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自行车乱纷纷的, 像是旁边的工厂正好上工了。男女工人穿着灰不灰蓝不蓝的统一衣服, 就
这也没啥奇怪的,上班时间, 司机只好摇开窗户,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他跟着阚峻久了,也被带出来了烟瘾。只是抽的没男人好,普普通通的那种烟, 细长的,味道也有些冲。
他对着窗外吐出口烟圈, 看着外头笑闹着骑车过去的人群,忽然问“哎, 弟弟, 你找对象了没”
后座阚峻的眼皮骤然一抬, 寇秋说“没有。”
他说“我还小。”
“还小啥啊, ”司机抖抖烟, “
他叹口气。
“别到时候搞的像我, 也二十六了, 想着回家有老婆孩子热炕头,通通都是做梦”
外头路过的女工人含羞带怯捶着身边男人的胳膊,司机注视着,眼底明显满是羡慕。
“多好又白,身材又好,还知冷知热的,”他说,“省城大学里的那些小姑娘也都挺不错,要是有人不嫌弃你是农村的,你就考虑考虑,先找一个,处处看”
阚峻的手指敲击
“方扬想找对象了”
他用了全称,寇秋的太阳穴就是一跳,说“没有。”
阚峻没看他,紧蹙着眉,目光落
“你要是想,”他说,“叔这儿有挺多挺不错的小姑娘。”
寇秋的额角跳的更猛了。
前座的司机倒没听出来这话里与众不同的意思,还
寇老干部笃定说“不会有。”
男人笑了声,可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为什么不会”
寇秋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睛看了一眼他。
就这一眼,就让阚峻莫名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这感觉挺稀奇。
他阖了眼,没再说话,重新把头靠
平常路上的车实际上并不多。他到达楼底下的时候也挺早,帮着拉开车门,随即就说“阚局,那我先回去”
阚峻穿了件深色的毛衣,外头是那种已经有点后代风衣雏形的薄外套,毛衣是高领的,愈
寇秋站
“阚叔,这是”
这个地方他没来过,离大学倒不是很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楼房很新,粉刷的很洋气,他眨眨眼,能看到那些还没有安上防盗窗的窗户反射出的阳光。
阚峻说“买的房子。”
他带着寇秋往上走,一路走到四层。房间很大,里头的装修也大气,黑白灰的色调干净又不杂乱。寇秋跟
挺好。
跟农村的那种土胚房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男人说“看看里面。”
他把卧室的门也打开了。
原本三室一厅的房子,现
阚峻说“嗯。”
他把门阖上,声音淡淡。
“你也要过来住。”
你说过的。
寇秋“可另外一间房里全是东西。”
男人点了根烟,
“嗯。”
他顿了顿,补充上后半句,“所以,你跟我住。”
寇秋“”
男人的唇很薄,但形状轮廓却很饱满。
可即使没看,这房间里的氛围仍旧怪异。
莫名便火辣辣的。
寇秋喊他“叔,别抽这么多烟了。”
哪怕抽烟的时候很有种禁欲成熟的魅力,也不能让阚峻以这样的频率抽,一天两包地往下抽。这几天可能是压力大了,阚峻的烟更是从来没离过手,随身能带两三个打火机,寇秋皱着眉,直接走到他面前,把他嘴里的烟往外抽,“对身体不好。”
男人的手臂动了动,抓住了他的手腕。
“方扬,”他喊了名字,目光沉沉,“你什么时候能管叔了”
寇秋没理他,也没管自己手腕子上的禁锢,仍然使劲儿把烟往外拔。
“抽多了容易生病,叔又不是不懂,”他稍微凑近了点闻闻,鼻间满是烟草的特殊气息,“而且还难闻。”
男人的眉毛骤然抖动了下,掀起眼皮看他。
吐出的烟圈洒
“难闻,嗯”
寇老干部说“嗯。”
阚峻没再说话,只是手指伸过来,把嘴上咬着的烟掐灭了。他的眼睛望着少年,这时候距离近,近的都能看清楚对方瞳仁里的那个自己,寇秋的瞳仁是棕色的,颜色浅,像块琥珀,把男人的身影冻
阚峻说“你还小,管不到叔头上。”
寇秋不赞同,眉头皱的更紧了。
半晌后,不知道想了什么,男人忽然低沉地笑了声。
“方扬,”他说,“你真想管”
寇秋点点头,“是。”
是要好好过一辈子的,万一男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还要怎么好好地走过这一生
阚峻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睫毛很长,可却并不上翘,又浓又密,密的像是两把垂直的小扇子。他额头上还有着因为长时间操心而留下来的痕迹,即使没皱眉头,那一片皮肤上也有两块浅浅的凹痕,他说“方扬,你过来。”
寇秋听话地凑了过去。
他们本就离得近,这一下子便更近。两人的脸之间没剩多少距离,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
“方扬,”阚峻声音仍然四平八稳,“戒烟得吃糖。”
寇秋伸手就要去桌子上摸糖,可却被男人按住了肩膀。阚峻望着他,薄唇抿了抿。
“普通的糖,对叔没用。”
少年微微睁大了眼望他,身上的气息很淡,是香皂的味道。阚峻闻着这味道,嗓子微微
“扬扬”
他换了个称呼,前所未有的。
“你长大了。”
“张嘴。”
嘴唇张开的时候,就有别的东西缓缓地、不容拒绝地贴了上来,慢慢含进嘴里头。并没多激烈,简单地触碰了几下,又被抽离了。
寇秋闭着眼,嘴里全是香烟的味道。
阚峻回了,仍然望着他。
寇秋舔舔嘴角,抱怨“还是难闻。”
他不怎么喜欢这种香烟的味道,哪怕是
男人就笑了。
他的手垫
“只想说这个”
寇秋嗯了声。
男人说“扬扬,你是处过对象的。”
说的是查恭。
寇秋很笃定,“可叔是没处过的。”
他眼睛眯起来,笑的时候有种小狐狸一样的得意,“我看叔,就知道叔肯定没喜欢过谁。”
阚峻没说话,只是目光忽然像被擦燃的火柴一样,重新灼热起来。
“扬扬。”
“嗯。”
男人说“你知道叔什么意思。”
寇秋点点头。
“叔想和你处,”阚峻冲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凝视着他,“不是玩儿的。”
寇秋这会儿几乎快要坐
“你乐意”
还挺乐意的,寇老干部心说,毕竟都谈了这么多辈子了,没事儿推来推去也挺无聊的。干干脆脆
他也没推辞,伸出胳膊,把男人的大脑袋圈
“好。”
阚峻的呼吸猛地一窒。
“嗯”
“我说好,”寇秋抱着他,认认真真又重复了一遍,趁机还提要求,“只是叔以后不能欺负我,说戒烟就得真的戒,不准再拿这种我不该管的说法哄我”
人就坐
少年笑笑,“我想的挺好。”
有了这句话,阚峻便再也顾不得其它了。那些个情绪通通翻滚着沸腾着从心底涌上来,把他燃烧成了一滩堆也堆不起来的灰烬。他抱着膝盖上坐着的少年,认认真真地品尝了自己这颗戒烟糖的味道。
刚刚只是
嘴角的那一点糖汁也被舔掉了。烟味儿夹杂着甜味儿,交杂着往两人嘴里蹿,最后被搅和搅和,咽下去。
这一下亲完,阚峻手上的烟是放下了,可底下的烟却举起来了。
寇秋就坐
“”
阚峻没说话,只是眼皮子一掀,又合上了。
寇秋说“我看是。叔,你快去放水,弄出问题来就不好了。”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扬扬,你挺盼着叔那儿出问题”
寇秋伸手碰了碰水龙头,说“叔,真得去了。”
“”
阚峻站起了身,直接进了厕所。
系统崽子咔嚓咔嚓啃爆米花,一面看戏一面跟寇秋说我觉得这马赛克系统有问题。
寇老干部说说看。
系统非常难以理解。
就你们俩刚才那对话到底哪点不用被屏蔽
难道用个比喻句,就看不出来了吗
这些系统对于开车的领悟就这么肤浅吗
真是污染了它纯洁的耳朵。
寇秋提醒这个纯洁的小朋友,昨天那个从早干到晚的,好像就是你说出来的
系统噎了噎,立马又开始啃爆米花。
这不是,这不是被带坏了吗
它还挺遗憾,我想象中的情形没有
本来以为还能和小媳妇儿约个会来着。
寇老干部稳如泰山,不急,不急。
说不定待会儿你就能和我儿媳妇相见了。
果然,
叔叔的水管堵塞了,出不来,迫切需要你来修修。
寇秋拍拍手,进了门。
他倒也不怎么会修,也不是相关专业出身,因此手上什么器具都没有拿,就靠着光秃秃一双手掌,强行
底部的开关被打开了,球状的管子连接处被确保了畅通无阻,再碰触到水龙头时,就有细小的水流开始逐渐溢出。
慢慢的,变成了惊涛骇浪。
寇秋擦着手,心里很满意,“行了。”
他这个修理工当得不错,这时候还没到燃气接上水管的年代呢,可被他这么一弄,水管里出来的水都是温热的,带着一点温度。
阚峻
他很少干这种活,可姿势却也像模像样。地上散落的水渍都被拖干净,他望了眼少年,眼眸沉了沉,伸手把少年拉过来。
“眼睛边上,”他说,“沾上了。”
寇秋伸手就要去擦,手腕却被他牢牢握住。
“叔给你舔舔。”
舌尖沉重而缓慢地绕着,把那一块儿都彻底给弄干净。寇秋被弄得微微哆嗦,说不出是疼还是痒,“叔,你胡子都冒出头了。”
阚峻嗯了声,“扬扬没长胡子。”
寇秋也摸自己的下巴,这时候还很光滑。方扬也有点像女孩子,喉结和胡须都不太明显,尤其是胡须,直到晚上才会冒出来一点。如果被他刮掉了,那一夜也长不出来几根。
不像男人,这才一晚上没刮,胡茬子都有点扎人。
寇秋摸摸嘴角,感觉自己被扎红了。
男人靠
“啪,”寇秋把他手打掉了,警告,“阚叔”
阚峻回手,拍拍自己的腿。
这是
寇秋唇角抽抽,还是认命地过去,给对方当了一回糖。吃了好久,这才罢休。
这一天的生日,阚峻给他下了长寿面,上头还躺了两个胖乎乎的荷包蛋。
面条很长,真的是一碗里只有一根。寇秋挑了半天,瞧见这面条的粗细并不能说特别均匀,心里就有了谱。回头看男人时,男人却绝口不提自己亲自学着做的辛苦,只说“快吃。”
寇秋于是扭过头,把那一长根面条小心翼翼地吸溜进了嘴里,没让它断。
阚峻还准备了生日蛋糕,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蛋糕相当大,足足有三层。里头的夹心是水果,吹了蜡烛后,寇秋对着这偌大的蛋糕,开始犯难,“阚叔怎么买了这么大的”
阚峻嗯了声,相当理直气壮。
“别人有的,”他淡淡说,“我的小朋友自然也该有。”
“”
这话说的,真的甜极了。
于是戒烟糖主动说“叔,你现
阚峻唇角噙着笑,作势要去摸烟。
“这怎么能抽呢”寇老干部责怪他,顺便特别有理由地亲上了,一面亲,一面还要
系统
呵呵。
它就听听,它不当真。
它体贴地假装没听出来这是这俩人扯的一面大旗。
寇秋当晚就
只是等修完了,他的手也要宣布报废了。
阚峻抓着他,给他的手上抹香膏,厚厚地抹了一层,奶香味儿的。寇秋给他展示自己红通通的掌心,可委屈,“都快被磨破了”
男人眉目柔和,唇碰了碰。
寇老干部瘪嘴,“它欺负我。”
阚峻说“我怪它了。”
寇秋揉着手,“那你打它。这会儿它又要坏。”
阚峻“”
半晌后,他当真扬起手掌,啪地打了一下。被打的地方瞬间蔫蔫垂下了头,男人重新帮寇秋抹手,哄着,“打好了。”
也是相当任性了,仗着天资独厚,完全不怕被打坏。
生日过后没几天,寇秋就从寝室里搬了出去。
他并没说别的,只说是叔叔正好
毕竟宿舍都是老校区,条件并没那么好,食堂吃多了也让人觉得腻烦。寇秋现
离得也近,每天有司机送他过来上学,寇秋一次也没迟到过。他成绩好,人乖巧,长得也好,很快就
也有女生猜测寇秋家境。
毕竟平常寇秋穿出来的衣服大多是名牌,凡是稍微对这些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不仅是名牌,而且全是新款。
这年代钱值钱,照这么个趋势买衣服,可想而知家境殷实。
这话传进了本来和寇秋住一个宿舍的省城同学耳朵里,不由得就哼了声。
“他家庭条件好”他瘪瘪嘴,“就普通农村,喂鸡喂鸭的”
听这话的女生不信。
“他穿成那样,哪儿像是家里没钱的”
省城同学说“那还指不定花了家里多少钱呢说不定,就为了穿的排场点,他把家里地都给卖了”
他说的信誓旦旦,几个聚
寇秋没注意这点同学间的小猜测,他忙着学业和阚峻,基本上也没心思分给别人。
冬天天气冷的时候,两个人睡
倒是男人被他蹭出了一身的火,暖水袋几乎要变暖火袋,眼睛熬得通红。只是心疼寇秋年纪小,步骤也是循序渐进的,刚开始,阚峻只能试试用一根手指。
最近慢慢习惯了,倒是开始用四根了。
寇秋钻进被窝都心惊肉跳,觉得自己仿佛别人放
阚峻倒还慢条斯理,把毛衣脱下来挂
“冷不冷”
寇秋缩
阚峻也跟着钻了进来,例行想抽烟,两人亲了会儿。
随即,阚峻突
他用的烟都是好烟。
烟身笔直,一点也不像别人的那样软塌塌,慢慢地含进去时,最好不用牙咬,就吮,吮上几口,燃烧的烟草的香气就能顺着这烟管子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全是灰白的烟雾。过滤嘴是球状的,要是吸的得了趣味,几乎要把过滤嘴也一同吞下去。
寇秋一口一口地吸,被男人教导着,差点儿没被烟呛的眼泪汪汪。他眼圈红了一周,正
“阚叔”
声音都
阚峻就嗯了声,仍然慢条斯理。
“乖,”他说,“叔叔教你,吸烟也能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