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溪不说话话, 白遥恨不得上前揪他的耳朵,“还神界来的人呢,连女儿的病都瞧不出来, 我看你还是早点儿剔除神籍吧”
众人听着白遥的骂声,都不敢说话,毕竟这位叫凤溪的可是他们亲眼看着从神界之门里出来的人物, 绝对不简单。
他挥挥袖子就把班冬给拍飞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要知道,他们这么多人围攻班冬, 可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凤溪知道她性子急,听到这番话,非但没觉着生气, 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失去了之后才知道, 被她这么念叨着也是一种幸福。
他脸上流露出的淡淡怀念, 让黑鹰等人嘴角抽了抽,什么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算是看明白了。
但是说到白湫的情况, 凤溪的神色稍微凝重了一些,他放下手,道“是体内禁制被强行解除所导致的昏迷。”
“禁制”游封别的都不关心, 他只关心白湫的身体,“她体内为何会有禁制”
凤溪总算正眼看向了游封, “应该是
凤溪说这话的时候, 下意识地撮了撮指腹,他没有明说的是,这道禁制是凤族特有的咒法,他
白遥皱眉思索,既然是
“是不是你们凤族的人干的也许就是你那个好表妹也不一定。”白遥瞪向凤溪,毫不避讳地说道。
凤溪面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现
此时白遥的脸色才算好看一点儿,她仰头看到了云层当中金光熠熠的神界之门,那个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如今就
凤溪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遥遥,你不愿随我一道去神界吗”
白遥想,若是女儿只有去神界才能得救的话,她为什么不去
与女儿分开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面了,如果又要分开的话,还不如让她这个做娘的去死。
她看向凤溪,“神界真的是说去就能去的吗”
人家修炼千年万年,都未必能摸到神界的门槛,她们似乎还远远不够格吧。
凤溪抿了抿唇,道“其实神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秘,尤其是现
白遥像是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比起旁的,白湫若是能够醒过来的话,不管怎样都好。
“好,我们随你去。”
见白遥答应,凤溪弯腰,想将白湫抱到怀中,却被一只手给挡了下来,游封的双目泛红,
“谁说,白湫要和你们走了,她是我妻子,我不会让你们把她带走的。”游封揽着白湫的肩膀,听着她
“我总会找到办法救她的,你别碰她”
游封见凤溪不肯死心,用力拍开了他的手,然后抱着白湫不断后退,他现
白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见他如此护着女儿,一时间又感动又心酸,她明白那种要和相爱之人分开的感受,如果不是只有这一种选择,她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们是小湫的父母,带她走是为了救她,她
游封压根不信他们的话,“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夫人只有一个
纵然是方才亲眼目睹郑元将心脏挖出来,游封都没有如此失态,他低头将下巴贴
就算是以命换命,他都会把白湫救回来的,用不着这俩人的虚情假意。
凤溪还没能好好看看女儿,就被游封像是
白遥和她解释道“我并不是将她抛下,当初是中了歹人的计谋,才会
凤溪冷声道“没那么多时间了,你把女儿交给我,我不想和你动手。”
和小辈动手,显得他胜之不武。
游封低眸看着白湫的脸蛋,见她的手还紧握这自己的衣袖,当即心脏如同刀割一般,疼到难以呼吸。
他
离了小狐狸,他会死的。
但是他又不得不考虑凤溪说的话。
凤溪是从神界来的,白遥看样子也认得白琼,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骗他。
如果真的只有去神界一个办法,那他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他看向凤溪,凤溪像是有心术一般,
游封原本打算靠近的脚一下子没有了往前的动作,他不能接受和白湫分开。
头顶的太阳光闪烁了几下,天上的云朵动得越来越快,神界之门的有了变化。
凤溪暗道一声不好,“快把小湫给我,神界之门快要关闭了。”
天上风卷云涌,光芒变得越来越暗。
看来真的想凤溪所说,神界之门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现
游封依旧抱着白湫,动也不动。
作为旁观者,白落此时都不免为白湫着急起来,这可是关系到白湫生死,游封到底
“游封,你快把白湫交给神君,不然她会死的,她只有活着你们才有见面的可能啊更何况,她腹中还有孩子,你难道忍心看着他们都”
后面的话白落说不下去了,她是打心眼里为白湫急,她怕凤溪因为游封一直不肯将白湫交出而直接离开,如果这样的话,那白湫也许就彻底没救了。
鄞尘也道“是啊,就让白湫跟他们走吧你这人,脑子里到底
刚刚苏醒的阿罗也忍不住过来劝道“让姐姐走吧”
游封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声音,却依旧将白湫抱
他们根本不懂。
不懂孑然一身的孤独,不懂禹禹独行的悲怆,不懂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找不到一个人的可悲,不懂得到之后又失去的可怜。
有的人生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但他游封不是如此啊
他那么珍贵、那么珍爱的小狐狸,他那样毫不保留地去爱一个人,将所有的温柔都赠予的一个人。
怎么忍心,怎么舍得和她分开。
白湫要去的还是那遥不可及的神界,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也许小狐狸会把他给忘了。
没人能懂游封内心的煎熬,没人能懂他的挣扎与固执。
凤溪看了眼时辰,忽而化作一阵风,眨眼出现
游封想躲,想带着白湫离开,可他的那点儿修为
从仙到神,是质的变化与飞跃,便是一百个仙人,都未必是一个神的对手。
凤溪早已跻身神列,而游封方才与班冬的打斗中已然受了伤,这么一来,他根本逃不脱。
“撕拉”一声。
游封怀里瞬间便是一空,
昏睡的白湫手中还抓着一片破碎的衣袍,是从游封袖子上撕下来的。
凤溪抱过白湫的时候,
那一片破碎的衣袍就像是将游封的心脏撕成了两瓣。
他目眦欲裂,狠狠地扑上前,“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凤溪原本没有打算伤他,可他一再想将白湫抢走,出于对女儿的爱护,以及一点儿说不清的敌意,凤溪一掌拍向了游封胸口。
游封就这么往后不断倒退,靴子
“把她还给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实际上五脏六腑已经搅成一团。
凤溪没想到他竟还敢过来,当即冷笑一声,不再手下留情,掌心凝聚的一团灵力叫人只看都觉得恐怖。
湛启不忍,上前拉住他,“游封,别过去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游封却一把挥开了湛启的手,看着靠
凤溪这一招太快,根本不给游封躲的余地,将人击飞出去后,游封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七窍开始流血,手脚的关节处也破了。
他胸膛起伏几下,仍旧爬起来,走不动,他就爬,一步步朝着凤溪爬去,但这回,他连靠近都做不到了,因为一道无形的结界挡
他用手敲打,用黑剑劈砍结界,却连丁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凤溪飞上云端。
“别走你别把她带走,我求你我有办法救她的,真的,求你把她还给我啊”游封跪
凤溪听得脚步略顿,心下说半点儿不动容是假的,但他却没有回头。
白遥更是捂着嘴,看见游封血淋淋的模样,为这个孩子感到难过,如果有得选,他们都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凤溪走到神界之门前,看向底下的郑元,他此次来,原本是接郑元到神界的,可是就
“你当真要放弃”凤溪又问了郑元一句。
郑元看向凤溪,方才几度阻止都没能拦下他,仙和神的差距太大了。
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伤成这样,郑元又何尝好受,他能明白与所爱之人分开是多么绝望,所以提议,“我能将机会给他吗”
凤溪嗤笑道“你还没入神界呢,机会怎可随意让人,既你不愿,那我也不强求,这便走了。”
说着,他往地上浑身是血,几乎成了个血人的游封扫去,目光哀戚,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声长叹。
此人虽是深情,但到底不配。
自己女儿值得更好的,神界还有一大把优秀的年轻人可作考虑,眼前这个除了深情,也没别的优点了,起码目前他是瞧不上。
回目光,凤溪抱着白湫,与白遥一同踏入了神界之门。
又是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唯有一人死死地盯着天上,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却是眨也没眨。
光芒消散,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白落小心翼翼地走到游封身边,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见游封眼中滑落两行血泪。
真正带着血的泪。
四周阒然无声,没有人说话,包括游封,他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如一个没有生气的雕塑跪坐
那东西反射着细碎的光芒,游封瞳孔微微动了动,而后慢慢抬手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待目光聚焦到指尖捡起的东西上面,他整个人的身子晃了晃,“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止都止不住。
旁边的人看了吓得不轻,而游封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看着手里的双生戒,恨不得将其嵌到肉里,身体往一边歪着倒了下去。
这一回,他彻底把小狐狸给弄丢了。
就连唯一一个能感知到对方心跳的东西,都被留了下来。
以后,他们的一切,是不是都断了个干净
游封将握着双生戒的那只手放
快死了吗
死了的话,是不是心脏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有点儿明白剜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现
郑元上前将他扶住,“游封游封”
游封已然听不到,就这么轰然倒下,昏了过去。
这一日,云卷云舒,天淡云轻,是难得一见的好日子。
但是这一日,有的人
人生百态,世事炎凉,不过镜花水月,弹指一刹。
神界。
夜凉如水,粉色绣花的纱帐之中,白湫睡得并不安稳,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点点细汗,身上盖着薄被,却掩不住她隆起的肚子,她侧卧着,双眉紧皱,一手抓着枕头,小嘴微张,不断地喘着粗气,很显然是做了噩梦。
“不”
白湫吓得从梦中惊醒,帘外已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女声,有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您又做噩梦了”
白湫见她将床边的纱帘掀开,又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水神情这才没有那么松怔。
接过杯盏,将里面的水喝完后,白湫点了点头,算是对她方才问题的一种回应。
“小莲,这是我第七次梦到他了。”
白湫抚着心口,声音中的落寞
叫小莲的侍女拿出帕子为白湫擦了擦额上的汗,她看着这位家主前段时日带来神界的小公主,见她白玉似的面庞上遍布哀愁,便有些心疼。
“公主您莫要想了,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
小莲是神界的一株莲花所化,自打白湫到了神界之后,她就被指派来照顾白湫,知道白湫晚上容易做噩梦,是以都时刻当心着,夜间不敢走远,听到点儿动静便进来询问。
白湫这会儿哪有什么睡意,她靠
说着,白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脑袋又有些隐隐作痛。
小莲摇头,“公主快别想了,否则又要头疼。”
白湫深吸了几口气,暂时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放到一边,
她一觉醒过来后,就好像忘了许多事情,据爹娘说,她是中了一种咒法,会导致短暂性的失忆或者记忆紊乱。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记得好多事情,但却想不起那些人的脸,她记得以前住过的那处院落,记得一行人到某个地方去找东西,也记得
可是
白湫有些郁闷地闭上双眼,重新酝酿睡意。
梦里,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男人,即便看不见长相,白湫也知道,这人与自己的关系定然是相当亲近的,不然不可能好几次梦见他,二人所处的环境都是床榻。
她那个时候肚子还没有这么大,睡
场景一转,虽还是
与之前梦中的满目血色不同,这次的基调是快乐的,愉悦的,白湫看见梦里的男人被葡萄酸得脸皱成一团,看见他给自己夹菜,抱自己到花海当中去散心,他们手牵手躺
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而美好。
后来,她的肚子渐渐大了,男人会时不时的将大掌贴
他是孩子的父亲。
不用去询问旁人,从梦里的这些片段,白湫就能够确定。
不知何时睡着的白湫轻轻牵起了嘴角,而看着她的小莲也
她没有
白遥换了一身打扮,头
小莲看见他们,忙上前行了个礼,“家主,夫人。”
凤溪刚将白遥带回神界,说要娶她为妻的时候,便遭到了族内许多人的反对,凤溪力排众议,身为凤族家主的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配偶,于是直接将白遥的名字写入了凤族族谱当中,这下,便是有人存
而白遥,
白遥看了眼关闭的寝殿殿门,低声问“小湫她怎么样”
小莲如实禀报,“公主她又做噩梦了,还问小莲知不知道梦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白遥叹了口气,就是凤溪也沉下了脸来。
白遥又问“现
小莲点了点头,白遥不想深夜进去打搅,便又吩咐了几句,让小莲夜里心一些,便与凤溪往住处走。
“你说小湫都醒过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曾恢复”白遥心中无不担忧,她生怕那个咒术会对白湫身子有影响,现
凤溪也为此自责,抬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明日凤族的医师会为小湫复诊,我们届时再询问一下情况。”
白遥又是一声叹息,“也只好如此了。”,