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周雨眠以为她是彻底失去意识睡着了,后面瞿清趴着的肩膀耸动了两下,白灵有些紧张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想吐,要不要喝水。
直到瞿清的肩膀开始规律的耸动,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声。三个人才开始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
赵文强正
瞿清却只是埋首
白灵
周雨眠撞了她的胳膊一下,回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白灵倏地捂住嘴。
就
瞿清倏地站起来,抬手擦了一把模糊的视线,顶着一脸泪痕,像是什么都没有
装得再怎么坚强,浓重的鼻音和踉跄的脚步还是暴露了她的醉意。
白灵下意识搀了瞿清一把,瞿清站稳,吸了吸鼻子,抬眼就看到了路灯下逆光走来的季风。
夜晚的灯蛾
明明并不美的画面,因为他的存
瞿清现
然后她就真的闻到了。
瞿清眨了眨眼,被酒醉的视线清明的瞬间,看到季风靠近的脸。
他抬手很自然伸到她胳膊下撑着。修长的手指,掌心带着灼人的温度,熨帖着她的腰后皮肤,隔着夏天纤薄的衣服,烫得她的神经
“怎么喝了这么多”
低沉清冷的声线,温柔地询问着,瞿清却像是一瞬间失了声一样,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周雨眠
季风的脸色不太好看。
瞿清瘪了瘪嘴,想要咕哝一句周雨眠多嘴,她才不是因为季风没来才这样,却只是哼了一声,没说出句整话来。
下一秒,原本就晕的瞿清感受到了一瞬间更迅猛的天旋地转,迟滞的大脑缓慢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季风打横抱
太过自然又暧昧的姿态,紧贴着的身体,瞿清的拳头抵着他硬挺的胸膛,却没法把他推拒开来。
两个人像是各怀心思各自赌气一样,一个暗暗
告别周雨眠他们,季风
似乎不想和他对视,又不想被他这样抱着,瞿清很矛盾又委屈地把头埋进季风的肩膀里,单纯想要把自己
到了瞿清家楼下的时候,季风的肩头漫过一阵温热,带着湿意,几乎顺着纤薄的皮肤淌进他的心底,他倏地停下脚步。
“清清”
原本还
季风听到瞿清没忍住的啜泣,忽然慌了。他把瞿清轻轻放下来,去捉她的手,渴望看她的眼睛“清清,别哭,你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来迟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
瞿清拗不过,还是被他捉下遮着眼睛的手来。
“对不起,都怪我。”季风语气里有无限的懊恼和自责,抬手,用温热的指腹去轻轻擦拭她的泪痕。
不知道是酒松懈了神经,还是
季风听着她的话,声带一瞬间紧了“什么分手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
他的声音跟着冷了下来“不许说分手。”
瞿清脾气也忽然起来了“这还用我提吗你这阵子的表现,我如果一点也没有察觉,才是太自以为是了吧。”
季风手一顿,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薄唇轻抿着,没有说话。
而这几乎将瞿清沉底的心情彻底踩碎开来。
她抬手拨开了季风的手,眼底委屈了起来,摆出惯常的冷漠和坚强“我听得懂话,也是一个成年人了,你告诉我说我们不合适,没有未来,分手吧,这样我都可以坦然接受。我唯独不能接受你这样毫无缘由地冷淡我,等着我察觉,任由我难过,然后心灰意冷地离开。冷暴力的人真的最差劲了。”
这样于夜色下仰头看着他,眼眶里的酸涩逐渐堆积。瞿清抬手胡乱地抹一把,指甲嵌进手心,量让自己声音不抖“既然你今天来了,那不如说开吧,我好死心了。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因为季风忽然倾身,死死扣着她的腰,带着点狠意和决绝吻住了她。
印象里,季风一直是温柔的,克制的,即便片刻的沉沦,也会时时刻刻
瞿清愣了几秒,唇上被碾压得酥麻又疼,季风的唇带着点凉意和薄荷的香气,明明是她熟悉的气味,潜意识却知道要推拒。
瞿清挣扎着,抬手推拒了一把,手趁着酒劲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力道,落
像是带着薄怒打了他一耳光。
季风动作顿了一下,身体有些颓丧地向后撤离了一点。
瞿清有些急促地汲取着新鲜空气,头脑清明了些,有些后怕又忌惮地看向季风。
她见过季风向来冷傲生人勿近的模样,见过他为她打架的狠模样,却从没见过他被谁这样毫不留情地打到过那张俊脸,这种触及尊严的碰触。
印象里,她亲眼见到的、学校里传的最凶的,也无非是她踩到季风肩膀这件事。
季风从始至终都像是一个永远不容亵渎的存
那些都是真实存
想到这里,瞿清不由得更加鼻酸。这些于她而言鲜活温馨的回忆,也许只是回忆了。
季风像是一个大海上的幸存者,死死地着她这根唯一的浮木。
他的鼻息有些沉重焦急落
“清清,”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暗哑,像是
似乎怕瞿清说出更多拒绝的话,季风手下的力道紧,近乎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求你。”
他说求你。
瞿清瘪了瘪嘴,忽然觉得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她的脸贴着季风的衬衣,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是你先不要我的。”
紧贴的身体,让瞿清清晰地感受到季风的胸膛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撑着瞿清的肩膀,分开一些,幽深的视线
瞿清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
季风的眉头紧蹙着,瞿清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青色,是难掩的疲惫和沉痛。
第一批志愿和院校的录取结果已经出了,瞿清按照和季风商量好的,报考了景耀市,她报考一个偏文科的大学,而季风报考了景耀市排名第一全国排名第四的景大。
景耀市离瞿清出生和长大的鸽海市也很近,那里虽然既不是季风的故乡,也不是瞿清的故乡,但是沿海,且两所学校离的很近。
瞿清构想了太多关于未来的事,却从没想好,万一他们甚至都走不到那样一个未来。
就如此刻,季风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生生把瞿清心底那道还可以维系的鸿沟划开来,划断还牵连着的那一丝丝缕缕,彻底将两人斩断开来。
瞿清有些愣怔地看他,语气里有些茫然“你什么意思”
季风的视线低垂着望她,眼底闪过一丝躲闪和痛苦,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很艰难地开口“季文礼和学校那边串通,把我志愿改了。”
像是被人当头棒喝,瞿清彻底酒醒了。她脑子不受控地飞转,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季风的话,顿了一下,她声音平静且冷地问“你要去美国”
季风眼底的神色很痛苦,望着她,像是蓄着化不开的愁。
他颊侧的肌肉紧了紧,眼神已经回答了她。
瞿清的心像是被放进夏日的冰水里洗过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情绪都像是被一下子冻住了,只剩出奇的平静。
“我的录取结果已经出了。而且,我没有考过雅思那些,对于出国一窍不通,更重要的是,我爸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供我出国。他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
季风的薄唇紧抿着,看着瞿清,眼底的神色沉了沉,很快开了口“我可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瞿清打断了他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别说了吧就算你家里不差钱,你父母也同意了,我如果用你家里的钱,跟着你出国了,那还是我吗”
季风像是被她问住了,脸色不太好看,没再说出话来。
“而且,未来真的有太多的变数了,谁也不能保证会陪谁一辈子。”
季风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眼底像是蓄着化不开的愁。
盛夏的尾巴的夜风仿佛带了寒意,吹得他眼睛像是起了雾。
他手下的力道紧,像是一个小男孩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不想撒,语气清冷笃定“我不会变。”
这句话幼稚得不像季风会说的话。瞿清笑着低下头摇了摇。
他的眼底怎么会起雾呢,瞿清眼眶酸涩地想,只有她会这样。
“我父母曾经的山盟海誓浓情蜜意到现
瞿清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像是被夏日的热气熏到眼睛一样,必须得努力睁大眼睛,眼泪才不会掉下来。
身后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瞿清稍稍侧目,看到季风身后那辆熟悉的白色私家车。
她吸了吸鼻子,低垂下头,声音像是被夜风吹散开来“有人来接你了,我先回去了。”
转身,垂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感受到瞿清瑟缩着躲了一下,季风手下的力道松了一下,却仍旧不肯松,一直忍到他高大清瘦的身影都微微颤抖起来。
瞿清有些怒了,回身想要甩开他,却顺着车灯看到季风抓着她的手背上,青紫了一大片,原本白皙清瘦、骨节分明的手背肿得很高。
他的手心烫的厉害。
体温和唇瓣也烫的惊人。
情绪冲到最顶峰戛然而止。
瞿清有些愣怔地看着季风,这才忽然
忽然忘记了刚刚冲口而出的话,就这么无言地站
身后响起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季风却像是浑然不觉得一样,只是死死地抓着瞿清。
很快,颜桦和司机疾步走了过来。
“风风”颜桦有些急切又担忧地叫着季风的名字,把搭
他真的生病了
瞿清皱起了眉。
“清清,对不起啊,风风高烧三天了,断断续续的,老是复
瞿清摇了摇头,用了点力气,手却没有从季风手里抽出来。
颜桦很抱歉地看她一眼,开始轻声劝导季风“风风,先回家,好不好等你病好了,再来找清清。”
季风的视线直直的望着瞿清,嗓音低沉暗哑“我不走。”
“这”颜桦也有些急了,换了个话头,“很晚了,清清也要睡觉,你不能拉着人家
季风眼底的神色有些松动,但是依旧像是一个攥着自己心爱玩具的小男孩,死活不肯撒手。
颜桦没辙了,只好说“清清,你帮阿姨劝劝风风吧,他听你的话。”
瞿清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看向她,又看了看季风,只好转动了下手腕,小声开口“季风,你回去吧。”
“我不走。”
依旧是果决执着的语气。
颜桦彻底无奈了,只好急切地开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怎么怨恨你爸,都不能改变了。不如往好处想想,四年很快就过去了,现
不知道为什么,瞿清刚刚怼季风都是又怨又委屈的,听到颜桦劝说季风这样的话,忽然心底泛起一股绞痛着的心疼。
他是那样骄傲一个人,似乎从来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到的。
瞿清曾经很嫉妒生
那时季风说他也有很多无奈和被动,瞿清还不懂,现
白昼的热气散去,夜风一起,带起了夏末尾巴的阴凉,吹得瞿清猛地打了一个打冷颤。忽然从心底里映起一丝寒意。
脑海里想起每次瞿清嘲笑季风无趣时,他总是莫名
瞿清又想到了小学转学过来时,那时的季风还是一个沉默寡言,但是很真实,很可爱的任由人接近的少年。
这些年,他这样的性格,
瞿清没有再试图甩开季风,而是把视线转向有些束手无策的颜桦身上。
“阿姨。”
“哎”颜桦几乎是立刻回应,期待瞿清会提出解决办法似的。
“我想冒昧问一下,您和叔叔是自由恋爱
才成年的少女脸上的神色清浅,和她第一次
颜桦却忽然觉得这两年不知不觉间,她成熟了许多,扫去了从前的稚气和迷茫,一下子坚定且独立起来。
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颜桦还是轻声回答“是吧。那个时候,我们是大学同学,他爸爸追的我。”
瞿清又问“那个时候,季风的爷爷有阻止你们
颜桦脸上的神情一滞,尔后浮现出一些尴尬。
“他有把叔叔的高考志愿改掉,换成自己想让他去的地方,想让他学的专业,想让他过的人生吗”
颜桦和司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尴尬蔓延,犹豫了一下,只好说“那倒是没有。清清,季风的爸爸给他改掉志愿这件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我们做长辈的,从来没有要反对你们两个
“没有反对,但是也不赞成是吗”瞿清的语气依旧是轻柔礼貌的,眼神和每个字眼却却都让人想逃,“叔叔这样的做法和想法也没错。季风出国四年,横亘
“事实如您所料,我们也许真的坚持不下去。”
拉着她的手倏地紧,季风冷沉着声音开口“我们不会分开。”
瞿清深吸一口气,咬了咬下唇,忍住冲动,没敢看他的眼睛。
“这些都不重要。”瞿清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祈求和压抑的愤怒,“我因为家庭还有学校经历的原因,本来就对谈恋爱结婚这种事看得很淡,如果不是遇到季风如果不是恰好喜欢上他,我也许根本不会谈恋爱。这只是人生很小的一部分,不是每个人
“但是,”瞿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季风是您和叔叔的儿子,你们应该了解他。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到完全不顾自己的理想和人生的人。高中这几年,他从来没真的做过什么自我放弃和沉沦的事。季风一直告诉我,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决定了就努力去做。我没想到,告诉我这些的男孩,也许
“我知道你们也许看不上我的家庭,但是我从没觉得我的家庭有什么好羞耻的。我爸爸已经给了我他能给的全部。即便这样,我之前也因为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自我放逐,不学无术了很多年。”瞿清直视着颜桦看起来温柔年轻的面庞,“高考前,我曾经问过我爸爸,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怎么办,您猜他怎么说”
颜桦猜不到,对她而言,考不上大学这件事本身就很遥远。
她的眼底只剩下无法遮掩的震惊。
瞿清也没真的指望颜桦能够回答,她接着说“他说,我考不考上大学,暂时找不找得到工作都没关系,他可以养我一辈子。他想让我上大学,只是希望我能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有更多的选择。”
“阿姨,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支持我和季风
颜桦眼底完全是震惊和意外,似乎没想到两年前
“清清,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风风一起出国的,我可以负担这笔费用。”颜桦认为这是一个很折中的办法,有些急切地建议。
瞿清有些疲惫地轻笑了一下。
“这点上,您和季风倒是亲母子。”瞿清垂眸,趁着这个时候,猛地把自己的手从季风手里抽了出来。
少年手里一空,眼底的慌乱和痛苦几乎是瞬间漫过,他本能地就要靠过来。
瞿清警惕地往后撤了一步。
这一步几乎刺伤了季风,让他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是不卑不亢“阿姨,我已经到了报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这是我凭自己本事考到的。而且,我如果接受了您的好意,这算什么呢就算我和季风走到了最后,我们之间永远也隔着这一笔帐,会成为横亘
颜桦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尴尬又难堪。她刚刚只是下意识说出了自己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却忽略了这样也许会刺伤瞿清的自尊。而且没有考虑过瞿清是否愿意,只是
“对不起清清。怪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颜桦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赶忙解释“我就是一时着急他爸爸给风风改了志愿申请了国外的学校这件事,我也是
瞿清不想再听下去,看着季风,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不分手。”
少年眼底闪动了一下,带着不敢相信的错愕,很快像是被重新点燃的蜡烛,眼底有了光火。
却听瞿清下一句又说“至少现
瞿清深吸一口“你说过你接受不了异地恋。那么我也申明一下,我也讨厌距离感,但是
“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些,不敢再看少年重新归寂于深沉和隐忍的目光,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侧的口袋,主动走近了些,抬手捞过季风的手,塞了个东西进去“跟你妈妈回去吧,你还生着病。”
季风垂眸,看不到她的眼睛,看到了掌心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是瞿清最爱的东西,也是季风一直送给她的东西。
而今,瞿清送给了他。
“很晚了,我也先回去了。不然我爸会担心。”
瞿清道完别,没再看颜桦的欲言又止和季风可怜巴巴的漂亮眼睛,径直往前走去,逐渐隐
季风的目光一直盯着她隐于黑暗里,进了楼道口。
大约几分钟之后,车子
瞿清缓缓从楼门口探出身来,确认刚刚的位置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