
她问“程懿呢”
前排何秘书转过头“程总
“为什么没法来接我
“都不是,”何秘书顿了顿,像是犹豫了半天,“怕您担心。”
苏礼瞬间抬头“什么叫怕我担心,他怎么了”
“刚刚老头老太太喊他回去了一趟,总之闹得挺不愉快,老头子又爱用皮带抽人,所以就”
苏礼着急“你别吞吞吐吐,说清楚点”
何栋“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如果您想知道,可以去问程总。”
苏礼靠
“没,一个人
“好,那带我过去。”
苏礼到了平关公馆,门敲了三次才被打开。
程懿
又笑道,“想住我这儿了”
此刻男人的玩笑竟显得格外让人不是滋味,就像不想让她担心所以
苏礼说“你怎么了
“又是何栋跟你说的”男人不悦地敛了敛眉,“都让他少开口了。”
苏礼“那你也不能瞒着我呀”
男人摸摸她的头,温和道“不是什么大事,教训了我两句而已。”
“沙
程懿对上她的视线,有一瞬间喉结滚动,竟是不想再说。
但日积月累的执念盘旋不去,从数月前就铺排好的计划难以挪动半分,他忍了又忍,还是
“十岁的老人找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成家立业,想我早结婚,”他说,“但我拒绝了,你不用担心。”
“这是我担心的问题吗何栋说你还受伤了。”
男人笑了笑,安抚般拍拍她的手“那是他骗你的,怎么可能,我都多大人了。”
“那就好”
苏礼松了口气,转头却忽然看到桌面上的戒指,和
程懿立刻伸手要去关盒子,袖子因他前倾动作往后退了几分,露出他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伤口。
伤口一路蜿蜒向内,最外侧尚且都是这般模样,可想而知里面会有多可怖。
然程懿却只是不动声色拉下袖口,重新遮好,然后将戒指盒关了起来。
苏礼哽了好半天,这才笔直望向他“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那么聪明的男人此刻竟像听不懂她的指代,云淡风轻地侧重另一个话题“戒指我是刚刚正巧
“不是戒指,伤口。”苏礼憋着,眼眶有点潮湿,“你不是说没受伤吗”
他像是终于没辙了,有些无奈,指腹摩挲着她眼尾,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哭。”
“我才不为你哭,你少自恋了。”
权衡的天平终于被打翻,全然地倾斜向他。
她忍了半晌,指向那个戒指盒“是买给我的吗”
“是啊,打算求婚用,说是要做半年,结果提前半年做好了。”他一副没辙的样子,叹说,“真是不靠谱。”
她又忽然问“家里是规定你一定要和谁结婚吗”
程懿摇头“当然不是。”
“只是希望我早安定,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没给交代,又不接受他们的安排,自然要生气了,”程懿顿了顿,“我”
客厅内仿佛安静了片刻,又像是她来不及等待的抢答。
苏礼“那如果我和你订婚,家里是不是就不会逼这么紧了”
那瞬间,程懿望着她,眼前似乎闪过了很多片段。
他是个有提前量的人,这一切早
他是如何让这对新人给她
程家上下凉薄,他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家人操心婚事。
他知她真诚,以往这是她的弱点,此刻也变成了他的。
很多事
反正总要订婚,早一时晚一时也没区别,他对待感情稳定,只要不是她先厌烦,他会对她很好,会从一而终,会试着从自己早已被动地充满谎言与算计的灵魂中,榨干所有的真诚和温柔献给她。
会百倍千倍补偿这份缺漏。
但这一刻局势已定,若是悔棋,也许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男人顿了顿,从绒面盒中取出戒指。
他曾用心地排练过这一幕,也许只是纯粹地希望她会开心。
他说“好啊,如果你愿意,我当然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