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昏暗的地牢里,一盏盏油灯高悬于壁上,各式各样的刑具挂满墙壁。
那股腐烂
阮怜蜷缩
她被关
她刚到这里第一日也受了责难,如今十指上的伤口还留着,只草草地涂了药汁。
只要人不死,这些狱卒是不会特意去请大夫的。
她想问外面的情况,但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告诉她。
这里太暗了,只有一扇高高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光亮,她怎么也够不到,只觉得满心的焦躁。还有一种她不能忽视的恐惧。
江景烨到现
她不信江景烨会放任她不管,但无法阻止心里的恐惧。
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不像是狱卒
阮怜忽然生出希望来,她忍不住往外看,想看看来人是谁。
这样的举动这七日来她做过无数次,然而次次是失望。
阮怜看着长廊的头,眼里是残存的希望。
长廊头的人出现
宋虞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群,她一出现,就成了昏暗地牢里唯一的亮色。
宋虞看着站
阮怜的目光一变再变,终于
“姐姐,你终于来看妹妹了。”阮怜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这一次,她不用装,倒是真的想哭了。
宋虞轻轻巧巧地笑着,看着她装出的模样,视线移到她受伤的十指上,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伤口。
伤口还疼得厉害,宋虞只是轻轻一碰,阮怜就忍不住想起第一日所受的苦,她忍不住身子一抖。
“姐姐莫看,这伤口吓人得紧。”
阮怜遮住自己的伤口,端是体贴人的模样。
“很疼吧。十指连心
,这种痛想来你会记上一辈子了。”宋虞淡淡地道,语气中没有任何关怀之意,仿佛只是陈述而已。
阮怜险些没装下去,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宋虞,“都是妹妹的错,若不是妹妹没有管束好下人,怎会让她受他人蛊惑,竟干出那样的事。”
事到如今,阮怜始终没有松口宫宴的事,夏氏更是想要替她担这份罪责。
反正她罪无可赦,自然是能为自己女儿多担一些,那便多担一些。
“是吗阮怜,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宋虞冷眸看着阮怜,眼里的不信太过明显。
“姐姐”
阮怜还想再说什么,宋虞蓦然打断她的话,“我只有一个妹妹,她被你母亲设计走丢,如今尚不知
宋虞一直是得体大方的,以往
阮怜以前觉得她很假,如今听她这般说,阮怜却觉得有些受不住。
“我,不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以为”
“你以为我今日是来听你狡辩的吗阮怜,你弄错了,我是来痛打落水狗的。”
“落水狗”三个字彻底让阮怜变了脸色。
她装不下去,忍不住握紧牢房的木栏。手一紧,十指上的痛就让她面色扭曲。
“很痛吗那你知道,当我查到夏氏所做一切时,我有多痛吗我一直疼爱的妹妹竟是个鸠占鹊巢的无耻之人,竟还意图毁我清白。你就像是浑身沾满污泥的人,脏污我妹妹的住处,衣裳和她所有的一切。你本该待
宋虞看着阮怜,眼里满是嫌弃之意,仿佛阮怜真的不配入她之眼。
阮怜自回到盛京,何曾面对过这样的目光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听过,往日那些贵女的责难也统统被宋虞拦下。
如今宋虞的话,宋虞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一样一下一下划开她原本的面目。
“那你呢现
“呵,”宋虞掩唇轻笑,“就算我从前的一切装得
又如何我如今是县主,上门求娶的大有人
宋虞一句句的讽刺,只让阮怜想
她害怕落到这种境地,可终究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
“宋虞,你今日来到底是做什么的”阮怜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装不下去了,面目都变得可憎起来。
宋虞看着她失控的样子,轻笑道“我说了,我是来痛打落水狗的。阮怜,你去求了信王吧,求他给你一个庇护。你如今已不是完璧之身,对吗”
阮怜瞪大眼睛看着宋虞,她忽然惊恐起来,“你说什么,我何时与信王见过面”
事到如今,只能否认。
宋虞也没想让她承认,“你不承认便罢了。只是听说信王近日
打蛇打七寸。
阮怜如今能强撑着不过是靠对江景烨的信任。这些话,足够让阮怜痛,足够让她
“我不信”
纵使这般说,阮怜的手还是忍不住抖起来。
她想过自己如今再不能成为江景烨的正妃,但未曾想过,当她
“你信与不信又如何终归信王是会将你救出这地牢的。到时你自己可亲眼去看。只是可惜了,你抛弃自己母亲,将一切罪责推到她头上,换来的求生之道也不过如此。”
宋虞不知阮怜和江景烨说了什么,但看江景烨近日的举动她便可猜到一二。
阮怜这是完全不顾及夏氏,要让她成为替罪之羊。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信口雌黄。”阮怜狡辩着。
她不明白,为何宋虞仿佛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的所为,仿佛能看清她所有的卑劣。
“我
阮怜终于受不住,那些刺激一股脑地涌过来,让她失去理智。
“是又如何她
给了我这样一个脏污的身份,我当然要踩着她洗清自己。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她情愿的,我没做错。宋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个好家世,我只能自己谋划。不管拦
踩着自己母亲上位,若说心中一点愧疚没有,根本不可能。
阮怜极力地否认,不过想让自己心安罢了。
宋虞得到自己想要的话,看着近乎
宋虞的质问像是击进阮怜的心中,她甚至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宋虞走远,她才浑身脱力地坐到地上,颓丧至极。
宋虞走到长廊头,拐角处一个双手上着沉重枷锁的妇人正坐
夏氏委顿
阮怜最后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先她以为阮怜对她是不舍的,是迫不得已的放弃,更甚至于是
可如今,假象揭穿,剩下的不过满目狼藉。
宋虞低头看向痛苦的夏氏,淡漠地道“如果当初你将她放
“你从未关心的女儿拼了命想要护住你这个母亲的性命。可你一直关心,放
宋念雪是夏氏所出,夏氏不曾对她有太多关注。
可如今宋虞说,宋念雪
夏氏所为如今已众人皆知,她不仅毁了自己,还毁了宋念雪,毁了她的未
来。
宋念雪埋怨都来不及,又怎会为她求情
宋虞
夏氏终于痛哭出声,狱卒将她拉下去。
“念雪,是母亲对不住你,是母亲错了”
一声声道歉越来越远,渐渐听不清楚。
宋虞走出牢房,外面的光亮一瞬间有些刺眼。
她伸手遮住阳光,看着指缝里漏出来的细碎的光线。
夏氏于五日后问斩。
她混淆宋家血脉,意图谋害县主一事早已传遍盛京。
宋虞差点死
真相大白,众人同情。
尘埃落定,她本不必走这一趟。
只是,杀人还要诛心。
她要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