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溪实
梦里, 她怎么都睡不安稳, 恍惚间, 她又回到了原主程婉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太守府。
站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门轻掩着,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倪溪用双手去推那道大门。
她的脸上不自觉噙着微笑, 她知道这道大门后面,会有程父程母那慈祥的面孔,还有一应丫鬟亲切的伺候。
这是她的家。
她回来了。
随着“吱吱”一声,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色也逐渐展开。
熟悉的花草,熟悉的庭院,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然而倪溪的笑容, 却瞬间凝固
门内,程父程母以及程府上下所有人, 全部惨死
那鲜艳的红色,汇成一条条血色的溪流, 蜿蜒流出, 渗透门槛, 流到倪溪的脚底下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脚下也黏糊糊的一片。
低头看去, 这才
而她自己,正站
倪溪惊慌失措的想要离开,却怎么也走不开,到处都是血,遍地都是血。
她又去看庭院,突然
“啊”
倪溪尖叫一声。
从梦中惊醒过来,倪溪拿衣袖拭了拭眼角冰凉的泪水。
视线没有焦距的望着某处,她的心,更冷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倪溪多睡了一会儿,待日上三杆了才起来。
如今梁山的好处是做饭不必自己做,有一起的大灶吃,每日按时去端就可以了。然而缺点也有,那就是饭菜只符合了大多数汉子的口味,那一大块油腻的肥肉,让倪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也有人选择自己弄了个小厨灶做着吃,就比如顾大嫂以及一些有家眷的头领就是这样,不过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
倪溪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众人纷纷都吃过了,厨灶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剩饭剩菜。
没办法,谁让她起晚了呢,总得把肚子先填饱再说。
盛饭菜的小喽啰正
突然的,从倪溪身后又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看来也是和她一样起晚得人。
只听那人对着小喽啰说道“给我也来一份。”
这声音清朗动听,引人注目,与这梁山上那些粗莽的好汉成了鲜明的对比。
倪溪不禁侧头看去,只见那是一个穿着青色短衫,身材挺拔长相格外俊秀的男人。
这人简直不像是这梁山上的人。
看着他,就好像看到那春天里刚冒出芽的新笋,他浑身透出一股蓬勃的朝气来,明朗而又充满生机。
这种朝气,是倪溪现
她的心,已经被无的仇恨埋没,千疮百孔,阴暗而又潮湿。
倪溪看了一眼,便淡淡的回了视线。
饭菜已经打好了,她给那个小喽啰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便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程婉”说话的正是倪溪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
只是他的声音还有几分不确定。
倪溪不禁顿足,
而这个男人,却很能一口唤出她的名字。
很明显,他认识她。
可
她转过身去,清澈的眼眸带着疑问“你是”
男人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是张清。”
怕倪溪不知道,他又解释道“东昌府的兵马都监张清。”
东昌府是东平府的邻近州府,倪溪自然是知道的。而关于张清,她也瞬间想起原著中的这个人来。
这个人算是惊才绝艳了,他少年英雄,一出场就打败了梁山几十个好汉。那出神入化的扔石子的功夫,以及后面与他的命中姻缘琼英的梦中相识相会,都是一段佳话。
他也是梁上众人中少存的几个没有什么污点的人了。
然而他的结局,也是惨烈的。独松关之战中,张清由于不慎将枪刺入松树中,被敌人趁机一枪刺死,英雄殒命。
倪溪记得这些,自然也记得
这个张清突然叫住她,是要做甚么
倪溪暗暗警惕着,道“不知张头领叫住奴是有何事”
纵使东平府与东昌府相隔不远,可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来往不多,更何况程婉是自幼养
张清见倪溪那隐隐带着防备的神情,不禁好笑。
他昨夜里并没有看清倪溪的全脸,也只是大概的印象罢了。没想到今日来打饭时,突然觉得旁边这个女子格外眼熟,尤其是侧面,十分像昨天夜里见到的程太守女儿模样。
程太守的女儿美名远扬,多少少年思慕不已,张清纵使没见过,可却是听说过的。
或许是因为曾经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或许是同病相怜,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张清下意识的叫住了她。
这下终于见到了倪溪的长相,确实不负盛名,黛眉秀目,玉质娉婷,貌美无双,也难怪董平会心心念念了。
张清不准痕迹的打量了下倪溪,
这么美的人儿,可却有这样凄惨的命运,全家被董平杀死,还被仇人夺了去,恐怕日子并不好过吧。
她一个弱女子,孤身被带上梁山,举目无亲,孤苦伶仃,也难怪会这样了。
都是董平那厮做的好事
可惜,他现
“程太守已经不
他会一点识人之术,又见倪溪眉宇间若有若无的郁色,猜测她必定是郁结于心,忧思难解,长久下来不是好事,便主动开口说了。
张清说话时的声音极为悦耳动听,就这样传入了倪溪的耳朵里。
倪溪愣了愣。
她抬眸去看面前的这人。
那双俊目中流淌着的,是真真切切的关心,还有担忧。
这个人,是真的
倪溪的眼眶一热,她有多久没听到这样的话语了,顾大嫂虽然也对她好,可到底还是有限的,而张清,是真正的懂她。
倪溪不敢多说话,她怕一开口就被张清听出她话语里的哽咽。
胡乱的点了点头,她端着托盘飞快走了。
身后,张清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