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权奸投喂指南 > 第112章 番外之前尘迷梦(四)
都指挥使位列三司, 秩正二品,堪谓封疆大吏, 但
譬如副将适才说的部堂大人。
部堂即总督尊称,总督总领数省政务与军务,又兼着六部堂官的衔,无论品级还是权柄, 都是一省都指挥使拍马不及的。
如今连部堂大人都惊动了,这京中来的是什么人物
吴筹郁郁,将此间暂交于副将, 自家转去见部堂。
陆听溪对于外间的纷乱一毫不知。
她困乏已极,蜷着身子昏昏入眠。
风吹窗扉动, 她蓦地惊醒。
方才做了个怪异的梦, 梦中陆离光怪, 纷纷杂杂,仿佛还有个若有似无的声音于她耳畔低言轻语, 空灵渺远,宛若梵音。
梦中情景稍纵即逝,陆听溪坐到书案前,抽来一张笺纸,研墨提笔, 写下了三排小楷

见谢思言。
丙戌年, 庚寅月, 甲辰日, 赴河间府景州吴桥县。
她对着笺纸看了半日,眉尖微蹙。
这似是
但最后那条见谢思言又是甚谢思言应当
谢思言
他去年听闻沈安身死,本是要回京的,但他父亲忽来书翰,说让他
可等他回京才
宝升隐瞒不报的缘由,他也能约略猜到。
无非是受了胁迫。
宝升先前曾为他父亲办过差事。
他而今禁不住想,如若当初他留
至少,杨顺没胆子将他的事都透给他父亲,更没胆子对他瞒下陆听溪之事。
吴筹被浙直总督文赫叫去后,坐了许久的冷板凳,才得召见。
文赫劈头盖脸斥他一顿,末了道“不论如何,先将围
吴筹道“倘当真如此,回头如何向仲阁老那头交代”
文赫拍案“莫说仲阁老只让你处置那叶锦程,纵仲阁老当真让你扣了叶家众人去胁迫叶锦程,那也得带上脑袋办事你怎不想想,阁老从头到尾都不过使人前来传话,何曾白纸黑字下过命令回头出了事,你出去说是仲阁老授意的,看有几个信你届时仲阁老再一推三六九,反将一军说是你诬赖于他,你又当如何自家作死,莫累了我”
吴筹仍不以为意“江西这边本就是阁老的地盘,上上下下有几个不是阁老的人。何况如今邹益几被仲阁老架空,内阁就是仲阁老的天下,即便京中当真来人了,还能越过仲阁老去部堂大人过于审慎了。”
文赫冷笑“你可知此番要来的是哪个是谢家的公子”
“哪个谢家”
“你说哪个谢家京中还有哪个谢家值当我将你召来”
吴筹眉头拧作一团“魏国公世子他来做甚”
“这等贵介公子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度的谢公子飞鸽传书,
文赫耐心告罄,彻底阴了脸色“总之,你莫给我惹祸,作速将你的人撤回来,等魏国公世子到了,好生款待着,你再赔个不是,说不得谢公子能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吴筹自文赫宅邸出来后,面上阴鸷之色显露无遗。
他不会照文赫说的办。
文赫自来胆小如鼠,又不肯投靠仲阁老,跟他们实则不是一路人。
吴筹将叶家众人押了去,又着人搜查叶家府邸。
到得晚间,终于将陆听溪找了出来。
吴筹甫一瞧清楚陆听溪的面容,就立等怔住。
他为人傲狠,
但这等丰姿娆丽的美人,他平生仅见。
少女约莫十四五的年岁,苒弱纤秀,娇容玉色,一袭家常的绣葡萄百果对襟襦裙也能穿出月上留仙裙的丰美仙逸。少女云鬓高髻之间甚至饰物寥寥,却不减姿色之盛,只显她一派皎然粹美。
那一双盈盈明眸,似蕴了颢然秋水、桂魄明珠,映着灯影月华,道不的摄魄勾魂。
几乎只
少女肤光胜雪,腰比弱柳,从头至脚每一处都惹得他火动。
吴筹即刻改了主意。
这样的绝色尤物,他怎舍得投入牢中呢。
金屋
陆听溪见阶上那个黑面虬髯的大汉下得阶来,朝自己伸出手,惊惶闪避,报上自己父祖的名号,威胁他休要胡来。
吴筹撤回手,饶有兴味地看她“你觉着你抬出来的这些人慑得住我”
陆听溪冷静少顷,眸泛冷芒“那魏国公府的名头你总听说过吧你可晓得我与魏国公世子是何交情”
她自觉自己跟谢思言谈不上什么交情,若真要说交情,也是儿时的些许情谊。只是自打她出面为他作证之后,他反而开始欺负她,不是抢她表兄给她的伴手礼就是莫名其妙生气。
她目下这般言辞也不过是为暂渡难关而权且一试,心中只默祷谢思言回头晓得此事后不会想扒了她的皮。这么些年下来,她对谢思言的脾性也算有所了解,他最厌旁人攀扯他。
但她只能搬他出来。
本只是随口一试,抬眸一看,却见吴筹皱起眉头,似当真作难起来。
陆听溪再接再厉“谢家世子爷可不是好惹的,他若知晓你今日作为,你这封疆大吏就做到头了。”
吴筹面若重枣。
他忽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
当初崇山侯府
虽说他仍是觉着仲阁老会保他,但魏国公世子千里迢迢赶来,这陆家的女孩儿又这般说,他心里总是打鼓。
可他又委实舍不下这等丰姿绝伦的世外仙姝。
思量再三,吴筹挥手召来白日里来传话的那个副将卢誉,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卢誉瞠目,扫了陆听溪一眼,略有踟蹰,但对上吴筹阴寒目光,只好应是。
谢思言一路沿官道南下,抵达江西九江府后,径去见了文赫。
他不耐听文赫寒暄,开门见山问起了陆听溪的外祖叶锦程与叶家余人的境况,且特特问了陆听溪的下落。
文赫面有难色,少焉,道“我已将世子的意思转达于吴大人了,还特地将吴大人叫来面谈许久,只吴大人当时应承,回过身来就将我的叮咛抛诸脑后,把叶大人家眷投入臬司衙门大牢。我再传吴大人,吴大人说没有札付便不来。”
“世子也知,这札付不是随意
文赫自来圆滑世故,谢思言的吩咐他会照办,但吴筹若一意孤行,他也犯不上硬生生对着干,他虽是上峰,但也不好将底下人都得罪了。
本是想两头不得罪,可他说话间,就见魏国公世子蓦地冷眼看来。
“部堂大人倒一手好算计,想两头做好人,也得有那个命。”
“我目下只问一句,陆文瑞之女何
谢思言从卫所里将吴筹揪出来时,他喝得酩酊烂醉。
谢思言一盆冷水将之浇醒,鞫问陆听溪的下落。
吴筹东倒西歪站起,掠视一圈,
他竟
简直荒谬。
吴筹咬死了不知,又说自己去叶家押人时,根本没瞧见陆听溪,当时
谢思言阴恻恻盯他片晌,见他眼下乌青一片,一望即知是酒色之徒,愈加忐忑于陆听溪的安危,躁闷得几欲杀人。
他召来杨顺,扬声道“去把吴大人的副将叫来,跟他说,让他作速将陆家姑娘安安稳稳带来。”
“我立即着人
杨顺领命而去。
吴筹高呼要弹劾谢思言对朝廷大员滥用私刑,谢思言充耳不闻。
陆听溪睡梦中隐隐听见外间动静,一凛,
她这几日一直被关
每日有人来给她送饭食,顿顿丰盛,但门外守卫重重,与囹圄无异。
卢誉犹豫一下,命人押了陆听溪出去。
陆听溪惶遽失措,问这是要去做甚,卢誉道“带你去见魏国公世子。”
陆听溪听闻这话,但觉做梦一般。
谢思言怎会来此他不是应当正
这密室位处地下,出口开
卢誉领着几个手下将陆听溪带到近郊时,旁侧一个守备官趁歇息的间隙,跟卢誉单独道“咱们若当真这般将人带去了,回头吴大人说不得还要怪罪咱们削了他的艳福。依我看,那魏国公世子不过撑个势罢了,吴大人毕竟是封疆大吏,他怎敢当真剁了吴大人的手指。”
卢誉追随吴筹多年,亦知其好色之甚,又思及他们临走前,吴筹叫嚣着说他们今日若听了谢思言的吩咐,回头要领罚云云,犹疑起来“那还将这小美人送回密室去”
“这也不成。若是原样送回,回头魏国公世子找到密室这边来,追究起来,咱们也顶不住。”
卢誉皱眉“这也不成那也不对,你说要如何”
“咱们不如将这小美人处置了,”守备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回头就跟魏国公世子说,咱们来密室这边提人,却
“她既是自己跑了,那就与咱们无干,届时吴大人怪不到咱们头上,魏国公世子也忙着寻人,更没咱们什么事。只要不露出什么风声,此事就算糊弄过去了。只是可惜了那个容姿绝色的美人,文人都爱说什么来着,红颜薄命。”
卢誉起初觉着冒险,但思及卫所里而今剑拔弩张的阵势,又觉左右不是,最终
当下扯了块汗巾出来,与那守备一道朝远处坐
卫所里的香已燃了一根,谢思言眼也不眨地剁掉了吴筹一根手指。
吴筹又疼又怒,气恨交加,破口大骂,
不多时,卢誉等人折返,照了先前的说辞禀告一番。
谢思言问密室何
谢思言当下命人以密室为中心,四处找寻陆听溪的踪迹。
他也正要随同一道,突然回头,对着不住往后缩的卢誉等人冷声道“你们也跟去。”

谢思言忧心如捣。
他现下心里慌得厉害。
他也道不清缘由。
兴许他知道自己为何惶惶不安,但不敢往深处想。
他一把拽来卢誉,一手卡
卢誉但觉面前少年一双利目里暴风遽起,昏霾遮天。
他战栗不止,兼喘不上气来,脑袋
谢思言翻身上马,疯狂挥鞭驱策,跟
到得地方,他飞身下马,环视几圈,最终将视线定
他一路追风逐电,当真到了地方,反而
他缓缓上前,步子虚浮。
灌木后头一爿草地显是刚被翻动过,对方行事匆匆,甚至来不及夯平浮土。
他徒手去扒土层,指尖触到一片柔软衣角时,浑身僵冷。
杨顺甫一赶上来,就望见世子僵硬的侧脸。
他心下一提,疾奔上前。
他一眼就瞥见了浮土之下那片绣着葡萄百果纹样的裙幅,悚然一惊。
他见世子嘴唇翕动,不知
杨顺怔忡,世子说的“他”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