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柯寻不作声,目光微微下垂, 动作上却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
不一会儿,周围的人似乎越来越多,渐渐有些人声鼎沸的势头。
人们似乎很兴奋地期待着什么,男男女女开心地大声谈笑,除了大人们的谈话声,还有小孩子的笑声或啼哭声, 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吃东西的声音,那声音格外大,甚至比说话声还要大。
柯寻以不变应万变, 像座山似的站
不一会儿,似乎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不大, 但骨碌碌的令人觉得耳熟, 柯寻正
紧接着, 一个声音低声响起来“柯寻。”
是岳岑。
自己人突然找过来,反倒令柯寻即将冒出的冷汗痛快地流了出来,很快就湿了后背“岑姐”
柯寻感觉自己的袖口被岳岑摸索着拽住,听见对方说“我和你的情况一样,只能凭其他感官来猜测周遭情况。”
原来不仅仅是自己盲了,岳岑的眼睛此时也看不到东西。
柯寻索性蹲下身来,很快就摸到了岳岑的轮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人
周围那些“人”说笑和吃东西的声音格外大,所以两个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这里头透着古怪。”柯寻扶着岳岑的轮椅,低声说,“无论是气味,还是这些人的声音。”
“很显然,这里是这些人的地盘,或者说是他们的世界,他们可以轻松视物,并对这个环境很熟悉。”岳岑分析着。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看,好像这次是一个大集会,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要
“我有两个猜测,第一,这些人似乎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第二,这些,应该不是人类。”岳岑低声说。
柯寻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第二点,刚才没有说是怕吓着了岳岑,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分析出来了“是,他们的声音很古怪,尾音过尖。而且,他们话我只能听懂四五成,与其说是方言,倒不如说是另一个物种的语言。”
岳岑说“刚才我的轮椅可能不小心轧到了什么,我听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好像哭着和大人诉说着什么,我也听不大懂,似乎是说自己的尾巴很疼”
“尾巴”
“对,我应该没有听错,就是尾巴。”岳岑想起刚才的情景还心有余悸,那孩子哭哭啼啼的,周围的大人也仅是用好吃的哄了哄,并没有冲上来追究自己的责任,“所以我猜,他们很可能看不到我们。而且,他们一定是异类。”
尾巴,那就不属于人类了。
周遭突然欢腾起来,除了欢呼声还有极其尖利的嘶喊,有些得意忘形的意思。
随着一阵音乐声响起,前方的灯突然亮了,那里居然是个灯火通明的戏台。
古香古色的戏台,此时没有演员,只有民乐器演奏的声音。
虽然暗夜里的古戏台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但柯寻
一阵风吹过来,周遭充斥着“哗啦啦”的声音。
“我们目前只能看到这个戏台,周围还是黑的。”岳岑感觉身边的柯寻似乎干脆坐到了地上,也只能凭听觉来判断,岳岑根本看不到柯寻。
柯寻的确是盘腿坐下了,总蹲着腿都麻了“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经历的一幅画,名字叫影,一旦入夜,有些东西就看不到了,只有剪影似的窗框花纹存
“影这是个小众作品吧。”岳岑说。
柯寻对于第一次入画的岳岑不觉有些佩服了,这种怪异的场景下,她还能平静地和自己讨论其他绘画作品,实
很快,岳岑又说“我曾经看过一场画展,有一幅野兽派的画作也叫做影,作者叫容让,从其作品来分析,应该是个内心极度矛盾的人。”
柯寻惊讶极了“没错儿,我要说的就是这幅作品,怎么会这么巧,你居然也见到过”
“那是前两年的事情了,那幅画给我的印象很深。”岳岑说到这里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柯寻,这个巧合实
“我也正想说这个画推选中了你,但因为种种客观原因,你没能顺利入画。”
岳岑
柯寻被她的轻松感染,也不禁笑了笑。
一阵雨点儿般的锣鼓声响起来,戏台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唱,也说不清属于京剧还是秦腔,亦或是丝弦儿,这一声唱就像个大杂烩,仔细品,又有些荒腔走板,那尾音却拉得极高极尖,不似人嗓子。
很快舞台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扭来扭去的媒婆,头上戴着花,脸上点着痣,动作机械地扭动着身躯。
这个媒婆完全是平面的,就像个纸片子。
原来,这是一出皮影戏。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叫好,一阵阵刺耳的“哗啦啦”声此起彼伏,令柯寻愈
岳岑没有做声,但以对方的智商,柯寻认为她应该也猜到了。
两个人没有对话,
戏台上已经热闹起来,除了媒婆之外,又有了一支送亲的队伍,一路上抬着花轿吹吹打打,十分热闹。
柯寻眯着眼睛,用绝好的视力将台上那些皮影人物看了个清清楚楚,随着鼓点的加快,皮影人物们也跟着夸张舞动起来,很快这些人物的外形就
仿佛是因为癫狂的舞蹈令他们现出了原形,这些人的面孔变得越来越尖,渐渐就瘦成了鸠形鹄面老鼠嘴,身后也不知何时都多出了一条细长的尾巴。
老鼠,这是一群穿着戏服的皮影老鼠
老鼠的送亲队伍,让人不觉联想到一个很著名的民间故事老鼠嫁女。
舞台上的欢乐也带动了台下的观众们,大家跟着一起载歌载舞,“刷啦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柯寻感觉岳岑的手顺着自己的袖子来到了自己手腕的位置,
仿佛对方是
的确,周围刺耳的“刷啦啦”的声音,令人心里很不安定,甚至还会产生一种假想,仿佛自己已经融入其中,化为了一具用驴皮镂刻成的皮影人,皮子呈半透明的状态,仔细闻还有着桐油的味道,上面渲染着斑斓的色。
“你看过几个版本的老鼠嫁女”岳岑低声问。
“就看过一个,动画片儿版本。”柯寻低声认真回答。
“我看过几种民间故事版本,其中有演绎成傀儡戏和皮影戏的。”
柯寻来不及询问岳岑为什么会看过这么多的戏,此时只是道“皮影戏里讲的什么”
“我看过两个版本的皮影戏,其中一个版本的新郎是老鼠,另一个版本的新郎是猫。”
只是一部普通的老鼠嫁女,但
戏台上的花轿依然被轿夫变着花样晃悠,锣鼓手们吹打着喜庆的送亲音乐,媒婆
台下的观众热情始终不减,又是欢呼又是鼓掌,还伴随着一阵阵恐怖的“哗啦啦”的声响。
柯寻也不知道自己当下该做什么,但戏台上的戏显然是个关键,如果能知道即将上演的内容,或许能够提前规避危险。
“你先说一下动画片版本,老鼠新娘的新郎是”岳岑率先问。
柯寻
岳岑一时无声,就
“年画”大家目前所处的这幅画不正是一幅年画吗。
“对,包括我刚才说的不同版本,比如河北的武强年画,那里面的新郎就是一只化作人形的老鼠,穿红着绿,用一只青蟾做马,走
岳岑话音未落,台下突然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