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热闹起来,六点多就有人来
他想,唐亦宁应该不会那么早来,她住
江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罐子,唐亦宁
江刻“”
他摸摸嘴角,怕有口水流出来。
唐亦宁带来的白粥是家里煮的, 她知道江刻胃口好,光吃白粥吃不饱,又不敢给他吃油腻的东西,就去早餐店买了几块热乎乎的小米糕。
她把早餐摆到小桌板上,白粥酱瓜小米糕,江刻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看得唐亦宁直咋舌,问“你刷牙了没”
江刻嘴里塞满米糕,点头“刷了。”
唐亦宁又问“那你洗脸了吗”
“洗了。”江刻抬眸看她,“怎么了我脸很脏吗”
“不是。”唐亦宁指指自己的下巴,“你胡子怎么还没刮都三天了。”
江刻脸一红,竟因为邋遢而感到一丝窘迫,喝了口白粥,说“一会儿刮。”
除了刮胡子,他还想洗个澡,三天没洗澡了,头
他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平时也不吃药,一下子用上药很快就见效,神好了许多,只是咳嗽、流涕的症状还没消失。
江刻吃完早餐,唐亦宁帮他拾桌子,又去洗碗,江刻趁着还没挂今日份的药水,忙不迭地拿好换洗衣裤跑进厕所,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又认真地刮掉胡子,才换上病号服走出来。
隔壁床大哥的妻子见他头
江刻不爱麻烦人,下意识地回答“不用了,谢谢。”
唐亦宁却叫起来“要的要的你感冒呢头
她问大姐借来电吹风,礼貌地道过谢,让江刻坐回病床,说她来帮他吹头
江刻两只手都空着,其实可以自己吹,但他没拒绝,就乖乖坐着,让唐亦宁站
唐亦宁的小心机又一次上线,喂不了饭,吹头
她同样也看不见江刻的脸,男孩儿低着头,一声不吭,感受着自己莫名其妙加速了的心跳,心想,这是肺炎的症状吧心肺系统本是一体,肺不好,就会影响心脏,嗯一定是这样。
洗得香喷喷的江刻叫唐亦宁越看越喜欢,她没告诉他,这天是她十九岁的生日,晚上她得回家吃饭,不过和他一起吃午饭的梦想算是达成,就是地点奇怪了些,
见江刻不再病恹恹,唐亦宁与他聊起天来。她削了两个苹果,和江刻一人一个拿着啃,唐亦宁问“你怎么会着凉的呀昨天真是吓死我了,你看起来好可怕。”
江刻没再隐瞒,对她说了自己
对于暗恋的男孩儿,她总是想要了解更多,想看到一个与平时不一样的江刻。
江刻啃着苹果,打开手机淘宝找店铺,递给她“都是杂牌,你看了别笑。”
唐亦宁哪里会笑他,窃喜还来不及,她仔细看过那家店铺几款男装的详情页,真的都是江刻的帅照,他就像一个阳光大男孩,笑容是那么温暖。
模特资料那里写着江刻的身高、体重、肩宽等信息,还有他的名字模特江江。
“噗”唐亦宁笑得趴
江刻叹气“不是我取的,我跟人说写小江就行,他们说小江太普通,我就没管了。”
唐亦宁把手机还给他,已经悄悄记下店铺名,想着回家后要把江刻的照片都下载下来,那可是摄影师拍的呢,好帅气
中午,唐亦宁给江刻买回一碗汤面,吃完后,江刻困了。他挂的药水估计有让人嗜睡的效果,一挂上就想睡觉,很快就睡了过去。
唐亦宁打了个哈欠,前一天她回家晚,今天六点不到就起床煮粥,也没睡饱,但她不敢睡,要帮江刻看着药水。
下午两点多,床头柜上江刻的手机闪起光亮,有电话进来。
他静音了,唐亦宁拿起手机看,屏幕上跳跃着“沈莹真”三个字。
她不敢随便帮江刻接电话,把手机放了回去,可那人不停地打,十分钟里打来好几个,唐亦宁想是有急事吗
江刻睡得很香,唐亦宁不舍得叫醒他,想了想还是拿着他的手机走到病房外,接通了电话。
“喂小刻你终于接电话了”
手机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唐亦宁大着胆子说“你好,江刻睡着了,我是他朋友,你有事可以给我留言,等他睡醒我会转告他。”
沈莹真“”
第二天是元宵节,江家三家人除夕由江月溪做东聚过一次,江刻没来。元宵节时江岳山做东,
沈莹真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江刻,非常想念他,就想试试自己联系一下,劝他去吃饭。
她怎么都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个女孩,对方还说,江刻睡着了
这是同居的节奏
不过误会很快就解开,沈莹真听说江刻
直到挂掉电话,唐亦宁都不知道“沈莹真”是谁,她回到病房,
江刻看到她手上的手机,警惕地问“你拿我手机干吗”
唐亦宁说“对不起,我帮你接了个电话。”
江刻坐起身,拿过手机一看通话记录,脸色瞬间就变了,怒视着唐亦宁“你为什么要接我电话”
唐亦宁被他吼得一抖,小声解释“她打好多个,我怕她有急事找你。”
江刻更大声“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唐亦宁缩了缩肩“你睡得很熟,医生说你这个病要多休息”
她眼圈儿红了,边上的大姐看不过去,劝江刻“小伙子你吼什么呀人家女孩照顾你两天,你不说声谢还朝她吼,接个电话怎么了多大点事。”
唐亦宁委屈地低下头,江刻心里烦得不行,看看她,又看看手机,仔细一想,对啊,干吗要冲唐亦宁
江刻冷静下来,叫她“唐亦宁。”
唐亦宁没抬头,江刻坐
唐亦宁一把拍开他的手,肩膀还抖了几下,江刻一惊,弯下腰去看她的脸,果不其然,她
“我”江刻汗都出来了,又一次去拉她胳膊,“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朝你
唐亦宁也是有脾气的,手背抹抹眼睛,站起身说“我回家了。”
江刻急得一把拉住她胳膊“你别走”
唐亦宁翘着小嘴巴,说“电话里那个阿姨说会来看你,还会给你带晚饭,我留着也没什么事。”
江刻一听就头大,沈莹真还要过来
他更不肯放唐亦宁走了,态度软下来“你别走,行吗我不想单独见她。”
唐亦宁疑惑“为什么”
江刻“”
犹豫再三,江刻决定坦白从宽,他往病床边挪了挪,说“你先坐下,我再告诉你。”
唐亦宁的大眼睛里还蓄着泪,心里又气又委屈,但看着江刻苍白的脸色和那低声下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谁叫他
于是,唐亦宁就坐
唐亦宁没想到江刻身上居然
她想,他要是生长
他可以
“好了,别哭了,我没事,好着呢。”江刻说得自己都心累,实
唐亦宁拿纸巾抹掉泪,下定决心般地说“我不走,我陪你见她。”
江刻终于松了口气,揉上了她的脑袋“不生我气了”
唐亦宁别开头“哼。”
就是
沈莹真好奇地打量她,拉着她的手问“你是江刻的女朋友吗”
病床上的江刻正
江刻“”
沈莹真没再追问,只是笑笑,怜爱地看着两个年轻人。
后来,江刻出院了,他和唐亦宁的生活恢复如常。
三月初,学校已开学,唐亦宁
唐亦宁“”
再后来,就
那天早上,台风离开钱塘,窗外不再有肆虐的风雨声,日光透过陈旧的窗帘照进屋里,唐亦宁还听到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她睁开眼,
他们都没穿衣服,唐亦宁彻底清醒过来,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江刻近
他似乎睡得很好,纤长的睫毛覆着下眼睑,嘴角还有隐约的笑意,像是
唐亦宁可笑不出来,她悄悄掀开薄被往下看,这一看吓得她全身血液都往脸上涌,她和江刻连裤子都没穿
那微小的动作弄醒了江刻,他睁开眼,看到唐亦宁后愣了半晌,接着就皱起眉,像是
唐亦宁眼看着身上的被子要被他抢走,只能去和他抢夺,两人抓着被子抢了半天,江刻放弃了,像条死鱼似的靠
“对不起。”他的语气里带着悔恨愧疚,抬手揉上乱糟糟的头
他语无伦次,十九岁的唐亦宁半点儿都没怀疑,江刻就是喝多了呀,都喝吐了,昨天
记得那种痛,记得男孩儿炙热又急迫的吻,记得他手掌的温度,记得他粗重的喘息声
很久很久以后,唐亦宁觉得,江刻没去考表演系,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